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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的问着她，触及到Ada陡然变了的脸，眼神微闪。
“你的衣服，你可以留着自己穿。”楚乔转过了身，推开了试衣间的门，“很适合你。”
没有管后面的Ada的脸色，她进了试衣间，换下了身上的礼服，目光微冷。
Ada的沉默，让她刚刚起了的念头，确定了起来。
如果六年前，或者更早，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当年……
念头只有这么一瞬，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照片上那笑容满面的林佳柠，那种在她脸上从未有过的笑容。
她想起了她，就有些心痛。
那样一个女孩子，性格和她完全相反的女孩子。
Ada在外面站了一会，并没有等到楚乔出来，目光有些恶狠狠的盯着那扇门，原本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想着，就有些咬牙切齿。
楚乔在里面平静了一会，从一侧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发了个短信，告诉顾景琛，先回去的了。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Ada已经出去了，她将那几件礼服拿了起来，走到了前面，交给了那些销售，问了一下昊昊的位置，就找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看到Ada正在跟昊昊说笑，昊昊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肉嘟嘟的小脸都笑成了一团。
她目光深了些许，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这些年她只从昊昊的嘴里听到有个特别好的阿姨，可是她却从未看到过。
如果她的猜测能够成真的话，那么她接近昊昊的目的？
昊昊是顾景琛的儿子的事情，很少人知道，但是如果是知道了，而且是有目的的接近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思绪回了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昊昊的前面，脸色可能有些难看。
昊昊正好抬起头，看到她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妈妈，你怎么了？”
楚乔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妈妈身体不舒服。”她蹲下来了，正好是跟昊昊平视的位置，“陪妈妈回家吗？”
Ada的眸光一深，睨了她一眼，“昊昊留下来，阿姨带你去玩好不好？”
昊昊已经迈着小短腿到了楚乔的面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小大人的样子摸着她的额头，“妈妈，你哪里不舒服？”
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看着楚乔都有些不好受，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自私，可是有些想法起了以后，就像雨后的春笋般，茁壮的成长。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她现在都有些杯弓蛇影，疑东疑西了。
楚乔还没有回答，昊昊已经转过身望向了Ada，“Ada阿姨，我要照顾妈妈，就不去了。”
听着他郑重的语气，楚乔感觉心底某一处柔软被敲了起来，暖暖的。
他这些年跟着她，她有很多时候并不能很好的照顾他，以至于只有在她面前或者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真正的撒撒娇。
还有这次的绑架的事情，她真的束手无策。
现在，是该考虑让他回到顾家了。
“妈妈，我们回去吧。”还在想着，昊昊已经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吧。”
俨然是一个小大人的样子，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被他拉着走，转身的那一刻触及到了Ada有些阴狠的眸子。
她有些心惊，被她的阴狠的眼神有些吓住了。
“Ada阿姨再见。”看着楚乔停下了脚步，昊昊以为是要跟Ada说再见，以至于Ada的那表情都差点没有收起来。
楚乔看着她有惊无险的变脸，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走吧。”她拉着昊昊的小手，从店里走出去，招了一个的士。
“妈妈，你真的没事吗？”听着楚乔说自己没事，昊昊的小脸又纠结上了，“妈妈，你不能逞强，昊昊是个男子汉，可以照顾妈妈的。”
楚乔失笑，“你才多大啊，还是个男子汉。”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当然要好好的照顾妈妈。”昊昊说的很认真，她记得这是有一次顾景琛跟他开玩笑说的，她没有想到他会记着。
他才不到六岁。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仰着头很大一会儿，才将眼里的泪水压了下去。
“昊昊，你想要个爸爸吗？”她犹豫了一会朝着他开口。
昊昊犹豫了一下，他在幼儿园里的时候，那些小朋友都是有爸爸妈妈的，可是他只有妈妈，却，没有爸爸，他不敢问，怕问了妈妈会伤心。
“妈妈，你会伤心吗？如果我要爸爸的话？”
这个问题问的楚乔一愣，就连前面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都从后视镜里探出头来，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离婚的，不愿意谈起前夫的单亲妈妈。
楚乔摇了摇头，“会多一个人爱你，妈妈会很高兴。”
昊昊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楚乔，“真的吗？”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抓着她的衣服，“我爸爸在哪里？”
楚乔有些犹豫，当年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更何况是跟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说，只能将伤害伤害到最小。
“昊昊，你的爸爸是顾叔叔。”楚乔将着件事情在脑海里绕了几圈，最终朝着他缓缓的开口，“他就是你的爸爸。”
昊昊张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顾叔叔是我的爸爸？”
以前顾景琛到幼儿园接他的时候，有小朋友指着顾景琛对着昊昊喊，“楚昊，你爸爸来接你了。”
那时候就会在想，如果顾叔叔是他的爸爸该有多好，现在妈妈告诉他，顾叔叔真的是他的爸爸，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顾叔叔是我爸爸，顾叔叔是我爸爸。”
楚乔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里有些湿润，昊昊从未跟她谈起过自己的父亲，原来是怕她会伤心，不知道是谁提过，他就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了。
这一刻，他表现出的喜悦，她很心疼，心在这一刻如果被最尖锐的东西刺了进去，无法抑制的疼。
她这些年，是错过了多少啊！
“你还有爷爷奶奶，你顾爷爷和你顾奶奶是你亲的爷爷奶奶。”她停顿了一下，抚摸着昊昊的头，“你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包括她，还有她这个阿姨。
昊昊兴奋过了，有些清醒了过来，“可是为什么爸爸不跟我说他是我爸爸？”又有了很多问题，“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要我的啊？”
说完了还自己反驳了回去，“不是啊，他对我很好啊！”
楚乔点着头，朝着他开口，“是啊，他很爱很爱你。”
昊昊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的小乳牙，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吴姨跟她提的事情，“是不是妈妈要跟顾叔叔结婚了，所以才成了我爸爸的啊，吴奶奶说妈妈结婚了，我就有新爸爸了。”
说起了吴奶奶，昊昊的问题明显都少了些，“吴奶奶什么时候能醒，我还想告诉吴奶奶我有爸爸了呢！”
楚乔也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吴姨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会醒的，你吴奶奶这么喜欢昊昊，怎么可能不醒过来。”摸着昊昊的头，安抚着他，也似乎是在安抚着自己。
“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过几天送你去见爷爷奶奶，他们都可想昊昊了。”
虽然顾景琛的父母不知道他有个孙子，但是对昊昊是真心疼爱，这些年也没有少催着顾景琛结婚，都被顾景琛找借口推脱了。
“好啊！”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他能记得那些真心对他好的人，“妈妈去码？”
楚乔摇了摇头，“妈妈这边有些忙，等忙完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昊昊听到楚乔不去，有些难过的撇着嘴，不说话了。
楚乔只好安抚着他，好半天才将他哄好了，答应了他只是去见见爷爷奶奶，然后她要去接他回来，才将他哄得眉开眼笑的。
前面的司机师傅，听了一路，倒是听懂了一些，“姑娘，珍惜眼前人啊！”
楚乔一怔，诧异的望了过去，就听到了司机师傅接着开口，“大人任性的时候，要想着孩子的感受啊，孩子其实是最敏感的，也是最无辜的。”
她搂着怀里的昊昊，应了一声，思绪越飘越远。
所以这些年，她才会对陆家无法释怀，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的话，现在比昊昊还要大一点，模样是像她还是像陆南衍。
如果像她的话，那么跟昊昊是不是长得差不多。
“是啊，孩子是最无辜的。”楚乔喃喃地出声。
前面的司机师傅见到楚乔的表情，也不再开口了，直到将她送到了小区的门口。
楚乔在车上的时候，就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了顾景琛，告诉他跟昊昊说了他是他的父亲的事情，昊昊的接受度还挺大的。
下车的时候，见到顾景琛正在小区门口等着她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惊讶，就像她告诉楚昊的那句话，顾景琛很爱很爱他。
昊昊本来是有些低落的，此时看到了顾景琛，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乔，见到楚乔点着头，他才朝着顾景琛的方向去。
楚乔一直看着他们，美眸落在了顾景琛的手上，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这不是她看错了，顾景琛的手真的有些抖。
他很紧张。
有了这个想法，楚乔有些想笑，眼睛却有些湿润了，她别开了眼睛，不再去看那边的情况。
“顾叔叔。”昊昊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听妈妈说，你是我的爸爸，这是真的吗？”
“是。”顾景琛声音有些不稳，难掩情绪的激动。
楚乔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心情有些复杂。
她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顾景琛已经蹲了下来，正在和他平视着，认认真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楚乔有些看不下去这场景，就往小区的绿化带的方向走了几步，坐在花坛的边沿，双手抱着头，坐在那里发呆。
没有一会，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直到站在她的前面，在她的身前投下一抹淡淡的黑影。
她从底下往上望了上去，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高级定制西装，再往上是陆南衍精致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俊美无俦的五官。
他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嘲似讽，看不真切，“你是要结婚了？”
楚乔微微一愣，想起眼前这位可是真的在准备结婚，“陆总裁不是去定制婚纱了吗？怎么出现在这?”
陆南衍那双幽深的双眸里也泛起一抹迷茫，最终化作唇角的那抹苦笑，“是啊，我要结婚了。”
“陆总裁还想在婚前跟我来一回？”楚乔反问。
陆南衍垂下了眸子，逆光里楚乔看不清楚陆南衍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得到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身子一瞬间的僵硬，还有那握在一起的拳头。
她现在真正的正视了她和陆南衍之间的感情，这些年的纠葛，此时才发现，原来陆南衍对着她说那些重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不平静的，这些依然存在的小动作，已经彻底将他的一切放在了她的面前。
以前她都是处以愤怒中，这些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陆总裁最近我都蛮方便的，只要陆总裁不怕未婚妻伤心，我可以随时配合。”楚乔说着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看到陆南衍那紧握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一些。
“够了。”陆南衍低吼了一声。
楚乔挑着眉，看着对面的陆南衍，看着他额头的青筋直冒，她才真的确定了她的猜测。
陆南衍对她，也是余情未了。
楚乔也没有再挑衅，而是想到了那次陆南衍将她压在墙上，告诉过她，他和她之间从未有过第三个人，从来都没有。
再加上，那天李婷告诉她的话，一瞬间很多事情，才真正的想清楚了。
她对上了陆南衍的眼睛，从他的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那一抹认真，她轻启红唇，一字一顿的问。
“陆南衍，赵心悦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