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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怒真人沉声道:“丁原,你是想要离开翠霞?”
丁原眉宇一扬,答道:“怎么,你也想拦我?”
淡怒真人摇头道:“贫道不想这么做,你是淡言师弟的弟子,理当先由他来处理此事。只不过你师父他离山有日尚未归来,你要走也该等他回来以后。若到时候淡言师弟不予阻拦,贫道和本门各支首座自不会越厨代庖,加以阻挠。”
丁原一听,还是姬榄说的老调,哼了声说道:“你别拿老道士来圈我,当年我跟他曾有约定,有朝一日只要我想下山,他绝不阻拦,他现在就是在这里,我若想走,他也无话可说。”
姬别天怒道:“这话暂且不提,你险些败坏了雪儿一世的名节,今晚又到碧澜山庄意图生事,就想这么拍手走人,老夫头一个不许!”
不说起姬雪雁还好,一提姬雪雁,丁原顿时新仇旧恨一起翻起,怒视着姬别天,思忖道:“如果在越秀山不是他粗暴拆散我与雪儿,又怎会有今天的事情?说什么礼教大防,人伦门规,不过全是他们的借口!
“我看在雪儿的面上本想就这么算了,这姬大胡子倒不依不饶起来,莫非觉得我丁原背后没有屈痕这样的好爷爷,就是好欺负的?”
他充血的目光环顾四周,姬榄、屈箭南、淡怒真人、罗和、姬别天、淡嗔,一张张面庞在眼前滑过,可突然间觉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孤独!
雪儿已经舍弃自己投入屈箭南的怀抱,老道士云游多日不知所终,生自己的父母已经天人永隔,养自己的娘亲现在正躺在冰冷的冰棺中期待奇迹;盛年师兄、阿牛他们正在做什么?玉儿和水婶婶远在海外,苏大叔也回了聚云峰,就连本该在这里的曾山也没了影踪,难道他也在躲避自己么?
刹那间,仿佛所有曾经关心自己的人都离他远去,整个世界,已将他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想到这里,丁原把心一横,仰天悲啸,不忿与绝望的感受,随着夜风飘渺万里,却怎能轻易化解去心头的痛、心头的恨?
他一仗仙剑,昂然喝道:“说到底,你们还不是图谋那幅晓寒春山图,实话告诉你们,苏大叔已把它送与我,现在就携在丁某身上,可我就算把它烧成灰烬,也绝不会让你们看上一眼,今晚丁某已无生趣,想要我命只管来吧!”
晓寒春山图!
丁原的话重重击在众人心头,几乎有半刻奇异的沉默,淡怒真人才徐徐说道:“丁原,晓寒春山图与你今日之事全不相同,不可混为一谈。你要知道,我翠霞立派千年被人尊为正道翘楚,第一*的是门规严谨,守正不阿,修为心法尚在其次。”
丁原轻蔑道:“你少把话说的这么漂亮,骗骗三岁小孩或许可以,可我不吃你这一套。”
罗和摇摇头苦笑道:“丁师侄,天道奇书确是万众瞩目之奇珍,可我翠霞派也不至于为了它,卑鄙到算计你这么一个孩子的地步!当年掌门师兄与苏真立下赌约,本是双方商议的结果,我翠霞派亦没有使用任何小人手段。今天的事的确与图卷无关,我们也绝不想难为你,你为何就不相信淡怒师兄的话?”
丁原深深吐了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愤懑倾泻出去。他平静的说道:“你们的鬼话我已经听的太多,在翠霞派除了老道士和曾山,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人!你们要是想恃强凌弱,阻拦于我,今日丁某便在思悟洞前和你们玉石俱焚!”
面对翠霞派的耆老在前,丁原已抱必死一拼的念头。有了这个想法,他反而冷静下来,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凄凉笑容。
罗和暗暗叫苦,他晓得丁原个性刚烈偏激,脾气一上来谁也不怕。如果淡言真人或者曾山在,或许还有转机,可偏巧这两个人都无法分身!
忽然听到阿牛叫道:“丁小哥,你可别干傻事啊!”
一道光影飞速驰来。
丁原听到阿牛焦灼的呼喊,心里一暖暗道:“在我行将离去时,到底还是能再见到一个真心关怀我的人。”
他朝阿牛微微一笑道:“你怎么还是要来,也好,待会便麻烦你替我料理后事吧,我可不想这些人的脏手再污了我的衣服!”
阿牛从丁原话里听出求死之意,急忙扑上前叫道:“丁小哥,我不准你这么做,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师父回来再说啊!”
丁原挥手打出一记柔和的拳劲迫退阿牛,摇头道:“即使老道士来了,也帮不了我啦,你没看到今晚这个阵仗么?替我再转告老道士一句,我丁原至死,最想跟他说的,就是叫他一声‘师父’,可惜不成啦!”
说完,丹田翠微真气汹涌升腾,灵台进入一片空明境界。
他的左手猛然一翻,手指如花绽放,掐成剑诀,雪原仙剑感觉到主人誓死之心,一声悲鸣飞上苍穹,青痕缕缕尽是血泪!
淡怒真人面色微变,从尘封的记忆中想起一事,可又不敢确定,只喃喃低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罗和在旁劝阻道:“丁原,你快停手,我罗和以生家性命为你担保!”
阿牛更是凌空跪倒在众人面前,叫道:“诸位师叔师伯,求你们对丁小哥高抬贵手,他不是坏人啊!阿牛宁愿用自己的性命相换,求你们别为难他了!”
然而这一切,丁原都已充耳不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灵,摆脱了悲伤愤怒,只全心沉浸在仙道之中。
翠微真气不停的提升,从他的头顶陡然生起一团灵光,隐约现出元神。
于是乎红尘不存,眼前所有的倏忽消失,丁原的心底,依稀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呐喊道:“毁灭这天,砸烂这地,我要这所有的肮脏,都随我一起堕入地狱!”
随着丁原右手剑诀捏起,淡怒真人终于色变,高声喝道:“平乱诀!”这声音中掺杂着几多欣喜,几多惊讶。
平乱诀,沉寂埋没数百年后,竟在一个本门少年的手中重现。
虽然连淡怒真人也仅是从翠霞派故老的相传里,知晓这一旷世的剑诀,可眼前丁原的姿态手势,已分明无误的告诉自己,这就是平乱诀!
淡怒真人的喝喊一出,众人瞬间动容。
数百年前的传说,对这些翠霞派的耆老们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而位列三大上品剑诀之上的平乱诀,之于他们的心中,何啻是一个古老神奇的传说?
眼看着雪原仙剑飞舞九天,青色的华光几乎照亮半边夜幕,将众人完全笼罩在其中,姬别天大喝道:“快朝后退,让老夫来!”
他明白丁原已祭起元神,以求能够驱动平乱诀,修为比起往常岂止高出一成?再加上平乱诀威名在耳,即使有着百多年修为的姬别天,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红莲仙剑从赤火中冲起,闪耀于高空。
可这剑甫一升起光焰顿黯,震颤惊鸣不已,居然是抵挡不住迫面袭来的雪原剑气,直在空中趋避打转。淡嗔见状,唇吐真言,祭出映月仙剑,竟是与姬别天联手抵御雪原剑气,这才堪堪敌住。阿牛热泪满襟,浑然不晓周遭危险,不顾一切朝着丁原再次扑去,叫道:“丁小哥!”突然骼膊一紧被罗和扣住,半身发麻动弹不得。就听罗和的声音道:“罗师侄,丁原已进忘我之境,平乱诀再不分敌我,你这样贸然冲上去于事无补,反只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阿牛叫道:“可我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瞧着丁小哥啊,罗师叔,你最是聪明睿智,一定有法子拦下丁小哥的对不对?”
罗和暗叫惭愧,不敢看阿牛热切的目光。
他十分清楚,丁原连受打击之下,已进入半疯魔状态,反激起他孤注一掷,不留瓦全之心。
平乱诀一旦发动,风云变色,山河臣服,非是人力可以阻止,所能为者,便是竭尽全力抵御雪原仙剑排山倒海的杀伐,保全眼下众人的性命。
六百多年前,散衿真人一世高人,只为愤懑魔道猖獗生灵涂炭,故以大慈悲心造天地之杀劫,呕心沥血创下空前绝后的平乱剑诀。今日丁原悲愤莫名不得舒展其志,心境与散衿真人倒有七分相似,从而更可体会到剑诀境界。
只是,散衿真人做梦也绝不会料到,六百多年后平乱诀再世,居然是用以对付翠霞派的弟子。
“丁原--”
恍惚中,一抹亮红色的身影掠过思悟洞,犹如凤凰投火冲向丁原,那一声凄厉的呼喊直回荡在九霄云外。
姬雪雁终究还是赶来了,在她的肩头彩儿举着两只翅膀捂住脑袋,紧闭眼睛不敢张望一下,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心里却在念叨上天保佑,鸟命千年。
可惜丁原体内气血沸腾,濒临走火入魔的边缘,根本听不见也看不到姬雪雁的存在。他仿佛感觉自己正在堕入一个无边的黑暗深渊,周围是那么的冰冷寂寥,惟有灵台不灭,依旧驱动着雪原仙剑!
于是,他看不到姬雪雁泪流满面,穿着喜庆的红裳朝自己扑来,看不到姬榄拚命截住爱女向后拖曳,更看不到姬雪雁脸上那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深情青色的光华越来越亮,坐忘峰后山照如白昼,雪原剑傲然飞翔在浩渺苍穹下,飞蝗似的凌厉剑芒铺天盖地,令红莲与映月两把仙剑苦苦支撑,战栗呻吟!
这便是平乱诀中的“承平”境界,却多了几分暴戾的杀气,少去几分原有祥和。
淡怒真人见势,亦只得出手襄助姬别天与淡嗔,祭起仙剑在空中与红莲、映月摆成品字阵形。
丁原头顶的元神冒出丝丝轻烟,明显是真元透支的征兆。
“平乱!”
猛听得一声,披肝沥胆,声震山河,在众人心头重重敲响。
雪原剑睥睨四海,奔腾云霄,直向三把仙剑冲去,隐隐雷声四起,风云舞动飘散,每个人的脸庞都被剑光映得亮青。
一剑之威,石破天惊,然而这却是丁原以生命释放出的最后绚烂,就若是流星在陨灭前耀眼的璀璨。
淡怒真人、姬别天与淡嗔皆知,此时的丁原已不可理喻陷入疯魔状态,见雪原剑发动惊天一击直可震碎山岳,也惟有咬牙催动十成功力,驱使各自仙剑逆风而上,卷着万缕光环撞向雪原。
“轰”的一声巨响,思悟洞剧烈摇晃,大块的山石簌簌落下,激起浓烈烟尘。五颜六色的光华,宛如礼花在天空夺目盛绽,一个个光团拖着绚烂的长尾四散飘落,跌入黑沉沉的万丈悬崖。
所有人在那一瞬都短暂的失去知觉,眼前充盈着强烈的彩光,耳朵里轰然的雷鸣直刺痛每根神经。
磅礴的气浪滚滚爆裂,将思悟洞前的万物抛飞在空中,树木、山石、风云,一切都被涤荡而起,无序软弱的挣扎沉浮。
姬榄也不由自主的松开姬雪雁的手,转眼两人便越分越远。
姬雪雁竭力稳住身形,奈何在罡风里,自己的身躯犹如柳絮飘摆,全不能站定,随波逐流,直飞出三十多丈才勉强立住。
姬雪雁站稳后的第一眼,就是看到雪原仙剑光华黯然,冉冉降落向丁原。丁原的元神与肉躯同样也被抛出数十丈远,竟已在另一面的山崖之外。
那元神猛喷几口殷红热血,徐徐收入丁原体内,可肉身上早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雪原剑终于追上了主人,一缕灵性不灭,“叮”的哀鸣,用微弱的剑华,护持住丁原躯体。
丁原的脑海里混沌一团,所有的真元几乎在刚才的一击中释放殆尽,体内残存的魔气失去禁制,肆虐欢快的奔流,扫荡不足抗拒的翠微真气。他从头到脚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只觉得有些麻木,有些冰冷。
迷迷糊糊里依稀听见雪儿的呼唤,丁原提起最后的意识挣扎着张开眼睛,在光影浩风中,他仿佛看到那抹熟悉的红影正向着自己飞来,从远而近“我又是在做梦了,雪儿怎可能出现在这里?”
丁原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想道:“这定是我临死前的幻觉,不然我怎会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缓缓合起,身躯却飞速的下沉,坠向山崖下深不见底的迷离云雾。
淡怒真人、姬别天、淡嗔三人在这场浩劫中首当其冲,所受冲击也最重。三人不约而同喷出几口鲜血,远远站定收回仙剑。每人的面色都是惨白,剧烈的喘息,伴随着发丝的飞舞显出几许狼狈。
但这时没谁会来笑话,能够撑过平乱诀的雷霆之怒,即使发动者是丁原,也足堪自豪。他们都来不及检验体内伤情,如姬雪雁一般在云雾中寻找丁原身影,竟同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此子乃上天所成,千年仅有!”
罗和拉着阿牛站到思悟洞顶的山崖上,阿牛声嘶力竭的叫道:“丁小哥!”拚命摆脱罗和的箝制。
罗和终究心里一软,放开了紧抓阿牛的手,阿牛身后一松,人如飞箭,射向丁原陨落处。
屈箭南在仙剑撞击时站在姬榄身后,受到的冲击稍小一些,此刻也恢复过来,见着姬雪雁正朝丁原扑去,而丁原的身躯已失去平衡急速的下沉,几乎被山崖间的云雾吞没,仅仅*着生死相随的雪原剑华,尚能依稀辨认。
他想也没想,凌风飞起,奋不顾身的追了下去。
可终究大伙儿都慢了一步,丁原孤傲的身躯已教崖下翻滚的云雾吞噬,消隐无踪。雪原剑的光芒一闪而灭,也随之消失。
姬雪雁一呆,突然喊道:“丁原--”纵身投向飘渺浓重的黑色云雾中。
姬榄后发而至,一把挽住爱女的腰肢叫道:“雪儿,不可!”
姬雪雁回过头来,眼神中竟有一丝冰冷决绝,漠然道:“爹爹,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拦我?”
姬榄不知为何,竟不敢面对女儿的视线,担忧、爱怜、痛惜、害怕,百般浑不相干的矛盾滋味交织心头,手上一松却重又抓得更紧,似恐这么一放就将失去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垂下头道:“其实爹爹也不想丁原这样,但你可知道这山崖下是什么地方?”
姬雪雁凄然一笑,说道:“这已没关系了,无论是什么地方,我都要随他而去。”
身后姬别天的声音道:“傻闺女,再往下便是潜龙渊,千年以来从无人能回的绝地!你就算不顾惜自己,可也一样救不了丁原。”
赶至的屈箭南一惊,不由低头朝脚下翻卷的云雾瞧了眼,徐徐道:“原来潜龙渊就是这里!丁师叔他”
淡怒真人面色沉重,颔首道:“莫说丁原垂死之躯,即便完好无损,也绝不可能再活着脱出入地有门、升天无路的潜龙渊,这一切,皆是天数!”
阿牛高声叫道:“我不相信,丁小哥他不会死!多少回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可每次他都能好好的回来,这次一定也是一样!”
他这么说着,眼中却有烫热的泪水奔涌而出。
数年以来,他与丁原朝夕相处,尽管两人的脾气南辕北辙,却分外投缘,端的比手足更亲近。
突然间,这样一个生死与共的朋友,就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的消失,而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为丁原报仇也不能!
他能怨恨谁?姬雪雁的薄情,屈箭南的横刀夺爱,抑或是姬别天等人的蛮横插手?这究竟是谁的错,是谁将丁原带走?阿牛呆呆的俯视潜龙渊,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嘴唇却被钢牙不觉里咬出热血。
木讷如他者,难免会遭到同门师兄弟的嘲笑与捉弄。惟有丁原,始终真诚的关怀着他,乃至不惜以性命相维护,却从没要求回报。
然而上苍为何要开这般的玩笑,将自己身边最好的兄弟手足带去另一个世界?
罗和叹了口气道:“这次真的不同,阿牛。潜龙渊底深逾万丈,终年黑雾缭绕。可它却汲取了万载的天地菁华,能保的出窍的元神不灭、漂游的孤魂不死。本门不少先贤在功败垂成时遁入其中以求一线生机,可从没见一个人出来过。”
屈箭南皱眉道:“或者小侄可下去一探,兴许还能将丁师叔救上来?”
淡怒真人摇头道:“谁也不可能救出丁原了。这潜龙渊底或是逃遁或是为本门囚禁的历代魔道凶神恶煞无数,他们的元神若是不灭又怎肯放过丁原?最重要的是,八十多年前翠霞山一场恶战,为镇住年旃,本门数位长老不惜脱出肉躯兵解成仁,在潜龙渊里布下伏魔大阵,连年旃也不得出,况且是丁原?”
罗和苦涩一笑道:“那些长老舍生取义,固是保全了本门,可自身的灵性意识也尽皆消散,陷入一团混沌中,只凭生前真元镇住潜龙渊。曾山师叔日夜守护于此,就是为看护伏魔阵,使之不致失控。”
姬雪雁神色木然,默默的站在一边,失神的眸子一动也不动望着脚下深渊,好像旁人的话题与她丝毫无关。
她的眼眶里竟没有一滴泪水,若是芳心已死,又哪里存有哀怒?
姬榄暗叹一声“冤孽”,劝慰爱女道:“雪儿,事已这样无可挽回,你莫要太过伤悲了。”姬雪雁徐徐道:“爹爹,你放心,女儿不会觅死,女儿更会保重身子,好好活着,只是女儿对不起丁原!”姬榄望着抚育十八载的女儿,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沉重的点点头道:“这就好!”
屈箭南见阿牛还不甘心的凝视着脚下黑雾,一副随时想纵身而入的模样,忍不住劝道:“罗师叔,或许真如你所说,丁师叔吉人天相可保无事。潜龙渊也未必能困得住他。”
阿牛眼睛一亮,抬头盯着屈箭南问道:“真的,你也是这么想?”屈箭南心头苦笑,实在明白自己方才之言不过是安慰之辞,殊无可能,但对着阿牛热切的目光,他惟有点头。淡怒真人沉思半晌,终究一挥衣袖跨上金狮道:“我们回去吧,碧澜山庄还有许多宾客需得照看。”姬雪雁一摇头道:“你们先走吧,我要在这儿多陪一会丁原。”
姬榄瞥了屈箭南一眼,暗示要他出言相劝。
屈箭南低声道:“雪师妹,如果你想多待片刻,便让我留下陪你吧。”
姬雪雁呆呆望着重重黑雾笼罩的地方,声音飘忽似从万里之外传来,语气却又坚定不容旁人多说道:“不用了,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和丁原说会话,你们都走吧!”
可姬别天等人,又如何能放心把姬雪雁一个人留在这里?正待再劝,姬雪雁的秀眉蓦然紧蹙,苍白的嘴唇间伴随吟咛一声,逸出一抹殷红血丝。
姬榄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爱女叫道:“雪儿,你怎么了?”
姬雪雁毫无反应,痴痴凝望埋葬丁原的雾渊,朦胧中,就听见那首与丁原常唱起的歌谣,在耳畔回荡:“郎爱妹来比海深,妹想郎来比水长。只盼老天也有情,郎与妹子共白头!”
忽然小腹传来剧烈的绞痛,一股热血从裙底汩汩流淌出来。似乎听见爹爹和彩儿他们的惊慌呼叫,可自己却什么也不愿多想,只觉得真的累了,想睡上那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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