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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回忆中,姜北云神色顿时更改,彷如把身死置之度外,彼此站立不动,观他真平静下来,老妪复又绽露慈祥面容,脸含微笑,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轻语道:“道友不必惊恐,老朽虽不属于什么善类,可也不会胡乱杀戮。”
姜北云心中念头百转,交织,不觉间形再度露于外,太惊讶,暗自思忖起来:“更本没想到对方会言出此句,这话简直戳到内心,不管以后会否有加害于他的举动,最起码,这会儿好言相劝,实属难得,彼此换个身份,有人冒冒失失跑到自家地盘撒野,焉能得到宽慰?”
想至此,仿佛遭受良心的谴责般,愈发惭愧,揖礼道:“前辈在上,小道并不想说甜话,毕竟行屠戮之事多矣,但凡能弥补罪过,还望知会一声。”
老妪眼珠子迸发出一抹讶色,沉吟片刻,轻笑道:“老朽就称呼为小友吧,既然身怀这三十六地煞控风咒,想必属于玄门正宗,怀有仁慈之心,刚才那股清风,说实话,修为欠缺,只具备吹拂升天之功效,没有真正伤害那群小崽子,尚未落地摔死之前,已经被老朽收了回去,小友并未觉察罢了。”
对方一副风烛残年的老迈皮囊样,又出口称赞,哪怕属于装的,依旧有种被对方掐住命脉的错觉,姜北云挠挠头,绝非故意生风,装清高,这种杀了人却要遭受良心谴责的感受,太不爽,此刻宁愿对方戾言詈骂,彼此拔剑做上一场,也好过软语相劝导致浑身使不出劲的憋闷感。
“无量天尊!”姜北云想通不少,揖礼言道:“兽禽虫鱼化形本不易,彼此间都属于不得已而为之,然,错,便是错,这一点小道不敢妄自菲薄,日后回禀师尊,定会登门拜谒认罪。”
老妪双眸微眯,接嘴道:“这话委实过早也,小友今日既然出现,亦属于冥冥中的缘分,莫在客气,刚巧老朽小女儿最近出嫁,何不来千风洞胡府内喝一杯酒水,也替老朽撑撑脸面!”
莫非想要瓮中捉鳖,摆鸿门宴?可又不对呀,先前的举动不太符合这逻辑,弄不懂因由,姜北云表情无害,愈发毕敬,揖礼道:“前辈一番好意晚辈心领了,只不过背后同伴负伤较重,还是不做打扰,等了却这些俗事牵绊,立马再度赶回来如何?晚辈定感恩不尽!”
老妪不依不饶,语气更迭,出现不悦,直言不讳道:“劝小友还是跟老朽走一趟吧,难道要老朽这年迈身体,亲自过来请你不成,护镇大将也杀了,子嗣亦屠不少,又拿了好处,莫非还嫌分润不够?哼,焉能如此,翻脸无情乃君子所为否?况且这荒郊野岭,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背着虚弱不堪的女娃娃,如何能走出去?再颠簸几下,非得消香玉损不可,喝杯喜酒有这么难吗,随老朽走吧,恰好身上没带丹药,府内多有存货,别再犹豫学薄情寡义之辈。”
几番连削带打的话,实在执拗不过,无奈中,姜北云脸颊泛笑,点头答应,背着天鹤仙子跟上,二人在崎岖不平山中行走,颤颤巍巍的老妪速度并不慢,没见施展任何术法,毫无灵气波动,迈步间,却如同咫尺天涯,缩地成寸般,一步就能跨出十丈,仿佛对方已经感悟天道法则,某种韵律加持下,举动间浑然天成,身具返璞归真精髓所在。
身边林高茂密,翠柏苍松,青草葱郁,随着行走,半柱香时间,路上隐约光影中撞面不少野兽,多为狐,偶尔寻觅几只刺猬,鹿,熊罴,几乎不具备真气,仅凭借本能行事,歇息,打闹,偶尔有几只身具修为的狐妖徘徊观望,旋又施施然培育瓜果,或在涧水边垂钓,装模作样也就罢了,手中持竹竿,连根鱼线也无,莫不是效仿古之典故?果真匪夷所思也。
更有花精飞舞,连续瞧见几只稀有的玩意,形态不一,翅膀玲珑,周身色彩艳丽,自顾自埋头干活,搭建棚架,束缚彩带,丝罗帷幔。
经过知客梅花凉亭,五柱圆顶貌,雕龙刻画,中间一面匾额,名曰:沧澜亭,当取“沧意冷冽,大波为澜。”之意。
两侧楹联:大本领人当时不见有奇处,真学问者终身无所谓满足。
一只灰褐灵蜥从额坊挂落处爬出来,跳在地上,张嘴吐出淡黄色信子,感应周遭环境,鼻翼不断扩张,嗅着气息,旋即对准老妪点头行礼:“嘶嘶,嘶嘶。”
嗓门沙哑连连念叨着什么,老妪停滞不前,居然连连颔首,显然听明白此言,最后突然嘴角上翘,掏出一枚丹药顺手扔过去,灰褐灵蜥跳将起来,张口衔着,黄豆大的眼珠弯成了月牙,仔细瞧了眼姜北云的身形,摇头晃脑,尾巴一撅,一甩,表示不待见的神情,爬入缝隙消失不见。
姜北云摸了摸鼻梁,嘴巴苦涩,满脸尴尬,这老妪豢养的那只灵蜥,别的本领稀松平常,打洞却很在行,查探信息,看家护院,松土施肥,培育花草,如探囊取物,很多琐事都可交予它,称得上洞府里难得的帮手……
驱散脑中的念想,把天鹤仙子往上挪了挪,避免滑落,继续前行,逐渐出现青石铺就的路径,蔓延向前,花卉丛生,标志地界的石碑矗立在那,刻着:“黄梅山千风洞”六个大字。
稍远处,一面岩壁展露在外,正所谓,天然者谓之摩崖,缣竹易销,金石难灭,托以高山,永留不绝也,其上书:耿耿疏星几点明,银河时有片云行,凭栏坐听谯楼鼓,数到连敲第五音。
广狭参差错落,不似奏刀凿刻,仿佛稚童直接用指头抠出的花纹,故其书风多自然开张,意趣天成,如同蜿蜒的蝌蚪云纹。
这时,“老祖!”轰隆隆的呼啸声入得耳中,地动山摇,感觉到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传来,巨大闷响声发出,只见前方高坡逐渐隆起,岩石碎块倒塌下来,木枝横飞,晃动中,海啸般的烟云震荡天地,空炁浑浊不堪,弥漫于周边的混合气体,旋转形成蘑菇状潮汐灰雾,穹宇昏暗难辨,成为一层薄膜,似无边际。
然,威势再足卖相再佳,也敌不过老妪黄黑二色气场的压制住,根本散溢不出去,反复压缩之下,取出一枚透明小球,掐起法诀往身旁掷去,一指,一摇,一挥,左右禁锢气机缠绕下,那浩瀚的烟尘,化为气旋,变成墨龙卷,倒灌注入其中,三息,成为一颗漆黑弹丸收回袖内。
嘭,一声巨响,面前的小山坡变化为青石巨人,高耸入云宏伟巨大,恐有二十丈高,体表布满绿草青苔,四肢分明,五官却不清晰,崖壁般的头颅上,生长一朵紫边淡红喇叭花,本该是鼻头的位置,却露出硕大窟窿,里面巧然天成,安放枯枝搭建的鸟窝,仔细分辨,里头居住着一只山麻雀,躲在其中叽叽喳喳,叫嚣不已。
这青石巨人,头颅有着两颗红宝石,如同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似乎打量姜北云,弯腰低头瞅了半晌,举起磨盘大的指头,与后者体格比较一二,嘴唇位置裂开一道缝隙,石块散落间,瓮声瓮气,充满讥讽的口吻笑道:“便是这个小毛头吗,修为忒弱了点,老祖您干脆发句话,何不让俺捏碎他,只消得手中一握,必死无疑,哇哈哈哈哈哈!”
呼呼呼,那夸张的体型,配合狂暴的笑声,达到惊天骇地的地步,飓风凭空起,怒号,对着空地喷吐而出,环形气流中,姜北云首当前冲,飘飘乎,千斤坠使出,意、气、力完美协调,死死稳住下盘,双手交叉格挡,抵御,哪怕控制住风压,可已经晚了,惯性下,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往后倒退,脚尖狠狠一跺,砰,掘地三寸,泥土翻飞,犁出条笔直的河道。
老妪对着青石巨人呵斥:“冲天儿休得放肆,这位可属于老朽的贵客,哼,冒冒失失胡来,观你定是皮痒痒欠收拾,还不退下,难道想让老朽动手不成!”
青石巨人冲天儿听到此话,矍然一惊,神气委顿,悄悄瞟了一眼姜北云,烦闷的抓了抓屁股,一副趑趄嗫嚅,与体型极其不符的表情,显然不敢怠慢分毫。
姜北云稳住身形不敢大意,免不得要给对方一个‘面子’,探了天鹤仙子脉象,发觉无碍,心中吐口气,随即再度背好,转身摇摇头,这种岩石成道的家伙,凭借体积而论,冲天儿要是出去闯荡,不管是谁与之对敌,没有发憷,即可称为泼天的胆子……
石巨人的眼神目视中,姜北云欠身施礼,此种修为瞧都瞧不破,尽可能别得罪。
老妪领着他穿过花径,踏小桥,周边缓缓透露出一股水气,精神一振,纵目望之,仿佛占地广袤无垠,远处,天地相连迷蒙看不清晰,前方出现建筑的轮廓,各式台榭楼阁,庭廊院墙,葡萄架,番石榴树,秋千架,梅花桩,校场,云台祭坛,藏宝阁全都具有,角落处不时有几个拖着狐狸尾巴的稚童弓着腰跑过,尖尖的小耳朵动几下,身形眨眼不见,假山岩壁中,依稀只分辨出一句玩闹的话语,道:“十四郎你来抓我呀,躲在这处角落没发现吗?真笨。”
转过石屏阻隔,向南眺望,入眼整整一面刻印经文的围墙,正院两侧居然不是石狮兽镇守,极具特色安放儒士雕塑,轻易感受出内里的波动,一捧书凝视,一负手扬天,朱红色大门敞开,门楣八档,正中挂着胡府七彩琉璃牌匾,其上蓝玉石雕琢,四角鎏金的瓦片,宝气上冲霄。
内里各处擦拭一新,灯笼排排高悬,烛火通明,周遭挂大红绸缎花团,艳丽,透着喜庆,点缀彩丝,五色鲜明,众多丫鬟围在一堆,彼此谈笑娇呼不绝,听闻脚步,回头望见来人面貌,手持罗帕挥舞,赶紧福了一礼,恭敬道:“见过老祖。”“老祖安康。”
旁边一位锦衣男子,弯腰言道:“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刚才的贼人可成功抓获。”侧目撞见姜北云亦步亦趋,也跨进而来,脸色生出变化,阴恻恻道:“此贼道人,莫非便是那名闯入山门,祸害众多小辈的凶手?”
心平欲不侵,气和意自安,姜北云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过也没给好脸色,偏过头打量周遭环境。
“哼!”老妪拐杖杵地,吩咐道:“领着这位贵客去偏厅内休息,切莫生出怠慢之心,大伙儿都知晓老朽的脾气,向来不喜有人言长问短,做不好,家法伺候。”
众人噤若寒蝉,慌忙应诺,锦衣男子脸色难看,袖里藏着短剑,又不敢乱动手,只能恶狠狠瞪了姜北云两眼,旋即一位貌美丫头自主走上前,略微福了一礼,带路前行不再言语。
………………
翌日,飘落一阵骤雨,稀里哗啦,某处田间地头旁的小径茂林内,草堆里有声音发出,其言道:“一片雨,山半晴,长风吹落西山上,满树萧萧心耳清。”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大珠小珠落玉盘,其音酥软人心。
“小祖宗,你能不能别再到处瞎跑,赶紧随我回府上,最近可是七娘的大喜日子,亏得她对你疼爱有加,你难不成早已忘却?”这口气中透出愤懑,仿佛内心的火焰遭受煽动,焦灼得不行。
这当口,远处传来吆喝,轻微窸窣声中,一条白狐狸窜了出来,纵目望之,双眸清澈,明亮干净,未有异兽狰狞模样,正宗瓜子脸,模样可爱,表情微露淡淡好奇,鼻头如旗子,乌黑有光泽,浑身白如玉,四足如粉,嫩得不行,毛发蓬松随风晃荡,冒着香气,唯独那流线形的尾尖,散溢丝丝灰雾,竟是红尘晦气。
可谓是:半尺无垢玉颜身,尾尖一点污浊浑。
长得挺标致的小狐狸,竖立耳朵‘偷听’远处的动静,本来此地栽种的麦子属于晚熟品,这会儿泡了水,糟了殃,好些个佃农加快动作收割,皆仰仗收成吃饭,不时骂骂咧咧道:“贼老天害人不浅哦,课役负担又重,也没个善人老爷开恩,俺这口食要被糟蹋,还让不让人活命。”
这小狐狸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言道:“四姐姐,耕耘不易,咱们去帮忙怎么样,瞧他们渗出来的汗水远远比那雨水快,出门前祖宗吩咐过,要多行善事,不准为恶。”
松针浪涌,枯叶纷飞,另一只花色狐狸从草堆深处跃出,除却毛发略逊半筹,其外貌比对前者要漂亮许多,更显妩媚可人,此刻及其拟人化的表情,张开嘴唇,显然惊讶心难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妥,出来月余,连番嬉闹游玩,怎么可再行耽搁之事,速速回去为妙。”
“哼!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嗜,此是涉世一极乐法。”小狐狸不满,立起后足眺望,一溜烟功夫往前窜去,俨然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径直跑到田地里。
也没把摘禾刀,法术也不便施展,眼珠子转了转,瞧了瞧粉嫩的掌心,白皙的毛发,一咬牙干脆前足连连刨地,往空裆处撒出去,速度不可谓不快,几番下来居然比佃农更有效率。
辛苦劳作,某个略微歇口气的庄稼汉,用力伸直腰杆,肩头往前做了舒展,拿手背擦了把脸,抹去水渍,余光中,瞥见远处田边的麦穗诡异往下倾倒,以为眼花,掏了掏耳朵,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儿再端详片刻,麦穗依旧纷纷坠落不停歇,讶然道:“二牛哥,你家田里出祸事咯。”
“在哪呢,在哪呢,张大你嚷嚷什么祸事祸事的?”另一个干巴瘦的汉子闻言抬起头,舔了舔唇角,迷茫问道。
张大指了指前方,言道:“你瞧瞧,麦穗无缘由的掉落,会不会是山猪野猴袍子之类的损坏口食吧。”
“哎哟,光天化日之下,生出这种怪异之事。”二牛仔细瞧了瞧,还真是,慌忙淌着泥水,举起镰刀就往前冲,心还是有些发虚,悄悄侧头瞟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只白色狐狸幼崽行祸殃之事,气不打一处来,流年不利哇,刚碰上雨水肆掠,还出现只畜生公然行落井下石之事。
一跃而出大喊道:“哦吼,噢,噢。”壮声势助心气,举起手中的利器急奔几步恐吓着。
道行虽说尚可,奈何架不住对方突然袭击哇,卯足劲,埋头集中精神干一件事时,突然被人暴喝一嗓子,吓了个半死,小白狐惊得跳起丈高,瞧见对方手持兵刃袭来,本能中往后窜去,二牛大跨步追赶,弯腰捡起路边的石块,砸过去,小白狐灵活避让,几个来回消失在草堆中。
二牛举起手中的镰刀,雨中谩骂道:“你个该死的畜生,让我抓到你,非剥了皮打牙祭不可,着实令人憎恶不已。”
花狐狸瞧得清,满肚子坏笑,却又嘴面上抹了蜜,甜滋滋的口吻替后者打抱不平,道:“我的小祖宗哦,你这是何苦呢,好心过去帮他的忙,眼睛蒙尘,胆敢不领情,要不要让妾身收拾一顿,让他脑子长点记性,省得日后再度为恶。”
小狐狸来回抖动身上的水珠,肮脏不堪,没打算,也没心情做口舌上的较量。
花狐狸掩嘴暗乐不已,嗯哼一嗓子,幸灾乐祸道:“真以为人类都是好东西吗,这会儿知晓厉害吧,整天尽说些胡话,‘木能交让,水亦流谦,’还有那句,‘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行行好,做点善事,你属于一只狐狸,哪怕修炼有成变作九尾神狐,顶破天照旧属于女子,理应轻柔缟淡妆,一撮儿娇娆,口口声声扯上君子君子干嘛呢?”
小狐狸瞪他一眼,言道:“书中有云,砚池内通流着百丈沧溟,诗卷里包藏着千重道理,书楼上接连着万里云霄,圣贤教导要多行善事……”
花狐狸口吐气,暗骂一句读书都读成了个呆子,哪有找几个小郎君风流快活舒坦,尾巴依旧蓬松,丁点雨滴也未粘上,一甩动,抢了话茬,没好气道:“好好好!小祖宗你呀,别说那么多,既然对方不理情面,待下去岂不是晦气,且问一句,回去否?”
“哼!”小狐狸气鼓鼓道:“圣贤说过,秉持有仇不报非女子的态度行事,最为可行!”
花狐狸捧住心口,一副吓着的模样,可并不妨碍她心中想的龌龊事情来,表情夸张道:“哎呦喂,我的个祖宗哦,妾身识字少,却不笨,这话圣贤可没说过,哪一位圣贤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小狐狸从前腿扎紧的袋子中,掏出一件蟠龙如意水盂,其内发出珠玉落盘之声,禅音阵阵,毫不犹豫抛了出去,掐起法诀,蟠龙如意水盂迎风冲上云霄,借助片片雨雾遮挡,毫光闪过,很快就平静下来,蹭蹭蹭,口径范围扩大,约莫有十丈大小,对准乌云扣去,震撼人心,猛烈的吸力传来,半里地界的雨水暂时性的往蟠龙如意水盂里灌去。
慌忙干农活的二牛,张大,众人只觉得雨突然停了,重重吐出一口压抑的浊气,抹了把汗,这连番抢救,格外累人,言道;“走走走,先歇息一二,这胳膊酸麻胀痛,家里的婆姨怎么还未送吃食。”骂骂咧咧往田边草堆处暂时小憩。
只见白狐狸摇身一变,成个了貌美妇人款款走去,花狐狸伸长脖子看热闹,掩嘴,指尖中蹦出一句话,道:“属于大小姐的脾气上身,某些人有乐子咯。”
二牛靠在湿漉漉地方,满肚子埋怨无处释放,蓦然,侧头撞见一位貌美妇人行来,穿着绿纱薄衫,举着一把油纸伞,胯部扭动中,那腰肢盈盈一握,喉结不自然蠕动,吞咽唾沫星子。
“哎哟!”这妇人目不斜视行走着,倏忽间,站立不稳,被湿滑地面崴了脚,在前者心肝都要碎的表情中,倒在地上惨呼,声声不绝于耳,悲伤哭泣道:“有没有好心人来搭把手,小女子脚踝受伤了,那前面的几位哥哥,还望相助。”
二牛一马当先往前窜来,毛手毛脚扶起,随着莫名香味吸入鼻腔内,魂儿都要飞掉,结巴说道:“这位夫人可,可,可有哪处地方不舒服,要,要不要,找个大夫。”
小狐狸不着痕迹抽回手,娇柔道:“这偏僻之地哪有郎中可寻,只怕还未走到,妾身这脚会断掉,好哥哥尽管扶着便可,对了,谢谢相救,不然,还不要被这烂泥塘给泡坏咯!”
二牛闻言朝对方微露的胳膊瞧去,口水止不住分泌,脑中幻想道:“哎呀妈呀,贼白嫩,比家里黄脸婆要强出万倍,这若是娶回去做老婆,日子岂不是要赛过天上的神仙?”
小狐狸正准备施展术法,小惩罚迷魂一下,就在这当口,远处传来咆哮声,凄厉道:“好你个汪二牛,这田里的麦子都要被水泡毁,你居然背着老娘行龌龊之事。”
说罢,众人悉数回头,只见一个壮硕妇人身穿缝补的薄袄,挽起袖口,跳着担子大步跨来,小狐狸顿时哭泣道:“这位姐姐快快相救,刚才妾身摔倒在地,不想,这人一直拽住不撒手,这名声全给毁了,呜呜呜,老天无眼,不想活了。”
这佃户妻子本来就属于个醋坛子,醋劲早已涌出,又听闻此话,竟还属于青天白日里的妄念胡来,瞧见对方大腿还没有自己胳膊粗,穿着打扮又名贵非凡,定是良家无假,火从心头蹭蹭蹭往上窜,脸色本来就红,这会儿更红,喝道:“打死你这个混蛋东西。”
抡起扁担径直冲来,对准丈夫脑袋打去,二牛急忙后退,眼珠子都要迸出,他知晓这贼婆娘的手脚轻重,今日打下去,起码要废掉,双臂挥舞,急切辩解道:“切莫动手,你这婆娘脑壳没个哈数,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老娘不听。”暴喝中,一招势大力沉的横扫,舞动起来虎虎生威,含怒中袭来的力道,呼,搅动周遭风势发出急促音,砰,“哎呀,打死人啦!”直接敲在丈夫胯骨上,二牛惨嚎,痛的脑门豆大汗液滴落,龇牙咧嘴中一个踉跄站立不稳,险些跌倒,这佃户妻子显然读过书,不然为何知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呢,举起扁担劈头盖脑敲去。
二牛满地打滚连连讨饶,成了个滚泥潭的野猪,肮脏不堪,道:“哎哟,别再敲啦,我错了……哎哟……疼煞我也……”还真如同打儿子般,活生生饱受一顿痛揍。
小狐狸凝视此景,眼睛都乐得睁不开,哪还有先前的娇柔样,直到对方鼻青脸肿,没几块好肉的时候,开心大笑,愤怒顿消,言道:“尤那汉子听好咯,需要痛改前非,莫要再鲁莽行事,不然,哼,小命难保也!”
说罢几个纵身飞上树梢,在这掐架夫妻二人惊恐的眼眸下,化为狐狸遁走,远处瞧热闹众人目瞪口呆,二牛回想起刚才刨土的身影,今日属于撞见个仙女?还是遭受狐仙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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