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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愉快,才有欣赏幽情雅趣的从容心态,那隔水庭院的静夜笙歌,让张原兴致勃勃,所以想让王微也吹一曲洞箫,初无他想,但看到王微那水汪汪的双眸和嫣红的唇,就不怎么想娱耳了,说道:“子时初刻了,那就早点歇息吧。”王微敛眉轻笑:“还是先吹箫。”
小婢蕙湘赶紧取了箫来,这是建州德化窑瓷箫,白如天鹅绒,滑腻如脂,温润如玉,好似美人肌肤一王微道:“蕙湘,你自去睡吧,不须你侍候了。”
蕙湘答应一声,捂着嘴,打着哈欠去了。
王微掩上书房门,坐在短榻上,执箫在手,纤指与箫管莹然一白,修长的指节伸缩按捺,清越的箫音袅而出,吹的曲子是《梅huā三弄》,这种瓷箫很珍贵,烧制一百支瓷箫只有一、两支合调,但若合了调,那吹奏起来音色之纯远在竹箫之上,而且能吹出竹箫吹不出来的高音一一曲吹罢,万籁俱寂。
红唇离开白箫,睫毛轻扬,眸光如水,抬眼望着立在榻前的张原,问:“相公可还要听曲否?”张原看着王微唇间沾染的津唾亮色,心中一荡,伸手指替她揩去,柔唇触手娇嫩欲融,心想若是如此那般,可知有多**,说道:“且到枕上再品。”王微偏过头,用脸颊轻轻挨擦张原的手,美眸斜睨媚态横生,轻唤一声:“相公”半羞半嗔,声音柔细,瓷箫亦无此娇音。
张原牵了王微的手,端了琉璃灯到隔壁卧室,见月色入户,明明照在床边,干脆就灭了灯,两个人就在床上品独眼箫、抚无弦琴,闺房之乐妙不可言,王微七岁被扬州养瘦马的人家收养,学琴棋书画、打双陆、抹骨牌、梳妆打扮、坐卧风姿,到十一、二岁时,又按照《如意君传》、《玉房秘诀》学习枕上风情,自幼耳濡目染,深谙床秭间的种种情趣,现在委身心爱之人,自然是媚态尽显,风情万种让张原称心如意,其乐如登仙良久,卧室才安静下来,先前朗朗照在床头的月光已退出窗外,张原轻笑道:“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一坡翁此词正为我二人写照,不过我们更厉害一些,明月都害羞退却了。”王微白羊一般侧卧着喘息未定,娇躯轻颤,犹有**的余韵,伸臂搭在张原胸前,指尖轻划…,不知在写什么字,听张原这么说吃吃腻笑,说道:“相公大才,平日也谈诗论艺、品评当世诗家,但除了时文和古文,未见相公有诗词大作今夜兴致好,相公不妨吟诗一首一张原心道:“这时候还要吟诗哪,这女文青还真不好侍候。”手搁在女郎高低起伏的腰臀上抚弄,说道:“我是眼高手低,能品评鉴赏,却拙于自作。”
王微道:“初作拙又何妨多作几首不就渐入佳境了,且吟一首让修微听听。”
张原心道:“你这是逼我做文抄公啊,也罢,闺房床秭之间抄一抄无妨,哄哄爱妾。”想了想说道:“《苏幕遮》一阙,听好了一枕函香,huā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划地东风,彻夜梨huā瘦。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王微听了,半晌无语。
张原问:“修微,睡去了?”
王微“格”的一笑,问:“相公这词妙极,不过相公是在思念谁呢?”张原双臂一紧,说道:“思念之人已在怀抱。”
王微欢喜得心发颤,紧紧抱着张原的腰,脑袋似要钻到张原心窝里去,语带呜咽:“相公这词是在修微离开山阴后填的吗?”
张原“嗯”了一声,心道女郎妙解,现在是刮西风刮北风了,满地黄huā才对,哪有东风和梨huā,解释成三月间王微离开山阴时作的那就圆满无破绽了女郎王微一颗心满满的甜甜睡去。
次日一早,那些新投靠的婢仆家奴就赶到“解元第”牌楼前等候家主使唤了,昨夜少主张解元回来,神色间似对他们有些不满,所以他们今日来得更早了,个个备有礼品进献一辰时初,墙门打开,张原陪着父亲张瑞甄走了出来,身后是来福、
石双、符成、符大功诸仆,张瑞阳当众说了不接受这些人的投献,相关田契地产全部还给这些人,请这些人以后各安本业,不要再来东张侍候了。
真如晴天霹雳,这些捧着礼盒的婢仆全懵了,随即跪倒哀求,说是生为张家人死为张家鬼,今日就是死在牌楼下也决不离开张瑞阳心有不忍,皱着眉头,看着儿子张原。
张原对这些人夸张的表现很反感,心道:“又不是在我家待了几十年的老家人,有这么深的感情吗,还生为张家人死为张家鬼,无非趋炎附势而已。”说道:“家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各位乡亲就不要再罗嗦了,我张家不接受投献靠身,若缺人手的话会立契雇佣,不需要你们投靠侍候,这些田契家严与我俱末背书,还是你们的,都领回去吧。”
这六户人家死活不肯领回各自的田契,要赖在张原家。
张原作色道:“难道各位要我请县衙的典史人来处理这件事吗!”这六户人家见张原父子态度决绝,不敢在坚持,领了各自田契、提了礼盒,垂头丧气回去了,这几日他们已经向四邻夸耀他们靠身张解元家了,哪会想到今日会被赶出来,沮丧、羞恼、愤恨……
张瑞阳看着那些人离开,叹道:“倒把这些人给得罪了。”张原道:“该得罪还是要得罪,不做老好人今日是衙门休沐日,父亲与我一道去拜见徐府尊和刘县尊吧。”
张原和父亲张瑞阳先去西张拜见张汝霜,张汝霜已经听说早间张瑞阳斥退那些投献者之事,心道:“这定是张原的主意,张原有大志向啊,未雨绸缪,这是要避免他人被人抓把柄吗?”笑道:“我山阴张氏解元、状元都有了,放眼江南,数一数二人家。”又问了董、汪造谣之事,说道:“只怕还有主使者,钱谦益是东林党人,宣党最忌他,归安韩敬视钱谦益如寇仇”说到这里,忽然失笑:“张原,你出身山阴张氏,打着浙党的烙印,但现在房师杨涟、座师钱谦益,都是东林党人,东林二君部元标、高攀龙又对你大为赏识,你会很尴尬啊,入京之后要看你自己的交际手段了,切忌两面讨好,那样只会两面得罪。”
张原唯唯称是,想说而没有说的是“娄一个人当然势单力薄,但我可以自立一党,合纵连横,左右逢源、
”巳时三刻,张瑞阳、张原父子来到绍兴府衙拜见知府徐时进,献上给老师的赘礼,徐时进是张原府考时的考官,也算是张原的老师,张原能高中解元,徐时进当然也很高兴,怎么说张原也是他的门生,看张原这连捷的势头,明年春闱极可能高中,张原今年才十八岁,前程不可限量,所以徐时进对张瑞阳、张原父子极为客气,要留二人用午饭,这时离午饭时间尚早,张原婉辞道:“学生还要去拜访刘县尊,顺便向县衙礼房呈报申请参加会试的咨文。”
山阴刘知县见到张瑞阳父子,更是满面笑容,称张瑞阳为“泉翁”称张原为“介子贤弟”并直言说以后若有什么事就请张瑞阳直接来县衙找他,这摆明是给张瑞阳请托的权利嘛,张瑞阳谦逊道:“除了诸如义仓赈灾这样的地方公益,治民绝不敢入公门,前几日投献的民户,治民也好言劝他们回去了,就是怕惹是非。”
刘知县半信半疑,很少有乡绅能做到不入公门请偈居间的,当下夸赞泉翁高风亮节,今日县礼房本来不办公,刘知县让人把礼房书吏叫来,给张原填写好了参加会试的咨文,等到下月初五日前收齐本县举人参加会试的咨文再一并送到府上去,估计下月底省里批复的“公据”就会发至各县这日傍晚,张瑞阳在“解元第”牌楼前的空场上摆了六十席宴请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酒食都是请十字街两家酒楼直接备办的,对那些送了厚礼的乡邻,张瑞阳一一婉谢,只收三钱银子的贺仪王炳麟今日也来东张喝酒,席散后张原送他回去,王炳麟道:“介子,我明日傍晚置筵席谢众亲朋,你和宗子一定要来。”
张原道:“师兄的喜酒,弟怎敢不来,正打算明日来拜见师母呢,老师不能回来吗?”
王炳麟道:“袁州离此两千里呢,哪能回来,还不知道接到我的书信没有。”又道:“小妹要看你的乡试制艺,你明日带来吧。”拱拱手,上轿而去。
张原回到“解元第”见一个民信局的脚夫从墙门里出来,问是哪里来的信,说是南京寄来的,张原进去一看,是姐夫陆韬从南京寄来的,赶紧持信入内院交给姐姐一张若曦拆信一看,摇头苦笑:“又落榜了。”张原熟识的亲朋诸如张岱、王炳麟、祁彪佳、黄尊素等人都高中龙虎榜,现在听说姐夫陆韬落榜,还真有点不适应,应天府乡试举人名额比浙江多,有一百六十人,但包括了南京国子监的考生,竞争是极为激烈啊,陆韬制艺算不得优秀,落榜也不稀奇。
陆韬在信里说杨石香、冯梦龙、金琅之、洪道泰、夏允彝等人也都落榜了,但翰社同仁高中的亦复不少,如桐城阮大诚、常熟许士柔、
上海徐转讯、华亭翁元升等,总计十八人上榜,翰社名声大振。
感谢书友王心洁成为雅骚第九位盟主。
江南长卷即将结束,小道对介子的北国行非常期待,小道想努力证明能写江南风情和儿女情长,也能写北国风光、朝政风云和金戈铁马,小道对雅骚下的功夫超过了上品寒士,最近又买了一批书来学习,小道很努力,果断表扬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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