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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火炕
总是在寒意深深的季节,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火炕。
一幢陈旧的木房,一间狭小的屋子,一方小小的火炕,就这样顽固地盘踞在记忆深处,时不时地拔动着我那迟钝的神经,让我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想起它、走进它,然后怀想它。
我们的火炕。
于是记忆便沿着岁月之河逆流而上,回到了七、八十年代。那个年代,农村人家哪家没有一个火炕呢?它的构造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一般就在屋子的中央位置抠出泥土,形成四方形的模型,四周用光滑的石板固定,在上面放上柴禾就可以引燃取暖了,柴禾噼哩啪啦地欢叫着,红色的火焰犹如鲜红的舌头到处翻卷,烟雾在小小的房间里萦绕飘荡,严重时候会把人们弄得咳嗽不止,经常擦着眼睛,有时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长期的烟熏火燎,房屋四周的板壁布满了烟尘,渐渐变成一种沉重的黑色,那是古老历史的注脚,那是艰难时光的沉淀。
一方火炕,一屋温暖。深冬初春时节,劳作一天的父老乡亲吃过晚饭过后,围着火炕,叭嗒叭嗒地有滋有味地吸着旱烟,摆起村前村后的新闻和庄稼的长势收成,我们小孩子则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漫不经心地边听摆龙门阵边做作业,把脚伸到火炕边,感觉非常温暖,间或伸出冰冷的小手,挨近火焰吸收热量,双手交替着互相搓几下,加速血液循环,那种热量便渐渐传遍全身。
你不要小瞧了这简朴的火炕,却给我们的生活带来许多便利和许多乐趣。饭熟了,就把灶里的柴火退出来放在火炕里,然后把铁锅架在柴禾上。火舌欢快地舔着锅底,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腾腾热气飘逸着香味,那就是最简单的火锅了,一家人围坐在火炕旁,有滋有味地吃着。虽然那时顿顿都是青菜萝卜辣椒番茄,鲜有肉食,更没有什么七碗八碟,但那种情景仿佛就是一种特别幸福的享受。不过,锅儿架在柴堆上一定要搁稳当搁牢实,否则就麻烦了。记得有一次,锅儿没有搁好,一锅菜倾倒在火膛里。“哧溜”一声,串起一股灰尘,火熄了菜没了大家傻眼了,后来,便从街上卖来铁三角,架在柴禾上,锅儿便稳稳当当了。
小小的火炕在我们的记忆里留下许多好玩的事情,至今念念不忘。寒冷天气,用火钳掏开热灰,把洋芋或者红苕埋在里面。过一会儿,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时不时用火钳去触碰一下,试探或者感觉一下是否烧熟了。如果熟了,再刨开热灰,迫不及待地捧在手里,边拍边吹去灰尘,或者轻轻地搁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剥开表皮,顿时香气四溢,叫人馋涎欲滴。或者在火炕里刨苞谷花,每炸开一颗便要惊呼一声,以至于在寒假里,我们整个嘴巴四周都成了黑色。有时,用热灰刨干辣椒,用镭钵捣碎后,掺上芜荽葱蒜,简直就是人间的美味啊。那次路过关岭县,看到断桥一处有柴禾刨糊辣椒,便卖了一包回来品尝,总感觉少了些味道。还有时,还可以就着火炕用罐子煨饭,也算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情。
记得条件好的人家,火炕边还有一火桶,坐在上面非常暧和。听老辈们摆着开壁借光、头悬梁椎刺股等勤学的典范,感觉时光在悄悄流逝。那时农村贫穷,吃过早饭,还会将火炕里的火撮到灰笼或者火盆里,上面放点柴禾,边走边舞动着,朝学校跑去。
近年来,县城的街上有人推着烤红苕在沿街叫卖,仿佛一个集镇已经把这个做成了一个产业,做成了一个品牌。但可能是没用柴禾的原因,依然感觉不出在火炕里烧熟的那种味道。
渐渐地,火炕便淡出了我们的生活。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取暖工具也日新月异,火炕彻底退出了我们的生活,接着是北京炉、电烤厢、电炉、空调等。不过,走进农村的老屋,有的还能找到火炕的痕迹。
某些时候,我仍旧怀念火炕,亲身体验现在多姿多彩的生活,难以念想以前那些紧巴巴的但充满欢乐的日子。是不是,社会进步了,我们便在不经意间或者理直气壮地丢失了一些东西呢?
于是,我便怀着一种抢救文物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或许,我固执地认为,我们的生活里,还需要这种回忆作为佐料,点缀我们意味深长的日子。或者,让过去的岁月与现在的岁月在某一时刻不经意间地邂逅,演绎出我们生命里一些难以泯灭的情愫。
怀念火炕,想象温暖!
一方火炕,就是一个大大的嘴,仿佛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有时,它也会显得很沉静。
还记得烤红苕烧洋芋吗?还记得柴火刨糊辣椒吗?……那你就会很自然地想起火炕来的。
怀念棕树
念想过去,萦绕在心头的往往是那些给生活带来伤感带来缺憾带来激情带来力量的人和事,并且久久不肯放下。过滤来过滤去,一副迷恋不已的神情,而对于一些熟悉常见的事物,却经常有意或无意地被记忆忽略。
比如,家乡的棕树。
那是个油菜花香弥漫的季节,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外出赏春踏青,经过一个村庄时,看到几个小孩摇着棕叶扇子,大声地念着“棕叶子撕成细丝丝补破葫芦瓢”的绕口令,奔跑着跳跃着,渐渐地淹没在黄灿灿的花海里……我静静地看着这温暖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童年,所有关于棕树的记忆在瞬间犹如电光火石般喷射而出……
“石翠之山,其木多棕。”或许是对家乡情有独钟吧,到处都能见到仪态万钟的棕树。她们或在山崖上斜伸季节的诗眼,或在蓑草坡上一枝独秀,或在土坎边傲然挺立,或在房屋后沐风栉雨,或在小溪边翩翩起舞……棕树四季青翠葱茏,树干笔直挺拔,举着一篷伞状树冠伸向蓝天,宛如一把天然的大蒲扇,构成了一簇灿烂而美丽的风景。
现在想来,棕树无疑是最烂贱的植物。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种子——这粒种子也不管是有意种植的,还是随意丢落的,也不管是风吹来的,还是从飞鸟的嘴里跌落的。总之,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既不需要谁来施肥,也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灭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坏它,它只是默默地生长,蓬勃地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割棕如剥皮,取叶如砍手。”因此,当乡亲们第一次割棕时,总是那么虔诚地跪着采割!虽然,我们可以认为棕树浑然不知疼痛,但是它总是默默无语地任凭人们宰割!记得小时候割棕时,我们跪在地上,身体紧贴着树干,首先用菜刀或镰刀沿着棕骨从上往下轻轻划开,然后绕着树干缓缓横切一圈,一片片棕衣便脱离树干,悠然飘下,光滑的树干便留下了一圈顶着一圈的纹路。随着雨雪风霜的浸蚀,那些纹路渐渐由白色变成黑褐色,重重叠叠地排列着并不断向上延伸着。有那种植物一开始就有了生命痛苦的刻痕?应该只有棕树!
采下的棕片、棕骨主要是卖给供销社的生资门市部。记得当时晒干的棕丝五角钱一斤,棕骨五分钱一斤。在朝思暮想的等待中,赶场天终于来临了,我们早早地把棕片紧紧地裹在一起捆成圆筒形,通常是把大片的饱满的棕衣放在外面,里面包些稍微差点的,然后穿在一棵小竹杆上,晃悠晃悠地扛着,昂首阔步走进马路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那种感觉实在是语言难以描述的!
在那些凄苦的日子里,棕树能换些盐巴菜油肥皂等生活用品,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家庭收入呢。记得母亲在屋后的自留地里栽种了许多棕树,说如果老了,就靠这些棕树养老。现在那些棕树茁壮成长,满园郁郁葱葱,可母亲还没享用劳动成果,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棕树全身是宝。棕丝可以搓棕绳子,绷棕丝床;也可以直接做成蓑衣、棕帚、地毯、棕垫子等,既耐水耐湿,又经久不腐,深受人们喜爱。棕叶阴干后或者将生棕叶在火焰上随便烤一下便坚韧无比,完全可以当作绳索使用,为乡亲们带来许多便利。记得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因陋就简将棕叶当作“裤腰带”,吃饭胀得肚子圆滚滚的,稍一活动“裤腰带”便“扑哧”一声震断了。断了也没关系,提起裤儿在院子里重新撕一匹拴上就行了。无论是炎暑逼人还是大雨倾盆,随便取下一匹棕叶,就可以遮荫挡雨了。即使棕树的生命终结了,由于它坚实无比,拒腐性能好,外表的纹路增强了摩擦力,也是山沟里搭桥的绝佳材料。可以说,为了人类,棕树的确是无私奉献,而我们却什么也没有给它。因此,每当看到棕树,心里便油然而生敬意。
季节没有让你疲倦,目光没有让你消沉,环境没有让你放弃。纯情、热情的棕树,属于山乡拥有。你无怨无悔地守护着黄土地上的山民和村庄,给山民带来了方便和生活的甜蜜;你生长不息,痴心不改,在劣境中顽强奋争,成就山乡的风景;你用虔诚的信念、执着的精神、纯朴的形象,默默地陪伴着我的父老乡亲。你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绰约的风姿,但你朴实无华的形象、无比坚强的生命、无怨无悔的奉献、生生不息的坚守,正是我那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的真实写照。
时过境迁,岁月不居。参加工作后,每天都在生活的重轭下艰难度日。即使每次回到家乡,也是来去匆匆,没有时间走进山野,揽棕树入怀,弥补我浓浓的深深的眷恋和遗憾。多少次,梦中轻轻地生长棕树;多少次,棕树悠悠地走进梦中,一种刻骨铭心的情愫,始终陪伴着生命的每一个驿站……
棕树,山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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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砍柴的日子
远山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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