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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记得钟晴,数学课代表,在我漫长的求学生涯中,她是第一个大胆向我表白的女生,虽然此后还有其他女生向我告白,但因为她是第一个的关系,加上大学时她特地来看过我,我对她印象格外深。
“你好。”我很是意外,她是怎么拿到我联系方式的?想了想,她应该是从李威麟那里找的。
“我在美国XX,明天中午约你吃个饭,你方便吗?”她礼貌的询问我。
我想了一下:“好,地点你定,我过来找你。”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欣喜道:“好。”
次日中午,我们在一家华人餐馆见了面。时隔多年再见,她有点激动,还有老远时就踮着脚尖朝我挥手。
我小跑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是我早到了。”她微笑着,眉宇间再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女人的端庄和温婉。
我们进了餐馆,面对面的坐下。
“好多年没见了。”她看着我,带着几分感慨。
“时间过得很快。”我笑笑。
“我问李威麟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刚好来美国出差,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吃个饭。”她道。
“谢谢你来看我,但这饭应该我请。”我正色道。
她怔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收回视线时,她有些怅然:“致平,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我简洁道。
她点了点头,端过桌上的开水抿了一口。然后我们沉默下来。
我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尤其是和女人。她沉默下来,我也无话可说,两个人就只能默默地喝着水,等着服务员上菜。
“我结婚了,生了个儿子。”沉默半晌后,她轻声说。
“恭喜恭喜,挺好的。”我真诚恭喜她。
她看着我,嘴角有笑,眼中有泪。侧头,她又看向窗外。
我有些无措,又怕说错话。
“你结婚了吗?”她问。
“没有,我不打算结婚。”我诚实道。
她叹了一口气,转回头时,她看着我的眼睛:“致平,别人到了黄河要心死。我结了婚,生了儿子,按常理,有些话我不该再说。可我总是不死心,我就想问你,如果我一直坚持,我们会有可能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为难,一个女人从青春年少时就对我满腔心意,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没有将我放下。要说我心里半点触动也没有,那显然是不可能。但我也不想对她说谎,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我和她,无缘更无份。
“对不起。”我说这三个字时,有些艰难,怕伤了她的面子。
她笑,眼中的泪终于掉下来,她迅速地低头。
幸好服务员很及时的端菜上来了。
这顿饭后,钟晴黯然离去,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引用的是很经典的两句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回复了一条:祝你一路平安。
又过了三个月我才回了国,应母校邀请,我和我项目老板一起回校做一个演讲。在母校呆了几天,结束工作我才转机回到了A城。
唐万鹏亲自来接的我,我推着行李箱走到接机口时,看着他和我妈站在那里,双脚就停住了。
“儿子,儿子。”我妈眼尖,大声喊我。
我推着行李箱继续朝他们走过去,走到他们面前时,唐万鹏脸上有了笑容。
“致平。”他语气温和,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头顶的白发也多了许多。
“爸。”我喊他。
他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臂:“辛苦了。”
“还好。”我说。
“致平,你可不知道,你爸推了一个会议特地来接你的。”我妈手手挽过我,一手挽着唐万鹏。
这样的情景,她梦想过千万遍,终于得以实现一回。
“匀萱,你别让致平有心理负担。”唐万鹏带着几分责备。
“是,是,老爷说得对,我听你的。”我妈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她看向我,“致平,这趟回来,你至少得在家里住上一个月,听到没有?”
“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我老板还在Z省等我。”我道。
“三天?”我妈惊叫起来,看着唐万鹏的脸色,她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因为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我妈和唐万鹏当晚就按着我去相亲了。我从来没有相过亲,根本不知道相亲是怎么回事儿。
“致平,待会福鼎集团的孟总和他的女儿会一起来。你一定要礼貌点,礼数也要周全点,知道吗?”我妈坐在我旁边,反复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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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的寒毛都开始倒立起来了,感觉接下来要见的应该是一条大蟒蛇。我若哪句话说得不好,得被人生吞了。
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带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来了。
“唐总,孟某真是该打,让您老等着我。”孟总快走几步到唐万鹏面前,双手伸出握住了我爸的手。
“孟总客气了,快坐。”唐万鹏也很客气。
接下来便是一番寒暄,我对这种场面打心底里感到恐惧。
“媛媛,这是我儿子唐致平。”我妈显然和孟家早相识,很热情地拉过了孟总的女儿。
那姑娘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后双手绞着衣角。
我想到第一次见程舒也是,她也是这样绞衣角,但程舒也才九岁。眼前的姑娘已经二十多了,我打心底的反感这个动作。
“你好。”我朝她伸手。
孟媛媛抬头看我,她跟我握了一下手,然后脸就更红了,低下头,挨着我妈旁边坐下,再没抬头看过我。
唐万鹏和孟总聊得热络,我妈和孟媛媛轻声细语,剩下我一个人,很是迷茫。中途时,我去了趟厕所。巧得很,唐致新给我打了个电话。
“听说你回国了,在哪座城市呢?”他懒洋洋的语气。
“在锦星楼。”我说。
“什么?”他惊住,“我也在这里,你在哪个包厢?”
“你在哪个包厢?我过去。”我问。
他说了包厢号,我挂了电话便拐了弯往他的包厢走去。他那边的饭局已经结束了,见了我很高兴,非要拉着我换个地儿继续嗨。
我想了想说:“我听说舒舒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唐致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去看看她吧,也是真可怜,我前段时间去看的她,感觉她随时就要死。”
“那么严重?”我吓一跳。
“嗯。”他正色道。
我和唐致新离开了锦星楼直奔程舒也住的疗养院,半路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被她骂了十几分钟。
晚上十点多,我和唐致新到了疗养院。
我见到了一别两年的程舒也,她穿着肥大的病号服,靠着床头抱着膝盖坐着,嘴角有一抹飘忽得迷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