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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敌方大招压顶,姜北云熟读经文秘笈,知晓诸多利弊之事,此刻筹划出三种解决模式,上策,中策,下下策,三策发乎自然。
上策,踏步上前狂追不舍,猫撵老鼠,利用一切手段骚扰之,务必使其施展不痛快,继而把威胁扼杀在襁褓中,葬首于此时此刻,无庸赘述矣,这种结果,想必是极好的。
中策,发挥出欲比天高的龙傲天式精神,且需淋漓尽致才可,终归冒着性命之虞争斗,陨落的危险性较高,理论上来讲,毕竟作为穿越者,撞到位面之子这种铁板的概率依然存在。
下下策,心头胆寒不已,丧失了斗志,承受天大祸端,让甲十八现出原形利用躯体死扛,至于能活不能活,计较不了那么多,反正区区鳖精,丑陋无比,哪有九龙沉香辇这种代步銮舆高贵,九条五爪金龙盘绕,想想都带劲……
正所谓,幻想太美好,所以不真实,世态难如梦境,龌龊只能自知。
姜北云斜视左侧这忠心耿耿的百年坐骑,险地受敌所困之时,险些没笑出来,脑中赶紧把那下下策掐死,这种荒谬事,少做为妙……
上策虽好,却已经来不及采纳并使用,中策玄乎其玄,仅仅仰仗老天的垂青来过活,谓之滑稽可笑也,须弄懂一点,今日它赠予,明日未必不夺走,命在别人手中,如利刃悬挂头顶,无从知晓几时会掉下,焉能行之?
均不可取,毋庸置疑,结局很明朗,只能这样。
作为红旗下成长的一代,“十六字决”谙熟于心,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姜北云掏出的四片符箓,乃‘踏浪百里甲马符’,这会儿施展可谓信手拈来,贴于脚踝上,轻声念叨:“风无相,谁无形,无相无形跃百里,云雾裹身,烟雨凝聚,吒!”足底生水,云随其后。
“咱们各走一边,不给机会。”姜北云给甲十八指示,二人分而散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大长老望其项背,与天鹤仙子面面相觑,心中无限凄凉,似乎刚才为了防范姜北云二人偷袭,撤退施法的距离稍微有些远,此刻立于房檐上,在风中凌乱,嘴中发苦不知如何行事。
虎头蛇尾,草草收场顿显二人的窝囊,天鹤仙子头伸进羽翼下,简直没脸见人,半晌,大长老从愣怔中醒过来,真元鼓荡,道袍扬起立于半空,翩翩起舞,破口谩骂道:“你个贼精的鬼东西,简直畜生一个,有种不要逃窜,正面对决可敢!”
姜北云依稀听见咆哮音,莞尔,落叶布满小径,沙沙脚步声中,绕了几圈酣畅舒坦,纵身一跃,立于屋檐翘角上。
风雨沧桑,方砖碧瓦,福字瓦片上的浅沟内,先陡急后缓曲,居然开了一丛花,正艳时,随风摇曳顾盼生姿,鲜有人能触碰,大自然神奇之处莫过于此,由衷感叹:“确实好看。”还有那个铃铛,古朴敦厚,真想上去摇一摇,敢问音色空冥否?
小小的屋檐上,美轮美奂,姜北云情不自禁吟诗一首,朗声道:“楼台覆筒瓦当片,檐牙展翅禽齿啄,蟒雕蝠纹依宫壁,物玄苔青欹翠阁,旧时王谢堂前燕,高低贵贱休分说,春俏秋悲花落去,劲吹风铎变幻多。”
此地视野开阔,水榭环廊尽收眼底,犹如重重山峦相叠,点缀绿树青竹,掩映着玄门宫观,良久,等不到甲十八的归来,招招手示意对方,言道:“若想贫道痴痴傻傻站立不动让尔等屠之,不亚于驱猪猡上树。”
大长老满头黑线,恨的牙齿痒,对方这会儿学狡猾,不再杵在地面上,土行之术难以奏效,心中埋怨道:“当时距离短了些许,腿脚往上窜去,哪怕再多个二寸,定要他身死不可。”
想至此,无用功,卧蚕跳动朗声道:“狂妄小儿,尽管先得意,待会无忧大仙出来,与贫道包夹之下,真可谓,叫天天不理,叫地地没戏,看你求不求饶,哼!”
姜北云扶手大笑,呼唤道:“刘道友你也别看热闹,今日不收拾掉这老杂毛,往后只怕逃不掉咯。”
“吱吜!”某间房门被打开,刘易峰脸有尴尬,心里头暗骂:“先前给的承诺死到姥姥家了吗,言而无信的东西。”
这能怪谁,干巴巴想要招降三长老,惹出的祸事,岂能独善其身?刘易峰负手往前迈步,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内里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行走间,仿佛如尺子丈量过,步子间隔分毫不差,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且每跨一脚,浑身气势涨上一分,多跨几步,已经涌现火山喷发的苗头,直到百步站立时刻,整个人俨然成为出鞘利刃,锋锐欲袭人,精气神悉数被激发,提升至最高,显然他很明白,这种最后的决战,稍有差池,将会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天鹤仙子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眸打量,审时度势,似乎在评判,待会儿的战斗,挑哪个比较好,深刻明白看碟子下菜的道理,眼珠子乱转,羽翼在翅根上比划什么,如同写字,观其上下左右的动作,隐隐暗含十六字,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必拘执,随机应变……
大长老眼睛微眯,阴恻恻恐吓道:“刘易峰难不成今日还想要顽抗到底吗,贫道给你个机会,临场叛变尚来的急,若真斗过一场,再谈论投降,晚矣。”
刘易峰根本不去理睬,笑话,自从来到蛇灵宫几十年,平日里关系冷淡,同在屋檐下生活,只差刀剑相向,联合丁坤一欺侮族亲后辈,这会儿居然把他当傻子对待,不算朱老三,依旧人数占优势,瞅着大长老那‘主人’样,嗤笑道:“孙德福哇孙德福,时至今日依旧冥顽不灵,抱着个臭脾气,甩脸给谁看?真以为你大公无私,呸,老不死的东西,整天拿我当做孙子来对待,左一个瞧不起,右一个看不上,忍你很久了,往日仇,今日罪,一并解决。”
大长老孙德福眉毛翘起,只差没飞走,厉声戾气道:“好的很哇,丁坤一果真没说错,你就是一只白眼狼,待会儿被贫道擒住,定要你受万蛇噬心之痛,惟有此,才消心头之怒……”
姜北云小拇指掏掏耳朵,抢话道:“老杂毛有完没完,你说的无忧大仙人呢,死了不成?”
大长老孙德福心头咯噔一下:“对哇,教主人呢,这么长时间,派去的童子理应早该抵达,难道对方还有后援?”
姜北云指着他乐了,讥讽道:“老杂毛你的脸色不好看哇,难道真被贫道猜对了,哈哈,多行不义必自毙。”
瞧着犹豫不定的模样,也不啰嗦,嗡,景震剑出鞘,一缕清风拂面,暴喝道:“宵小邪魔之辈,今日定斩去项上贼首,还这片地界一个朗朗乾坤。”咆哮如雷助剑威,鸣天厥。
“唳!”龙卷立马袭来,景震剑虚晃一招朝她射去,姜北云本人也不退避,接住这招数,虚空中上天梯,几个跨步上了云霄,未了,致意道:“感谢仙子相帮!”
“地刺之法!”孙德福心头默念,再度施展诡异莫名的遁术,游龙般从地底窜出,借助龙卷速度不可谓不快,眨眼即至,那柄短铗剑芒吞吐,足足三尺有余。
刘易峰也腾空而来,朝天鹤仙子冲去,左右弯折前行,十指连弹,一片透明珠子,悄无声息地朝前者飞去。
孙德福故技重施,哪怕变长理还是那个理,姜北云装作没看到,骈手一催,剑光盘旋一搅,“唳!”天鹤仙子慌忙往后躲避,刷,羽毛片片掉落,岌岌可危,身形尚未停稳,旋即遭受刘易峰祭出的透明招数,心神大乱中,无从发现,仅仅一个回合,真气顿散,密密麻麻的孔洞,成了个簸箕。
不等姜北云再度施展,孙德福阴笑中,抵达身后,眼瞧即将成为冰糖葫芦串,意外生出,姜北云转头笑眯眯,眼中杀意迸发,张嘴吐出一口寒风。
孙德福习有土遁之法,姜北云若处于先攻状态,凭借速度只怕很难追击,因为无从知晓此人术法的多寡与距离,不过防守反击,特别是高空比斗,简直化被动为主战场,哪怕姜北云暂时无法飞行,可依旧有利。
人指挥景震剑袭搅鹤妖,心却摒除杂念,死死感应孙德福的动作,这一口寒风,专门为他而准备。
果不其然,瞬息间的寒冰之飙,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在孙德福犹豫不决该一往无前,还是先且撤退的时候,姜北云冷笑,一拍腰间,一只瞌睡虫毫不起眼飞出,借助蓝汪汪的风力,粘在孙德福的衣襟上。
姜北云往下‘送死’般的模样张开臂膀,往下压去,孙德福浑身冰渣冷意刺骨,喜却从心中来,暖的不行,当机立断定下了趋势,暗道:“做了他!”
反手拍向发髻上的铜钱小剑,滴溜溜的往旁边饶了一圈,右手如故,直捣黄龙。
无独有偶,姜北云左手掐诀,背上的剑鞘往上抛飞,锵,抵御住铜钱小剑的逼迫,化解了危机局面,张口一股浊风再度喷来,孙德福尤不敢相信,身躯重上加重,起先有真元护体,区区冰块顶多碍手碍脚,这会儿,浊风压顶,加上地吸引力的呼唤,体内的清轻之气力有不逮,但可勉力为之,相距不到几尺,手中那柄短铗剑芒又差二寸,这种好似再努力丁点就会成功的错觉,着实伤人,咬咬牙拼老命的用力。
这局面,按照孙德福的计算法,确实没差,对方的景震剑相隔较远,剑鞘抵御铜钱小剑,而口中的风力被清气抗住,只要短铗触碰到肉身,想至此,脖颈上的青筋绽露,格外狰狞,喝道:“还真不信你是铁打的货!”喷吐出的口水被浊风下压,糊了一脸,就算如此他心也甘,因为剑芒只差一寸距离。
如果孙德福此话属于感召冥冥中老天的加持,那么姜北云施展的一系列动作,却属于后招太多加上城府。
瞌睡虫在姜北云的余光中,悄然无息的钻进对方耳朵内,大喜,再度喷出浊气,倏忽间,身体借助龙卷蹭蹭蹭往上窜。
只差半寸,半寸哇,孙德福一口鲜血吐出,气急攻心,右手颤抖骂道:“你个不得好死的畜生,有种下来。”
“你个老杂毛,有本事上来哇。”姜北云骈手招来剑鞘打去,彷如小时候家家户户惯用的竹条,抽顽皮稚童狗蛋,二剩的屁股。
孙德福勃然大怒:“哇呀呀呀,气煞我也!”这番羞辱,哪怕被铜钱小剑阻止,怒火依旧消不下去。
姜北云摇头晃脑做了个鬼脸,蹭蹭蹭再度往高处躲,成了个烧开水的铜盆盖,咕嘟咕嘟翻腾时那种冲上去的模样,掐动法决,心里默念咒法,稍微有丁点的慢,毕竟瞌睡虫得手时日尚短,口诀之类的做不到简化,或是流畅。
孙德福还在做努力,二人间的斗法,看起来长,实际上也不过没多久,十几息左右,心中被那股怒气所左右,乍然间,感觉脑中出现幻觉,眼帘猛地一黑,吓得命掉了过半,仔细看了看姜北云掐诀,大惊,同为修士,哪还不清楚默念咒语这件事情来,可怪就怪在,根本无从得知对方的手段,未知,永远大于已知,顺势而下,朝地面窜去,快到了极点,心中的惶恐也涨到极点,这种来自天人感应的状况,很好的证明一点,姜北云定放大招了,恐有杀身之祸。
刚粘上地面,喘息未定,心都跳到嗓子眼,窜出几丈距离,脑袋顿时一黑,倒地彻底没了个动静,旋即打起了鼾,睡正香。
闭上眼帘的弹指间,瞧见了,那颗几十年前轻手挖坑培土种下的白桦树,光阴荏苒,它依旧尚在,就这么孤零零……
习了一辈子的术,炼了一辈子的法,参了一辈子的道,悟不出个真理,常在青砖胡同巷子里‘善流水井’旁边的老树下纳凉,三五邀伴,听白发苍苍老香客,挥舞蒲扇端坐于藤摇椅上念叨,谈论的话,至今历历在耳:“德福哇,先人说上古时期起,花就存在花语,而树,亦有树语,恰恰白桦树代表了生与死……”
………………
姜北云轻松的望着刘易峰追赶天鹤仙子,帮腔道:“仙子往左,往左拐,右边有好多杀招。”
天鹤仙子咬咬牙,心中犹豫,信与不信?刚往左,“唳!”吃痛叫喊出声,又是一身伤,鲜血潺潺,点点滑落,低头怒视姜北云,嗔骂道:“往左全是攻击,枉我居然相信你,真是猪油蒙了心。”
姜北云耸耸肩,寻来方杌,上面一圈圆形痕迹,已经沁入木料内,想必又有那盆花草挪了位置,也不嫌脏,大袖一挥除尘,瞧着二郎腿看热闹,手持银刻花山水人物提梁壶自顾自小酌,抹了一把嘴角漏出的金醅液,徒然咋呼道:“仙子,仙子,快快往右。”
“我才不信你。”天鹤仙子吃一堑长一智,毫不犹豫往左而去,“唳!”随即又多几十个孔洞,带着恼怒骂道:“你不是人,明明对的方向,为何不语气急促强烈些。”
姜北云目瞪口呆,呐呐道:“怪我咯?你自己说不信贫道,咱们可听得清清楚楚!”
刘易峰心头窝火,抓这个在天上飞的禽类也为吃力不讨好,烦躁不提,累的慌,真以为清气不要本钱的哇,施展光了,等会还拿什么去腾空,腹诽姜北云看热闹不出手,嘀咕道:“辛亏这畜生受伤,要不然真被她给跑咯。”说罢又是一蓬透明珠子袭去,逼她回绕,避免对方飞远。
根本无法帮忙的姜北云,站起来正色道:“仙子快躲开,刘长老下狠手了。”
天鹤仙子顺嘴问道:“这次是往哪边?”话语中透出咨询的口吻。
“往左?”姜北云骈手指明方向,天鹤仙子顿时相信,做了偏移姿态位置立改,姜北云刚坐下,立马弹起来再度大喊道:“不对不对,仙子往右。”
“唳!”天鹤仙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暴跳如雷,径直朝姜北云冲来,看样子打算与他拼命,泪眼朦胧谩骂道:“可恶!古人有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今日哪怕战死也要伤了你。”
姜北云逃窜,赔礼道:“非也非也,应当称其为,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都忍了那么久再忍忍何妨呢,再说了,刚才仙子正对贫道的方向,哪只后来你绕了个弯,背对贫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天鹤仙子麻木的动作飞来,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拖着哭腔反驳道:“放屁,你就是欺负我,呜呜呜。”
额!姜北云挠挠头,这下子麻烦了。
“爷,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正当一筹莫展,不知该不该安慰敌方女妖时,半柱香时间没见人影的甲十八,慌慌张张跑来,隔老远大声嚷嚷,仿佛天塌下来的祸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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