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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睡了极其漫长的一觉,又好像是在坟墓里长眠了千年,待到眼前出现一点光亮的时候,晃平眨了眨眼睛,很长时间脑子里不曾出现过一丝想法,好像机器完全停止了运转一般。
反倒是耳边不断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不断重复的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晃平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待到视线渐渐恢复了清明,他这才看清楚,头顶上方乃是灰白色的屋顶,四周同样是灰白的墙壁,而此刻他正躺在松软的床上,身上盖了一层白色的被子。
“醒了?加悦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晃平抬眼看去,却是喜极而泣的圣子,她的眼睁的大大的,双手捂在嘴唇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醒了就好。”紫苑背靠在离他不远的墙壁上,神情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要是你长睡不醒,恐怕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莱蒙前哨战并不是久居之所。”
圣子擦了擦眼泪,笑道,“紫苑是面冷心热,她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保护你,那时真的好险,恰巧有一两个路过的岩浆人,要不是紫苑及时出手,我们恐怕早就被烧焦了。”
晃平摸了摸额头,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缓缓道,“谢谢。”
“拉尔呢?”晃平问道。
圣子撇撇嘴道,“那家伙啊,醒的最早,现在正在和前哨战的士兵们喝酒打牌呢。”
他的脑袋此刻还有些眩晕,让他无从分辨此时此地是否还为虚幻。
医务室内一度陷入了寂静之中。
晃平忽然道,“不应该啊,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分明记得那一刻……”
他看向圣子,那个时候,除去加悦、泉奈和京介,以及晕过去的紫苑,也只剩下圣子能够还原事情真相了。
圣子脸上露出万幸的神色,“其实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要死了。可没想到的是,当你的光剑切入自己的喉咙之际,那个侏儒的脖子也像被拧断了一样耷拉在一边,可最后,你们两个还是融合在了一起,你直挺挺的倒在地下,怎么呼唤都没反应。”
“就在那一时刻,整个地下都市地动山摇,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天而降,好像分分钟就要崩溃似的,可是偏偏那扇门被石头所阻挡,我们根本没办法逃出去,就在我们绝望的时候,一个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人忽然出现,他走到你的身边一直自言自语,而后竟然大笑了起来。”
晃平插嘴道,“那人是不是黑头发,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圣子点点头道,“好像是,他自我介绍说名叫克洛泽,是你的朋友。”
“后来呢?”晃平急道。
“后来,他说那侏儒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和你合并,他不仅没有占据你的躯体,反而被你吸收了他的全部能量。这样一来,他作为58号的残存意识,反而接管了58号的意识世界。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双手,地下都市的崩溃立刻就停止了,而且挡在门前的那块石头也被他移走。”
“我母亲和那两位朋友呢?”
“哦,克洛泽说了,他们不能离开地下都市,否则的话一定会魂飞魄散而亡。”
晃平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可是,地下都市早已崩坏成那副模样,他们又该如何生存下去,而且,没了我,我母亲天知道有多难受。”
圣子轻轻抚摸着晃平的手背,“就知道你会担心,所以克洛泽让我给你带话,地下都市在他的掌控下会逐渐恢复成原样,至于那些残存的灵魂,会在那里平静地过下去,只要你不去打扰他们,他们就不会再想起你的存在。”
晃平怅然若失,“这样啊,或许如此这般,对他们反而是一件好事。”
圣子沉默不再说话,她知道要留给晃平一点时间,毕竟,亲人相聚再分离这种事,任何人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晃平靠在床头,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了苍白的天花板上。
其实,对于自杀这件事,他的初衷原本很简单,就是不想让58号操控自己的躯体屠杀曾经的亲人和朋友,他不想让其再度得逞。
现在想来,反而是歪打正着。
58号被做成标本了都没死,说到底,还是因为晃平本体的存在,使他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不会伤到根本。所以58号才会如此胜券在握,但他压根就没想到晃平会自杀,一旦晃平自杀,那么58号就会随着本体,一起受到致命的伤害。
再加上58号早已是脆弱的标本,故而晃平割喉之后,晃平还残留一丝生命和意识的时候,58号却已经彻底昏厥。58号死前发出的融合之光却没有停止,依旧将二人绑在了一起,不过这次融合却是以晃平为主体,吸收了58号的精神能量。
这样一来,也就成全了克洛泽。让他有机会接管58号的精神世界。
想明白了这一切,晃平长舒一口气。
但是残留的疑问依然不少,比如自己的身世,为何当安井和加悦发现他的时候,会是两个婴儿的形态,还有58号曾经提过的,为何外星异形携带的阿尔法晶石是自己的克星。
这些谜题终有一天会解开,也有可能会永远隐藏在黑暗之中。
既已想清楚,晃平便恢复了往日镇定的模样,自从成为蒙面侠一直到现在,短短的几年时间经历了无数的风雨险阻,他的心态早已不是当年懵懂的高中生了。
虽然在地下都市中九死一生,但他还是要谢谢58号,至少让他重温了一天的校园生活,在那里,他碰见了最好的时光,一心一意的泉奈,为情所困的京介,那个时候,即便天马上要塌下来,也抵不过少男少女对于爱情的渴望。
有时候,真的希望能将过去的时光重来一遍,没有阴谋,没有杀戮,没有怪人,那他们一定会开开心心,许诺天荒地老又何妨。
年轻人的世界,只有年轻人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