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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阿明提出来的那个问题,高雄想了想:“只要守规矩,不坏禁忌,养鬼仔就算很快反噬,怎么也要半年以上,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帮你找一位收费比较低的黑衣阿赞,大概十万泰铢,但你可以按高的报,反正客户也不知道这阿赞的法力到底是高是低,对他来说,坚持半年就算胜利。”
挂断电话,我心里很高兴,不多时收到高雄的彩信,是张小鬼仔的彩色照片,身上贴着金箔,还有红颜色的咒语。配文为:“泰东北乌隆府黑衣师傅阿赞图,制作加持鬼仔,贡金十万泰铢,现货,随时可出货。”我在“十”的前面加上“二”字,转发给阿明,他立刻回电话过来:“最快什么时候能寄到台湾?”我告诉他,我在泰国的合作伙伴有机场的渠道,可以托空姐带货到中国大陆,但能否带到台湾就不知道,具体要打听,你最晚什么时候要货。
阿明说:“实不相瞒,现在我们老人院已经有一名被协会指定的老人,身患多种重病,医生下的结论是能活十五天到三个月,现在就是希望给他用上,越快越好!”我连忙再给高雄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往台湾带货的渠道。
高雄回答:“这个还是真没有,只认识从曼谷往大陆三大城市航班的空姐,客户很急吗?”我说确实很急,那老人很可能半个月不到就咽气,所以要快。高雄说他去想办法,让我等消息。转眼次日下午也没信,我急得不行,忽然想起黄诚信,就给他打电话问有没有路子。
黄诚信说道:“包在我身上!田老板,不是跟你夸口,曼谷没就有我不认识的旅行社,从台湾往返曼谷的线路我也很熟,有两个关系很好的旅行社就在做介条线!”
“难道从台湾来的游客你也坑过?”我问。
黄诚信嘿嘿地笑:“你把‘难道’两个妓删掉就行!”我彻底无语,看来他的珠宝店是大陆和港澳台通吃,就让他尽快打听,问清楚时间和费用。不得不说,黄诚信办事的效率真是快,十五分钟后就给我发来短信,只有几个字:“打听好了。”
我气得直笑,知道他是想让我回电话,好节省国际长途话费,但现在也没心思计较,连忙回过去。黄诚信说:“哎呀田老板,真的系费了好大的劲!已经问过旅行社的老板,他跟从曼谷到台北航班的空姐是情人关系,可以托她带货,但也要收费,毕竟小鬼仔那东西太敏感,空姐也要花钱打点工作银员,不然的话——”我连忙打断,让他直接说正题,得多少钱。
“要一万五泰铢!”黄诚信回答。好家伙,真敢开口,带个货就要三千块钱人民币,我问是否可靠,什么时候出发。黄诚信拍着胸脯说绝对可靠,曼谷到台北的航班每周两趟,很方便。
把消息转告给阿明,说如果托空姐带货就很快,几天就能到台湾,但要多收两万泰铢的好处费。我怕阿明犹豫,就说这钱花得值,如果你真着急,从曼谷到台湾邮寄的话,再快怎么也得一周多。
阿明说:“真能确定就好!田顾问,要收定金的吗?”我说不是收定金而是全款,泰国的阿赞师傅无论佛牌还是供奉物都要见款给货,只有施法可收部分定金,不信你可以打听泰国方面的朋友。阿明在话筒那边犹豫着,说明天佛牌店见面。
次日早晨,阿明自己来到店里,播放了手机中的某段视频,是他在台中市父亲开的老人院病房里录的,病床上有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头,就是阿明所说的那位协会指定者。这老头简直就是骨架蒙着皮,眼眶深陷,目光呆滞而又混浊,躺在床上看着镜头。旁边有氧气瓶,几根管子连在老人的鼻子底下。床头柜还有个仪器,画面是波形图。
拍摄的画面边走边晃,看来就是举着手机录的,病房中还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对着老人指指点点,议论着。大概能听到他们在说:
“周医生说的吗?”
“对,全身脏器都已经全部衰竭。”
“怪不得组长选了他。”
“能讲话吗?”
“勉强能,但很费力气,一般都是点头和摇头,听到议论自己也会流泪。”
“从现在开始监控,不能出错的。”
“我知道。”
看完视频,我心想光看模样,觉得这老人好像随时都会咽气似的,就问那些旁观的都是谁,阿明说:“那个银灰头发的人就是我老爸,剩下这些人都是协会的,也有慈善家。”
我问:“为什么还要监控?”阿明说这名老人已经被协会指定,但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做手脚,比如喂给老人不健康的食物,或者故意照顾不周到,一个动作就有可能让老人病危,比如拔掉氧气管,或者氧气瓶空了但不去换。
“有这种事?”我很疑惑地问道。
阿明说:“当然有,护工有时会偷懒,而且其他老人院也会使坏。”我点点头,心想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有竞争的地方就有人动坏心眼,全世界都如此。看完这位老人的视频,我忽然想到,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例外。但这老人已经重病成这样,估计对他来说,活着已经是受苦,为了老人院的评分而让他在鬼仔帮助下多活半年,苟延残喘,相当于多受半年罪,是不是有些残忍,可能老人心里并不愿意呢。
听了我的话,阿明叹了口气:“田大哥你说得对,我们这样做当然不只是为了机构的评分,那就太自私。我们已经与老人沟通过,他的家人于几年前为他买过一份保险,但要三年后才能生效,拿到的钱足够他孙子念大学的学费,所以才推荐他给协会参与评分。”
罗丽说:“那也有点儿……唉,这老大爷真够可怜的。”我也点点头,心情相当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