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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莫子涵,上课总是有些无聊的,能发生点小的插曲,哪怕耽搁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学生们都是很乐意的。
陈可洋将门缝开大,对莫子涵说,“莫子涵,找你的。”
莫子涵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外面的人,当下微微一愣,心中满是疑惑,面上却未表现丝毫。
她眯着眼睛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外。
陈可洋将门带上,有些警惕的问她,“是你家亲戚吗?”
莫子涵盯着面前白色西装的男子,沉吟了一下,轻轻点头。
陈可洋就有些狐疑的盯着那眼角带笑的美丽男人,是的,可以用美丽一词来形容。他觉得男人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见莫子涵和白衣男都盯着自己,陈可洋识趣的转身走回班级。刚进屋关门,看到探头向外张望的秦小悠,陈可洋脑中就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在小白楼绑架案现场,他见过那个男人!
再转身打开教室门,楼道中哪里还有人影?
教学楼外,清风拂面,空气中还带着些清冷的味道。四面树木仍未盛开,干枯的树枝随着冷风摇曳,地面上的尘土微微卷起,打了个旋,随风散开。
%◆,..
莫子涵单脚微抬,将一粒石子踢得老远,然后抬起脑袋,侧目打量起白子谕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白皙好肤质的面颊,桃花眼中一片深邃,似带着笑意,又似带着些冷意。
长得倒是好看,但在莫子涵的审美看来,就是有些太娘气了。
“好看吗?”温润中带着三分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却并没有叫莫子涵移开目光。
她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这下轮到白子谕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勾起轻笑,“找你做笔买卖。”
莫子涵眯起眼眸,眸中闪过一抹幽深,遂又笑道,“买卖?没兴趣。”
“不问问是什么买卖?”白子谕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烟盒来,拇指推出一根香烟直接叼在嘴里。
随着打火机点燃的声音,他的面前升起烟雾。动作有些随性,看起来很酷,莫子涵却不屑的撇过头去,她就烦男的在自己面前耍酷。
“说了没兴趣。”声音懒洋洋的,好似冬日正午的阳光,如论如何烘烤大地,都会让人觉得懒洋洋的。
实际上,莫子涵已经有了些警惕。这个白子谕不是已经离开兰城,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张口就是要找她做笔买卖?难不成他了解自己的身份?
不然莫子涵实在想不出这位东南亚太子怎么会来到辽东省兰城市,找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谈什么买卖。
“东南亚地下有场枪赛,我记得你枪法很好,想请你去笔试,酬劳方面绝对让你满意。”白子谕轻轻一笑,似乎自动无视了莫子涵先前的拒绝。
莫子涵皱了皱眉,“为什么找我?”实则,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比赛年龄要求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我记得你的枪法很好。”不止很好,好到令他惊叹。
莫子涵就挑了挑眉,她知道了,有钱人们的游戏。东南亚地下的确有这种比赛,不止是枪法,还有很多,那里的有钱人也会圈养或是训练一些孩子,只为在比赛中拿下好的名次。
他们很崇尚这样的比赛,在比赛中也会开盘设赌,每局赌金都高额的惊人。
莫子涵曾经作为嘉宾看过一次摔跤比赛,年龄规定也是十五岁以下的孩童,虽然很有趣,也很能满足人们的某种猎奇心理,但不得不说,那都是些血腥残忍的比赛。
当然,枪赛想来没有那样残忍,但她却没什么兴趣。
白子谕见到莫子涵似乎在沉思,就静静地在一旁吸烟,没有说话。
半晌,他看向莫子涵,后者也在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半晌,莫子涵忽然开口,“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子谕看着她,缓缓将烟头掐灭扔在了地面,伸出黑色干净的皮鞋将其踩灭。
“还是没兴趣?”白子谕看着她问。
莫子涵就抿唇一笑,抱胸道,“早就说过了。”说着,眼角瞟向地面上的烟头。
“东鹰运输生意还算红火?”白子谕挑了挑眉。
果然,莫子涵皱着小眉头转过头来,瞥着他问,“你监视我?”
“不然你以为谁让你顺利办下营业执照?”白子谕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眼神微闪地说道。
莫子涵眯了眯眼,东鹰运输白子谕是否知道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他是否清楚她的底牌。如果她在云南走私的事情他也知晓,她就要考虑是不是要在兰城做掉他了。
“就当还我一个人情。”白子谕挑起唇角。
莫子涵眯着眼睛不语,心里却是在思考别的事情。
“两百万。”白子谕也缓缓抱胸,面无表情的开口。
莫子涵摇头。
“美金。”男子粉唇轻启,淡淡的吐出。
莫子涵顿了顿,轻舔干涩的唇瓣,“需要多久?”
“半个月。”
“身份保密措施?”
“让你满意。”
“六百万。”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她想,事情需要进一步确认。如果有其他人掌握了她私底下的动向,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风,拂动着发丝。静谧,无声。
白子谕眼眸轻轻闪动,眼前的小不点,开口就敢要近五千万人民币,她的胆子有熊那么大吗?
“别跟我装什么深沉,六百万美金,不但让你轻松赚回来,而且面子里子都有,你有什么可犹豫的?”莫子涵有些不屑的侧过身去,若是前世,半个月的任务只出六百万美金,小心她一脚将他踹回东南亚吃白粉去。
白子谕眯起眼眸,他不是出不起这个价格,而是在一个孩子身上出到这样的价格,传出去别人会以为他疯了的。
“放学我来接你。”白子谕没什么表情的转身离开。
“明天,带着钱来。”莫子涵转过身,似有些倔强的冷哼一声。
白子谕眼角一跳,“带着钱来?”
“先付钱,不然我凭什么跟你走?万一你赖账怎么办?”女孩似乎有些小家子气的瞥了他一眼。
白子谕勾起唇角,“好,明天我带支票来。”
莫子涵露出得意的笑容,眼中晶亮的挑眉道,“六百万,一个子也不能少。东鹰正好缺钱买车。”
白子谕眼角再次轻跳,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平日里装得再深沉,接触下来也难免露出些孩子气来。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机,故意流露如此表现?白子谕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看着白子谕离开的背影,莫子涵缓缓眯起眼眸。
比赛?就比吧,她需要时间来确认白子谕到底了解自己到了什么地步,她跟李博的关系如果暴露……
暴露在这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莫子涵轻轻眯起眼眸,眼底闪过一抹凝重的深思。
白子谕离开后,莫子涵也转身走回教学楼。陈可洋此刻等得有些着急,就出门来寻,正遇上面色凝重往教室走来的莫子涵。
“子涵,他找你什么事?”陈可洋皱着眉头走上前来。
莫子涵抬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走向教室。
在教室门前,手刚刚触到门把手,莫子涵忽然转过头来,“帮我请二十天假。”
“不行!”陈可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莫子涵请假一定是因为刚才那个白衣男子,不管她请假要做什么,陈可洋都觉得不稳妥。
“谢谢。”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莫子涵推门走了进去。
陈可洋僵在原地,深深的皱起眉头。
一下课,陈可洋就将莫子涵拽去了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里只有两名老师,但在陈可洋走进来后,许多刚下课的老师纷纷涌入。
“那人找你到底做什么?二十天假?刚开学就请二十天假,会耽误多少学业?”陈可洋声音沉静,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就像是老师在看一个学生。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老师在对待学生。
莫子涵坐在他对面,面色淡淡的听他把话讲完,然后开口道,“学习我不会落下,不过二十天的假我必须要请。不能请,也要请。”
说完,就目光微凝的看着陈可洋。
意思很明显,不能请,她也要请。请不了,她也要离开。
“我给你父母打电话。”陈可洋面色严肃,有些生气的抓起办公室电话,另一只手翻起学生家长的电话薄。
刚刚那男子明显不可能是她的亲属,莫子涵请假也必定是因为那人的缘故,二十天,出了事情怎么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刚刚翻到电话,手指按到号码的一刹那,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就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下一刻,手腕一阵生疼,陈可洋痛得咧嘴,怒瞪着莫子涵。
“别打了,等我一下。”莫子涵另一只手拿过话筒,轻轻的扣在电话上,然后缓缓站起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陈可洋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莫子涵的叔叔……”
陈可洋脸色阵黑阵白,半晌缓缓挂掉电话,“你叔叔?”
“一班莫梦瑶的父亲,我的三叔,还有什么问题吗?”莫子涵拉过椅子想要坐下,顿了一下又将椅子推了回去。
看着陈可洋并不如何好看的面色,她缓缓双手插兜,“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
陈可洋深吸口气,揉了揉疼痛的眉心。算了,家长请假,出了问题也与他无关。只是这心情为什么就有些发堵呢?
回到班级,刚一落座,刘东林就探着脑袋过来问道,“那人是谁呀~”
莫子涵瞥了他一眼,抿唇道,“一个朋友。”
刘东林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什么朋友呀?”
莫子涵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堂课中,莫子涵终于体会到了跟刘东林同桌,丝毫不亚于秦小悠坐在前座的痛苦。
“我英语书没带……借我一下……”
“这道题怎么做啊……”
“醒醒,老师抽人上去做题,先告诉我咋答……”
到了中午放学,莫子涵已经精神萎靡。
到了晚上放学,莫子涵已经没有丝毫困意。
回到家中,发现家里再次来客。
王泽严面色有些凝重的坐在沙发上,随着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妻子赵悦心。
见到王凤英的表情,莫子涵就知晓他们的来意了。
莫子涵刚一进门,还在换鞋的时候,赵悦心就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子涵。”王凤英神色有些沉重的抬起头,“你打了你舅母的妹妹?”
这是赵悦心告诉她的。
莫子涵看了母亲一眼,走进客厅坐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王凤英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做!”
赵悦心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断然否认。自家女儿在东市打了赵悦萍,这话说起来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但想起黄梨木椅的事情,那时莫子涵所表现出的强硬态度,甚至对王艳动了手……王凤英就有些底气不足。
自己这当妈的在东市受了欺负,子涵打了那赵悦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莫子涵那晚临走时的阴沉神色,王凤英心里就凉了半截。
如果女儿是个成年人倒也罢了。但她还是个孩子,作为母亲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看看!我说错了吗?这孩子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还把不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赵悦心面色难看的尖酸说道。
王泽严皱了皱眉,神色间满是复杂。他把王凤英带到东市,结果出了这么些个事情,现在妻子娘家闹了起来,说什么都要来讨个公道。最后没办法,只得自己带着妻子过来,想事情能压就压。
莫子涵淡淡的瞥了王泽严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嘲讽,遂又看向赵悦心,“你们王家?第一天知道,你嫁到了王家,一家人都鸡犬得道成了王家人,享受王家的庇护?”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们赵家人打了我们王家人,舅舅,这事你怎么说?”莫子涵声音沉静,转目看向王泽严。
后者微微愣了愣,赵悦心更是面色发青。
王泽严沉吟了一下,沉声道,“不管怎么说,子涵啊,你打了人确实不对,怎么能对长辈动手呢?”
说完,王泽严又看向赵悦心,“要不你给你舅母道个歉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好商量?”
“哼!我可受不起!”赵悦心冷淡的说道。
王泽严就一再对莫子涵打眼色,后者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直到将王泽严看得面色尴尬,撇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
“凤英,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啊!我看悦萍那天说你说的也不错,混在这么个小的地方,你这孩子以后出息不了!”赵悦心面色不善的出言讽刺。
王凤英面色一变,她对这赵家姐妹从来就没什么好感,闻言也变了脸色怒道,“我的女儿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她样样优秀,比你们家那个只知道调皮惹事的混账小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这些年的生活环境,让王凤英早就没把自己当成什么王家子弟,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城工人,就是大嫂王艳上门闹事,她也可以毫不客气的与她对骂开来。
“起码我们家孩子不会混账到对长辈动手!”赵悦心也面色一变,她最是容不得别人说她孩子不行。而跟她在一起的那些个太太们,谁见了面不夸她儿子聪明?
王凤英叫道,“长辈?那样的长辈咱们家可受不起!”
一旁的王泽严就站起身来沉声道,“够了!”
说罢,转头看向王凤英,沉痛道,“凤英,你怎么变成这样!”
王凤英一滞,“大哥,这个事情本就是她赵悦萍不对,你这是帮着他们赵家人?”
王泽严皱眉,痛心的摇头道,“你知道这件事给妈气成什么样子?我让子涵道歉不是为了她好吗!不然以后还怎么让她到东市去念书!”
莫子涵闻言就露出一丝冷笑,“舅舅放心,东市我一定会去,不过并不需要王家的照顾,我的事就不劳你们王家这等高门大户来操心了。”
王泽严紧紧皱眉,“子涵,别不懂事。快跟你舅母道个歉!”
“道歉?谁来给我妈道个歉?”莫子涵眯起眼眸,“就许她赵家人被人打了可以大闹特闹,我们莫家人出了事情,就只能灰溜溜的被送出东市?”
王泽严面色一红,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哪想到一个孩子说话言语如此犀利,让他无从招架。
他的确是想着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凤英这边道个歉也就算了,省得那边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却是没有想过,自己这也是下意识的挑软柿子捏呢。妻子娘家那头要个面子,却没想到这头更是分毫不让。
就在这时,莫子涵淡淡的站起身来,挑着眉梢开口说道,“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滚出我家。否则,走出兰城这一路是否平坦,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闻言,王泽严和赵悦心对视一眼,神色中都是充满了愤怒。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辈敢这样出口威胁他们!简直是太放肆了!
就是一向沉稳的王泽严此刻都面色薄怒,他没看莫子涵,而是转头看王凤英,“凤英,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莫子涵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们家的家教如何不需要您来操心,日后自见分晓。”
王泽严怒极反笑,点头道,“好好好!我就看看日后你这孩子能变成个什么样子来!”说完大步离去。
赵悦心心有不甘,怒瞪着王凤英,伸手指着她轻颤道,“我告诉你王凤英,这事没完!”说完拎起沙发上的手包就摔门而去。
王凤英本来梗着脖子,脸色寸步不让的,但在二人走后,她整个人如同被扎漏的气球般,泄气的靠在沙发上,眼圈一红,泪水就流了出来。
现在她又如何看不清王家的态度,那赵家姐妹的父亲在东市也任着纪检委书记一职,赵悦心又怀有身孕,从老太太当时的表现她就已经有些心凉,现在王家摆明没人护着她,凡事都要让她做出让步。
哭着哭着,王凤英就蜷缩在沙发上痛哭失声。十几年思念的亲人,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重逢却闹到这个地步,事情发展至此更是让她心凉至极,一肚子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窗外风声刺耳,刮得窗户轻颤。
莫子涵眯起眼眸,“迟早,会轮到他们来求咱们的。”
这话,痛哭中的王凤英没有听见。
卧室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老太太面色心疼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将蜷缩在沙发上的王凤英搂到怀里,“傻孩子,越是有钱人,做事越势利,你哭什么!”
“妈!”王凤英搂住老太太的脖子,泪水决堤而出。
“别哭!凤英啊,你有个好闺女,享福的时候在后面呢!反正我老太太是指着孙女享福咯!”老太太轻轻拍打着王凤英的背脊,朝莫子涵慈爱一笑。
王凤英伸手擦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到自家闺女就破涕为笑,“我知道子涵心疼我,可是……算了,以后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往那高门大户上去攀,省得叫人瞧不起咱!”
老太太就点了点头,“能想通就好,哎!”
王凤英神色一暗,说是这样说,但自己的父亲母亲……她想不通,为什么十几年的时间,会令他们变得这样陌生。
第二天,临出门前,莫子涵对母亲说,“我到三伯家住几天,放学就不回来了。”
王凤英收拾着碗筷笑道,“现在怎么总爱往你三伯家跑,到人家去懂点事,别让你三伯母操心。”
莫子涵答应了一声,就背上书包出门了。
刚到楼下,就见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停在自家楼下,车窗下滑,露出白子谕俊美的脸庞。
莫子涵来开车门,将书包甩了进去,整个人也跳上汽车。车子绝尘离去。
“这么早就过来了。”莫子涵扯下白子谕鼻梁上的墨镜罩在了自己双眼上,然后闭上眼睛打起瞌睡。
白子谕微微蹙眉,随即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张支票。
莫子涵闭着眼睛似乎有所感应般,还不待白子谕开口,就速度奇快的抓过支票,将墨镜往下拉了拉,数了数上面的零,这才安心的将支票揣在怀里。
车子一路向机场驶去,莫子涵带了户口本出门,白子谕替她买好机票,直接上了飞机。
头等舱。
白子谕在飞机上一直翻看着报纸,空姐不时经过,媚眼横飞,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偷偷瞟来,娇笑连连。
“小白脸。”莫子涵嘀咕了一句。令白子谕眼角一跳。
他转目看向莫子涵,却见她也忽然转过头来,“白子谕,你在云南有熟人吗?”
白子谕皱了皱眉,“熟人?”
莫子涵就轻轻点头,“烟草方面有熟人吗?”
白子谕摇了摇头,“我们在这一块没有涉及,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子涵就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了然、通透的神色,不过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对。
她皱紧眉头,难道白子谕不知道她走私烟草的事情?如果这样,她还跟他去什么东南亚?
白子谕就看着面前女孩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随即就是盯着自己陷入深思,他皱了皱眉头,“你问烟草做什么?”
莫子涵依旧盯着他,不过却是在想事情。闻言她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过头去道,“没什么。”
白子谕如果是做戏,就只能证明他做戏太过高明,让自己都看不出马脚。若不是做戏,就只能说明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走私烟草的事情。
对于白子谕,还当真是马虎不得。只得有机会再进行试探。
白子谕眯着看向她的侧脸,半晌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一名空姐扭着水蛇腰走上前来,微笑着问道,“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莫子涵抬头,只见空姐笑容明媚如三月春风,丹凤眼中闪动着赤裸裸的心动与勾引。
莫子涵摇了摇头,她坐飞机时遇见的空姐,可都是表情得体办事严谨,很少有露出如此赤裸神色的。当然,不排除她在与尼克同行时也遇到过主动搭讪者。
“一杯咖啡,谢谢。”白子谕眼皮都没抬一下,翻动着手中的报纸开口说道。
“好的,请稍等。”空姐温柔一笑,迈着小碎步离去。
“她想泡你。”莫子涵用胳膊肘推了推白子谕。
后者皱眉转头看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什么都懂。”
莫子涵就瞥了他一眼,将墨镜戴上道,“现在的小孩子什么都懂。”
“你多大?”
“十四岁。”
白子谕,“……”
不一会,咖啡就送来了,白子谕接过后,那空姐又笑着问道,“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谢谢。”白子谕皱眉低头,将咖啡放下。
“那这位小姐呢?需要喝点什么?”空姐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又转目看向莫子涵,心下判断这小女孩应该是男子的妹妹。
“一杯咖啡。”莫子涵笑眯眯的开口,打量着空姐。
“好的,请稍等。”空姐又扭着水蛇腰离去。
莫子涵就对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口哨,然后闭上眼睛装作没事人般。
空姐微微一顿,也没回头,款款离去。
白子谕脸色一黑。
莫子涵喜欢在长途旅行中带着墨镜睡觉,不管是飞机还是车上。
一觉睡醒,二人已经到了首都机场转机,直奔泰国。
到了飞机,莫子涵继续睡觉,再睁眼,飞机已经降落,长途旅行对于她来说倒是放松休息的绝佳机会。
相反,白子谕的面色已经染上一丝疲惫。
莫子涵拎着背包下飞机,一面嘀咕着,“装模作样看了一路报纸,不累才怪。”
身后的白子谕又是眼角轻跳,然后沉着面色大步走到前面。
莫子涵就迈着小短腿在后面一路走走看看,也不急着追他。
曼谷机场。
刚刚走出机场,莫子涵就随着白子谕坐进了黑色加长汽车中,白子谕坐在她的对面,从身旁小冰箱中拿出一听啤酒拉开灌入口中。
莫子涵也拉开冰箱看了一圈,最后拿出一罐汽水喝了起来。
“你倒是真会不请自拿。”白子谕瞥了她一眼,声音清润好听。
莫子涵就耸了耸肩帮,笑眯眯地从怀中拿出支票扬了扬,说,“六百万美金您都出了,吃喝拉撒自然也是您包。”
吃喝拉撒……
白子谕伸手按住轻跳的眉角。
然后他看向莫子涵手中的支票,有趣的挑起唇角,“随身带着六百万美金,就不怕带不回去?”
莫子涵笑着将支票揣回怀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身体前倾缓缓开口,“很少有人可以从我身上取走东西。”
说着,还吐气如兰般对着白子谕吐了口气。
白子谕皱眉避过,如果面前是个成熟风韵的女性,如此动作倒是不会令他不适。但偏偏面前是个身材短小的十四岁女孩,如此动作让他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真是个怪异的女孩。
莫子涵倒是无所谓的坐回座位,在车子进入市区后,扫望起曼谷街道来。
到处都是佛教殿堂,天宫般巍峨的皇宫,一座毗湿奴神创造的都市,佛教的殿堂。街道上干净得一尘不染,到了晚上,各处店面已经打烊,街道四下静谧无声。
车子缓缓停在了国际酒店大门前,莫子涵当先下车,快步走入酒店。白子谕就跟在身后,没想到这小丫头到了国外来也毫不怯场。
莫子涵熟门熟路的走到电梯前,白子谕跟上来道,“你来过?”
莫子涵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大厅里的指示牌。上面写着电梯的泰文以及英文,然后画着大大的箭头……
白子谕沉默了。
走进电梯,白子谕按了二十楼。电梯缓缓上行,到二十楼停住。
然后白子谕带着莫子涵走到2010房间门前,替她划卡进入,又将卡插在了卡槽中,待屋内灯光明亮起来,才站定道,“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熟悉场地。”
莫子涵点了点头,在白子谕走后关上房门,踢掉鞋子,将背包扔在床上,整个人也甩在了大床之上。
望着落地窗外的泰国街道,她有些恍如隔世的摇了摇头,先前还在兰城学校念书,转眼竟然又到了泰国。
盘膝坐在床上,莫子涵从背包中拿起那单兵作战系统的拓本翻看起来,东西算是很厚,这段时间她已经看了个大概,其余的还需要从头仔细研读。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小时以后,有服务生送餐过来。莫子涵简单的吃了一口,就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莫子涵就跟着白子谕上了车。一上车,白子谕就微微一愣,看着面前模样变化很大的女孩,她轻轻挑了挑眉。
“身份不光是用你们保密的。”莫子涵耸肩上了车子,她把自己的脸蛋涂得更黑,眼角做了处理,显得眼睛小了一圈,嘴角亦是被她自己点了一颗痣,换上黑色的宽大衣裤,显得整个人更加消瘦。
不光如此,她的头上还缠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将头发紧紧包裹其中。这样的莫子涵,倒是叫人有些分不清男女……
车子,一路驶向市区中心的一家泰拳俱乐部。
进了俱乐部,车子一路绕行来到俱乐部的后身,莫子涵一下车,就可以见到许多人被蒙着面罩领入一间房屋大门。
她知道这是规矩,一般由俱乐部专车接送的客人一路上都得带着面罩,直到进了内殿才可以摘下。这里她也曾来过,别看只是一个规模中等的泰拳俱乐部,里面,却是东南亚最大的地下俱乐部。
跟着白子谕自然不用戴什么面罩,前世的她亦是不需要的。
进了俱乐部里面,沿着长梯一路下行,推开一扇巨大的高压门,里面便是一片空旷无际的场地,上面摆放着几个巨大的擂台,墙上还有飞镖靶子。
一名泰国中年男人从里面快步走来,双手合十对白子谕致礼,然后飞快了说了几句什么。
莫子涵听得懂,对方说场地已经准备好了,请白子谕带着他的枪手过去查看。
白子谕点了点头,用流利的泰文回应,然后对着莫子涵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
那名中年男人小声对白子谕说,“这就是您的枪手?”他看向了莫子涵。
白子谕轻轻颔首,挑唇笑道,“别看她长得瘦小,枪法会让我们……”说到这,他瞟了莫子涵一眼,“面子里子都有。”
中年男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陪行身侧。
莫子涵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假装听不懂他们说话。
白子谕就带着她一路前行,绕过这个大厅,里面又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圆厅,四周很大的观众席,中央部分摆放着靶子,还有射击线路。
几名年纪不大的孩子正举枪练习射击,想来都是这次比赛的枪手,赶在比赛前练习到场地练习。
射击是自动感应装置,积分器上大大的红色字体标识着每一次射击获得的分数,射击是十枪制,没十枪后会显示总得分。
射击枪支是短枪,并不像国内的一些大型射击俱乐部,所用的都是国内现下淘汰的枪支。相反,这里的枪,都是好枪。
莫子涵走到一个空位前,顺手拿起一支手枪在手里掂量,大口径的飞鹰,后座力极大,好在她常年用枪,懂得如何缓解巨大的后坐力。
眯起一只眼睛,双手高抬枪支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就在白子谕几人等待她开枪的时候,莫子涵就将枪放下,转身走到了他的身旁。
白子谕微微一愣,“怎么?”
“试过了。”莫子涵双手插兜。
白子谕身旁的中年男人诧异道,“不用开枪射击试试?”他说得是泰文,但很显然他刚才听懂了莫子涵说的中文。
男人身后的一名年轻人为他翻译,又解释道,“先生能听懂中文,却说不来。”
莫子涵摇头,“不用。”
中年男人还待说些什么,白子谕却已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说不用,就不用。”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隐忍的惨呼,随即就是几声啪啪巨响。
莫子涵本没有理会,她知道在这些地下俱乐部中,还实行着残酷的奴隶制,那些被买过来的孩子被鞭打是很正常的事情。
“放过我!求您放过我!啊!”这几句说得竟是中国话。
“你还敢还嘴!你还敢还嘴!你说什么!说什么!”这几句说得是泰文,显然挥鞭动手的人听不懂中文。
下一刻,鞭子已经被一只纤细的小手紧紧的攥在手中。望着躺在地上,衣服上满是鞭痕的男孩,莫子涵脑袋微侧,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其实她不愿过来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没兴趣。这些孩子,却是好像让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们的教官出手毒辣有过之而无不及,训练时孩子惨死已是家常便饭。而活下来的寥寥几人,现在都是可以在国际上叱咤风云的强者。
“你干什么!”泰语。挥鞭者愤怒大吼。
白子谕转过身来,缓步走到莫子涵的身后。那人似乎对他有所忌惮,高涨的气焰瞬间就变成了讨好的笑容。
莫子涵低头看着地上蜷缩着的小男孩,眯了眯眼睛,男孩跟她应当是差不多大,身材消瘦,打扮却是跟她差不太多,都是宽大的黑衣黑裤,头上缠着黑色的头巾。
“你是中国人。”不是问句。
男孩诧异的看着她,然后又忌惮的看向莫子涵身后一众人,缓缓点了点头。
“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莫子涵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瓣,挑眉问道。
男孩嘴唇蠕了蠕,看了看那手拿皮鞭的男人,没敢说话。
莫子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男孩愣了愣,似乎想叫她,却在看向那面色凶恶手拿皮鞭的男人后蜷缩了回来。
白子谕走在莫子涵的身旁,唇角勾起一丝笑容,“你想救他?”
“好奇罢了。”莫子涵抱胸淡淡道。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白子谕轻轻一笑,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
莫子涵也挑唇一笑,“我分得清什么时候可以好奇,什么时候不能好奇。现在有你白大少在,我怕什么?”
白子谕的脚步略微的顿了顿,随后淡淡的朝前走去。
回到酒店,依旧是服务生送餐到她房间,白子谕并未跟她一起进餐。然后莫子涵就在酒店休息了一天,这一天,都没有再见到白子谕。
第二天晚上,莫子涵再次乘车随白子谕来到这家俱乐部,相比昨日的冷清,今晚却显得十分热闹。
俱乐部门外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车子一路驶进,绕行到俱乐部后身。莫子涵下车后轻车熟路的跟着白子谕来到射击场。
此时,场内已经人山人海坐满了看客,庄家开盘,比赛名单在大屏幕上滚滚滑动,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莫子涵跟着白子谕来到观众席,此刻距离她出场还很早。
名单已经分配完好,白子谕手下将名单呈上。
白子谕接过后看了一眼,又交给了莫子涵。就在这时,第一轮比赛已经开始了。
莫子涵转身看向人潮涌动处,转头问白子谕,“现在可以提前下注?”
在白子谕点头后,莫子涵就跳下座椅,迈着短腿朝人潮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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