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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令霄口中所谓的“再等等”一等就是三天,楚令宇只停灵了三天就下葬了。
京城里谁家都没有得到楚家的报丧,所以,也都没有去吊唁。
京城各府都看到楚家悬起了白布,知道他家有丧事,其余一概不知,一时间揣测纷纷,于是楚家对外宣称近日家里事多,楚令宇去世前说丧事从简,再加上太夫人病了,老人家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受了刺激,一直卧榻不起。
于是,就连楚云逸都被瞒了好几天,直到三月初七,他才知道了这件事。
当下,楚云逸有些惊讶,也有些迟疑,想回楚家问问情况的,却又觉得膈应,忍不住就去询问了云展的想法。
云展说:“既然他们都没叫你,那你回去做什么呢?再说了,这些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云逸:“……”
楚云逸仔细想了想,觉得云展所言甚是。
云展说的其实是他自己,也是作为庶子的感悟。只要云家不来叫他,要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么就是根本不想让他知道,那么他只要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楚令宇之死甚至没有掀起一点涟漪,就这么过去了,无人过问,无人惦记。
自楚令宇下葬之后,楚家继续闭门谢客。
楚令宇下葬的消息也传到了沈千尘耳中。
只要楚家人不去烦母亲与弟弟,沈千尘也懒得理会楚家那些事,只吩咐琥珀留心几分,反正她们在楚家有眼线在,要是楚家真有什么大事,那几个眼线也会见机往宸王府递消息的。
这一天,又在屋里躲了几天的沈千尘少见地出了自己的屋子,去了韶华厅的偏厅见人。
“王妃,属下今天刚从豫州回来,这一趟也算小有收获。”一个身形精干、着青色直裰的中年男子郑重地给沈千尘抱拳行礼。
只见他相貌平凡,身量中等,不胖不瘦,是哪种藏在人群中泯然众人的人物,那黝黑的面庞上,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精光内敛。
沈千尘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对方,江沅告诉她,这人叫老窦,也是从军中退下来的,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手,从前在军中就是做探子的,所以才会被顾玦派去楚家老宅办事。
江沅简洁地说道:“老窦,你就直说吧。”
老窦神情恭敬地应了声,他维持着抱拳的姿态,有条不紊地禀了起来:“王妃,属下在长恒镇打听过了,当年姜姨娘怀胎三月时,就被老侯爷送去了豫州长恒镇,当时陪在姜姨娘身边的是崔嬷嬷与王妃您后来的掌事嬷嬷俞嬷嬷。”
“姜姨娘到达长恒镇时,一路奔波,担心胎位不稳,请当地李氏医堂的李老大夫诊过脉,之后李老大夫每隔十天就会去给姜姨娘诊脉。”
“据楚家老宅的几个下人说,姜姨娘刚到那里时,郁郁寡欢,深居简出,很少出她住的那个院子,所以他们也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
“不过,姜姨娘对腹中的胎儿十分看重,怀胎六七月时,让嬷嬷去找那一带的村民要了百家布,亲手给孩子纳百家衣。”
“姜姨娘的那一胎怀得很不容易,胎儿七个月大时,大夫与稳婆都说肚子太大,担心胎儿太大会不好生,让她少吃点,多动动,那会儿,宅子里的人就常见她的丫鬟、嬷嬷们扶着她在园子里走动。”
“七月的一个黄昏,也就是生产的前一个月,姜姨娘在花园里不慎脚滑摔过一跤,摔得很厉害,倒地不起,当时花园里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说姜姨娘见了血,血流不止。”
“后来,还是让老宅的下人跑去请的大夫,请的又是那位李老大夫。”老窦说着眸光一闪,瞥了眼王妃的脸色。
沈千尘也不说话,一边喝茶,一边听对方说话,似是全神贯注,又似是漫不经心。
厅堂不时有风吹花木的沙沙声传来,连时光的流逝似乎都放缓了。
老窦定了定神,放心地继续往下说:“属下觉得这位李老大夫值得一查,就派人去寻。”
“可是,李老大夫一家早在十年前就从长恒镇搬走了,搬到了豫西,这一趟,我们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人,把他从豫州带回了京城。”
本来从京城来回豫州也不需要一个多月,他们也是为了找这李老大夫,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时间,回来得这么晚。
也幸好他们找到了李老大夫,否则这一趟去豫州,也等于是一无所获,没法跟王爷交代。
老窦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沈千尘放下了茶盅,开口问道:“人呢?”
“人就在外面等着。”老窦连忙答道。
于是,老窦出去吩咐了候在厅外的小厮一声,那个小厮就快步跑出了庭院,很快把一个干瘦佝偻的灰衣老者带了进来。
那灰衣老者看来已是花甲之年,头发花白,长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步履之间掩不住诚惶诚恐。
明明三月的气温宜人,可他的额头鬓角全都细密的汗珠。
李老大夫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来就没离开过豫州,没想到这人到花甲,居然被人带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还被带来见一个贵人。
王妃,像这种高不可攀的贵人是他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人物,李老大夫的心里不免忐忑。
李老大夫方才已经得了叮嘱,颤颤巍巍地答道:“当时,姜姨娘摔了一跤,我……草民给她诊脉时,发现失血过多,胎位不稳……草民无能,就说自己无能为力,被姜姨娘和她身边的两个嬷嬷骂了一顿,还把草民赶走了,她们说要去找别处更好的大夫。”
李老大夫蹙眉叹了口气,唏嘘道:“长恒镇是个小地方,当年叫得上名号的医馆除了我李氏医堂外,另外也就两家医馆而已。不过,草民后来也不知道了楚家那边还请了那家的大夫上门。”
“草民那之后再也没去过楚宅。”
李老大夫越说越紧张,忍不住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
偏厅内,静了一瞬。
沈千尘又喝了口茶,然后又问道:“大夫可还记不记得姜姨娘的脉象?”
“回王妃……”李老大夫咽了咽口水。
这件事都过去十五年了,本来李老大夫早就忘了姜姨娘了,毕竟他行医四十几年,遇到过的孕妇不知凡几。直到二月中旬宸王府的人找上了门,他这才回忆起这件往事。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长恒镇是个小地方,楚家就是当地最大的人家,所以李老大夫对这件事总是有些印象的。
当年,他发现姜姨娘的腹中的胎儿十有八九保不住,如实说了,姜姨娘情绪很激动,近乎歇斯底里了,弄得李老大夫心里也有些慌。他怕万一孩子没了,楚家人会迁怒到他的身上,来找他们医馆的麻烦,所以,当年从楚家老宅回家后,他就把姜姨娘的脉案写了出来,以防万一。
但后面,楚家那边悄无声息,再后来,他听说楚家那个姨娘平安生下了孩子,他也就放心了,把那份脉案和其他记录疑难杂症的脉案一起收了起来。
这一藏就是十四年。
这次宸王府的人来找他,反复追问他十五年前关于姜姨娘的事,他也害怕,因此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想起了脉案的事。
“草民找到了当年的那份脉案。”李老大夫干巴巴地说道,不敢正眼看上首的沈千尘,只觉得对方贵气逼人,与他从前在镇上见过的那些小户千金迥然不同。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比的。李老大夫在心里暗叹,局促地又用袖口擦了擦冷汗。
那份脉案是由老窦亲自保管着,这时,他把那份脉案拿了出来,呈给了琥珀。
经过十五年的岁月,那份脉案的纸张泛黄,纸张的一角还有一些褐色的污渍,所幸上面的墨迹很清晰。
沈千尘细细地看着脉案,一字一句。
据李老大夫的记载,当时姜姨娘小腹坠痛,下体出血不止,血色鲜红,舌紫,脉弦滑,因外伤导致冲任损伤,胎元不固,乃胎漏之症。
沈千尘动了动眉梢。
要是这李老大夫没有断错脉象的话,那么当时姜姨娘的那一胎多半是保不住的,至少这不是一个普通大夫可以做到的,就是在京城,太医院的几位擅妇科的太医恐怕也保不住这个胎儿。
沈千尘留下了这份脉案,语气温和地对李老大夫说道:“多谢李老大夫了,让你千里迢迢地跑了一趟京城。”
说着,她又吩咐江沅给对方准备一份谢礼,总不能让人白跑这一趟。
李老大夫忙说不敢不敢,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江沅亲自把那位李老大夫请了出去,给了对方五百两谢礼,又找了王府的两个侍卫,让他们过两日送老人家回豫州。
李老大夫出去了,但是老窦没走,接下来,他还要继续禀后面的事:
“姜姨娘在那年的七月摔了一跤后,对外宣称为了保胎,就再没出过屋。一直到八月二十日,才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老窦眸光闪烁,神色很是复杂。
他们也是花了不少精力,毕竟十五年过去了,很多人要么死了,要么就离开了,不少人的记忆也模糊了。他们把能问的人都问了个遍,还是因为当年楚家的老族长过世,楚家办丧事时,大办流水席,镇子里不少人都去吃过流水席,才有人勉强记起了日期。
老窦最后道:“王妃,属下查到的也就这么一些。”
他是聪明人,能猜到王妃应该在怀疑什么,只是苦无证据。
沈千尘也没有太失望,面色如常。
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能查到这点,查到这个李老大夫,已经比去年穆国公府查的要详尽多了。
“辛苦你了。”沈千尘含笑道,就把老窦给打发了,让他下去休息。
她独自坐在偏厅里,静静地沉思着。
八月二十日是她的生辰,或者说,是她前世一直以为的生辰,老家那些人说的那个啼哭的婴儿会是楚千凰,还是被楚令霄抱去的自己呢?
“喵呜!”
在厅外早已经徘徊许久的黑猫见屋里终于没生人了,一边欢快地叫着,一边跑进了厅堂。
黑猫根本不知道主人在烦心什么,无忧无虑地蹭蹭她的裙裾,又轻快地跳上了她的膝头,四只雪白的猫爪间一不小心就伸出了尖锐的爪钩,钩坏了她的裙子。
琥珀瞧着心疼极了,这条裙子虽然不是新的,可是王妃也没穿过几回,就被这只蠢猫给钩坏了。
黑猫浑然不觉琥珀的怒意,奶声奶气地连叫了好几声,求抚摸。
“坏东西!”沈千尘伸指在黑猫的眉心轻轻地弹了一下,羡慕坏猫的没心没肺。
“王妃,”琥珀见沈千尘心事重重,忍不住就问道,“您是不是怀疑姜姨娘其实……”小产了?
最后三个字琥珀没说出口,但是主仆俩皆是心知肚明。
如果说,十五年前七月的那个黄昏,姜姨娘因为在花园里那一摔而小产了的话,那么楚千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琥珀咽了咽口水,嗫嚅道:“难道大姑娘她不是……”姜姨娘亲生的?
沈千尘摸着猫的右手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等于是回答了琥珀的猜测。
沈千尘之所以会请顾玦派人去查,就是觉得姜姨娘对楚千凰的态度很奇怪,不像她对楚云逸是真的很好,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没有一点私心,那是为人母对亲子的一片慈爱之心。
对待楚云逸,姜姨娘是一个合格的生母。
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楚千凰,姜姨娘的态度就很微妙,没有爱怜,没有庇护,甚至不盼着女儿好。
即便是那些重男轻女的母亲,大部分也都能希望女儿能过得好好的。
姜姨娘对楚千凰更偏向于利用,对自己则更像是在报复。
如果说,楚千凰也不是她的亲女,那么她对待楚千凰的“冷心”就可以解释了。
蓦然间,沈千尘又想起了那日在白云寺觉慧大师针对楚千凰说的那句话:“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因果循环。”
她总觉得这句话在暗示着真正的楚千凰还是有可能回来的。
大部分的时候,沈千尘都信奉人定胜在,但这件事上,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沈千尘无声地发出幽幽的叹息声。
沈芷亲手养大的那个楚千凰,肯定不似如今这个。
若是原来的楚千凰能够回来就好了!
虽然沈千尘对于前世在楚家的不少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她可以肯定,上一世的楚千凰应该也是被现在的这个人鸠占鹊巢了。
所以,上一世沐哥儿从假山上摔下来后,也是楚千凰为崔嬷嬷遮掩,崔嬷嬷才脱了身,没有人怀疑到崔嬷嬷身上;
所以,连沈芷过世的时候都没见楚千凰太伤心;
所以,当自己被区区一个荷包就被怀疑清誉有瑕时,楚千凰也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
想到楚千凰,沈千尘不由朝外面的天空看去,天空碧蓝,白云随风往南方徐徐飘了过去,云层变化莫测。
沈千尘是知道,楚千凰是去不了昊国的。顾玦收到的那些飞鸽传书都不会瞒着她,睿亲王他们应该也快回京了。
沈千尘愉快地在猫背上摸了几下,唇角弯弯,眸光熠熠,笑容灿烂如旭日。
等楚千凰回京后,有些事该了结的,就得赶紧了结了,这件事也拖得更久了。
“喵呜!”黑猫眯着猫眼,满足地叫了一声,似在附和沈千尘似的。
沈千尘的心情轻快,可远在豫州的睿亲王却是头痛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起身后,第一句话就是:“许副指挥使从长荆镇那边回来了吗?”
此刻,睿亲王一行人正在距离长荆镇十几里外的元安县,他们在这个小县城已经待了好些天了。
“王爷,许副指挥使还没回来。”长随摇了摇头。
睿亲王:“……”
睿亲王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才没几天,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鬓发间也愁得添了不少白发。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吃早膳的胃口都没有了,目光透过窗口望向长荆镇的方向,眼神恍惚。
直到现在,睿亲王还懵着,那一天黄昏,他们和安达曼郡王一行人进入长荆镇后不久,就全都晕厥了过去。
等睿亲王在自己的马车里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们又回到了长荆镇的入口处,其他人横七竖八地或倒在地上,或昏迷在马车里,众人都是在差不多的时候陆陆续续地苏醒过来。
起初,睿亲王还以为他们是遭遇了劫匪,可是队伍中的齐人一个没少,包括袁之彤。
唯有安达曼郡王一行昊人不知所踪。
当下,睿亲王就派了金吾卫去探查安达曼郡王他们的下落,然而金吾卫找遍了整个长荆镇,也没找到安达曼他们。
之后的三天,金吾卫掘地三尺地在镇子里找了好几遍,还是一无所获,镇子里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
安达曼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似的,不知所踪。
一时间,人心纷乱,揣测纷纷。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睿亲王约莫猜测到安达曼郡王他们十有八九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王爷,安兴公主求见。”这时,长随的声音把睿亲王从思绪中唤醒。
长随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知道王爷昨夜就没怎么合眼过。
睿亲王眉心微蹙,觉得这些个小丫头年纪小小心眼却多得很,随口打发道:“跟她说本王有公务!”
长随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睿亲王右手成拳,在桌上烦躁地叩动着,不由地联想到了楚千凰。
他们在长荆镇找不到安达曼的踪迹,睿亲王曾下令即刻返回京城,当时,是楚千凰劝阻了他,让他多留几日。
楚千凰说:“王爷,臣女以为现在不宜回京。”
“安达曼郡王现在不知所踪,要是您现在就回京,恐怕也不好跟皇上交代!”
“王爷,这么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既然在长荆镇和码头都找不到人,是不是在长荆镇附近的其他城镇都找找呢。”
“就算是昊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总得死要见尸吧。”
当时,楚千凰说的那番话至今还清晰地回响在睿亲王耳边。
睿亲王心里其实也没底,这件事太过离奇,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写折子,毕竟他也没法跟皇帝解释安达曼郡王为什么会失踪,更无法交代安达曼和其他昊人到底是死是活。
说得难听点,人要是活着还好,可要是死在了大齐的境内,事情可就麻烦了,大齐该怎么跟昊帝乌诃度罗交代?!
也因此,被楚千凰这么一说,睿亲王又改变了主意,下令到了这个元安县驻扎几日,让金吾卫的许指挥使带人马在长荆镇附近继续搜寻安达曼等昊人的下落。
这一搜查就查到了现在。
如果还找不到人,还要不要继续找呢?睿亲王再次陷入了挣扎中。
长随已经来到了屋外,客客气气地对等在檐下的袁之彤说道:“安兴公主殿下,王爷正在忙,您请回吧。”
袁之彤笑容温婉,虽然在这里吃了个软钉子,却依旧态度可亲,得体地应对几句后,就转过了身。
下一瞬,她的唇角不可自抑地翘了起来,眼角眉梢的喜意掩也掩不住。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上个月,当他们抵达长荆镇时,袁之彤已经认命了,却不想竟然在最后关头又峰回路转了。
安达曼失踪了,她也不用去南昊了!
袁之彤从睿亲王居住的小院子出去时,恰好与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男子交错而过,对着对方微微颔首:“许副指挥使!”
许副指挥使面露凝重之色,有些心不在焉地跟袁之彤行了个礼,就说要去找睿亲王复命,匆匆地走了。
如果是对真正的公主,睿亲王和许副指挥使不可能这么轻慢,可是谁都知道袁之彤不过是皇帝的义女,不过是个牺牲品而已。不值一提。
但是,袁之彤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轻慢,她关注的是,许副指挥使显然依旧没找到人。
袁之彤与大丫鬟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主仆俩的脸颊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
如果可以的话,又谁会想背井离乡去异国他乡!
老天有眼,她可以回京城去了!
袁之彤的眼眶隐约泛着泪光,简直激动得快哭出来了。
她回头看着许副指挥使进了屋,又继续往前走去,心道:左右也就是在这里再耽搁几日而已,也没什么。
另一边,许副指挥使随长随进了屋,他的神情郑重,看得睿亲王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来觉得这送亲使的差事再简单不过了,不就是把袁之彤和两个陪嫁的媵妾护送到昊国吗,却没想到一桩简简单单的差事会遭遇这么离奇的变故!
睿亲王感觉嘴里的青菜鸡丝粥都不是味道了。
许副指挥使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爷,刚刚在距离长荆镇五里左右的乱葬岗找到了不少身份不明的尸体,但不是昊人,都是大齐百姓的尸体,数量有几百。”
“从尸体腐烂程度看,应该至少半年了,看伤口,他们应该是被屠杀的!”
说话间,许副指挥使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面沉如水。
他也曾想过消失的长荆镇的镇民去了哪里,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
睿亲王:“……”
睿亲王听对方说什么尸体、腐烂的话题,胃口又没了,粥也吃不下去了,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长随赶紧给睿亲王递了杯茶漱口。
睿亲王心不在焉地喝着茶,心口压着一块巨石。
这好好的镇子怎么会被人屠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