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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门一开, 他却猛地跟谁迎面撞上了。
……
杨澜扶了扶差点被撞歪的眼镜, 面如冰霜地看着眼前揉着鼻头的少年。
她在短短的一瞬间打量了对方的全身,他穿着一件卫衣,上面印了三个字母,那是陆日晞曾经的母校的简写。
但她可不知道陆日晞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亲密到可以穿着她的衣服,在她家乱逛的远方亲戚。
“你是谁?”
杨澜问完这句话后便看见了倒在客厅抱着膝盖的陆日晞。她瞳孔一缩,立刻单手抓住了想要绕过她逃跑的少年的手腕,一个反手将其手臂拧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同时掐上了对方的后脖, 直接将少年整个人压制在了墙上。
少年的手被她压成了一扭曲的姿势。杨澜却挑挑眉:“柔韧性不错。”
面部毫无防备地撞到了墙上, 陆朝只觉得鼻梁火辣辣的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杨澜!”陆日晞见状赶忙叫停,“别!”
***
“这就是你往家里弄来了这么一个大活人的理由?”
听完前因后果的杨澜拧着眉间掐了一把陆日晞的膝盖,掐得对方直喊疼。
“没有脱臼骨折,只是有点淤青, 你真是越来越娇弱了。”杨澜检查完后, 冰封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温度, 她又目光如刀地剜了一眼不安分的陆朝, “小子,别想着乱跑, 否则我就卸了你的关节。”
陆日晞轻轻地拍了拍杨澜的手背:“别那么严厉, 你吓到他了。”
杨澜刀割般的目光转而落到了陆日晞身上, 她讥讽道:“陆小姐, 你不过脑的行为也吓到我了。”
陆日晞噤声, 杨澜阴阳怪气叫她“陆小姐”的时候,往往怒气值已经积攒到了满槽。
“不过谢谢你救了我的病人。”杨澜突然又对陆朝道谢,“但是……”她话音又是一转,看回了陆日晞,“陆小姐,你现在又打算怎么办呢?”
“送,送他回家?”陆日晞不确定道。
这个女人根本什么都没想就“冲动作案”了么?杨澜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你最好赶紧送他回家。”
“警察是不是给你拍了照?”杨澜向陆朝问道。
原想一直沉默下去的陆朝在杨澜的威压下,点了点头。
“身份不明的人被收押后都会通过户政管理处的内网进行人口核对,通知家属认领。”杨澜淡淡地,“陆小姐,你不仅欺警,你还诱拐了一个未成年进入了你的家里,以上行为均对社会造成了严重危害。”
陆日晞:“……有那么严重吗?”
“呵。”
“对不起。”陆日晞低下头。
“你领人的时候是不是还出示了证件?”杨澜又问。
陆日晞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留了姓名和居住地址?”
“……”沉默即承认。
“陆小姐,你真的是……一个成年人么?”杨澜扶住了额头,“到底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才能想出这种操作……”
陆日晞努力回忆着郑蕊平日里跟她道歉的姿态,最后朝杨澜双手合十:“我错了。”
“呵。”
杨澜又是一声冷笑。她站了起来,顺带把陆日晞也从沙发上拽起。
膝盖并无大碍的陆日晞踉跄了一下,倒也不觉得疼:“怎么了?”
“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杨澜拽着她往外走,经过陆朝时瞥了他一眼,“小子,跟上来,你给她惹大麻烦了。”
杨澜跟老鹰一样把一大一小拉到了楼下停车场。
她打开了跑车门,连前面的椅背都没放下,就直接像扔小狗一样把瘦弱的少年塞进了后座。
将陆日晞安顿在了副驾后,自己也坐进了驾驶位上,启动了汽车。
挂上空挡,踩上油门,4.4升V8双涡轮增压发动机发出嘹亮的轰鸣。杨澜扭头看向陆朝:“小子,把家里地址报上来。”
陆朝没说话。
“现在告诉我。”杨澜调着导航,见陆朝不配合,果断地切出了派出所的位置,“不然我就直接把你送回警局。”
陆朝睁大了眼。
“你是想自己回家,还是回到警局里被领走?”杨澜嘴角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这两个选项是什么性质,不用我明说吧?”
陆朝见无路可逃,握了握拳,说出了个地名。
“老城区是吧。”杨澜的手飞速地转弄着控制器,瞬间便选好了地址。
陆日晞小声说:“你真的是很严格呢……”
“你就闭嘴吧。”
杨澜恶声恶气地回到,一手切到了D档,被绳索拴住许久的野马终于如离弦之箭一般,甩着尾巴疾驰上路。
***
已经临近下午。
陆朝报的地址是城市的旧城区。一路驶来,放眼望去的建筑都是小半个世纪前的产物,在那个时代也许还曾是这个地方最风光繁华的地方,现在却只是美玉上的一块污秽,只等政府拆迁重建。
路上的小道坑坑洼洼,淤积的泥水因为老建筑太过密集,得不到阳光的照射,便越积越脏,这小道周围挤满了果蔬摊子和肉贩,飞舞在空中的苍蝇,也不知是从污水中孵出的,还是从果肉中孕育的。
杨澜自开进这块地方后,紧紧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这里连个像样的停车场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偏僻的地方停泊,下车便看见了自己的车门上已经被秽物飞溅了半壁。
低头一看,自己的真皮高跟鞋底也沾染上了不知是泥还是粪的粘稠物。
她四处环顾了一方,发现这个偏僻的穷乡僻壤除了他们以外,竟然在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不过杨澜没有过多深思,她本身就有些洁癖,周围的气味也让她不能忍耐,这一切就像是往怒火上灌浇的木柴,让她内心压抑的烦躁越烧越旺。
“真亏导航能找到这个鬼地方。”杨澜自言自语,然后恶狠狠地朝罪魁祸首掷出了两个字,“带路。”
少年似乎被她脸上毫不遮掩的嫌弃刺痛到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慢慢地向附近的一栋筒子楼走去。
一同跟着下了车的陆日晞倒是面色未变,似乎习以为常,运动鞋一脚踩进了水沟里也只是低呼了一声,却也不是因为厌恶。
陆朝把她俩带到了一个红砖造的筒子楼下。窄小的楼梯间连盏白炽灯都没有,采光极差,楼道中的墙上贴满了广告,一层未掉,新的一层又覆盖上去,层层叠叠,硬是给原本裸露的石墙刷上了一层纸做的水泥。
两人随着陆朝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陆日晞开始气喘吁吁,也难为她这个平日里趴在电脑前的码农能蠕到三楼了。
杨澜见状,只好走到了陆日晞的身后,半扶半推地撑着她往上走。
走了没几阶,最前面的陆朝突然停下了步伐。
跟在他身后的陆日晞差点撞上了少年的后背。
不知发生了什么,陆朝脸色一变,突然转身就想往楼下跑。
逼仄的楼梯勉强才能容下两人并排,他巨大的动作不免碰到了身后的陆日晞。
后者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身后栽去。
电光火石之间,杨澜眯了眯眼,稳住步伐,一手捞住陆日晞,同时身体微侧,挡在了少年逃跑的路上。
“你想干什么?”杨澜目光冰冷。
“等等。”倚靠在她怀里的陆日晞抬起了头,“嘘,上面有声音。”
杨澜的眉间几乎皱出了一个大峡谷,却也没说什么,一边把陆日晞扶稳,一边用眼神威慑着陆朝,示意让他别再作妖。
这筒子楼什么都糟,唯独传音效果拔群,楼上的交谈声随着她们安静下来,变得愈发明晰。
……
“林女士,你一定得再考虑一下,帮我这个忙。”
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中年男性。
“那孩子是难得的好料子,这么久以来的成绩也有目共睹,未来一定会成为界内最拔尖的人才,学费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帮他解决,你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么块金子被埋没掉啊。”
接着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
“张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跟他谈过很多遍,也劝了他很久,他就是不愿意回去,我也没办法。”
女人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阿朝他从小就不听我话,大前天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这还着急着他人在哪呢,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
杨澜和陆日晞面面相觑,同时确认了彼此内心中的猜想。
陆日晞当即抬步继续前进,杨澜制住了挣扎着想要离开的陆朝,生拖硬拽地把他一同拉往了楼上。
当陆日晞出现时,发出交谈声的两人停下了话语。
而当杨澜押着陆朝出现时,站在门口的中年女性捂住了嘴,眼里开始酝酿起风暴。
见无处可逃,少年总算是放弃了挣扎,安分下来,站在楼梯口处垂下了头。
“姨。”他轻声唤道。
被陆朝唤作“姨”的中年女人径直向她们走来。
她看上去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身材干瘪,脑袋很小,年轻的时候也许还是个美人,但操劳在那张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深凹的双颊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具木乃伊,只剩下闪烁着泪光的双眼给这具活尸一丝生气。
陆日晞和杨澜适时地给对方让了道。
女人走到陆朝面前,终于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扬起手往陆朝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所有的怒火和担忧歇斯底里地如同降雨一样落下。
“你这几天又跑哪去了!”女人嘶吼道。
陆朝的脸被打偏到了一侧,却也不躲,只是重复道:“抱歉……”
“你要是出什么事!”她又吼了一句,但是吼到了一半,雷阵雨般的怒火却已经随着先前的那一掌迅速消退了,剩下的只有心悸,声音也变成了细微的啜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姐姐交代……”
她捂着脸站在少年面前,竟然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
当一个空间太过逼仄时,任凭其主人再怎么打扫收拾,也只会看上去一片凌乱。
比起人住的居室,杨澜更偏向把这个房间当作监狱:同款的生锈铁栅栏,同款的铁板床,同款的霉臭味。
其实连监狱都不如,这里甚至没有一块落脚的的地方,除了铁板床和老旧的家具外,一侧还有一个露着内芯和弹簧的床垫,就像是给宠物的睡垫。
窗户被一个巨大的衣柜挡住了半边,有限的阳光透着已经发白的窗帘落入室内,在发霉的床垫上落下了黄色的光圈。
仿佛是上个世纪的老电影才会出现的场景。
这样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塞下五个人实在是太过勉强,无法忍耐那股阴冷潮湿之气的杨澜便站在了门外,没有进去。
更何况准确来说是六个人。
唯一的床上坐着一个大约八、九岁的男孩,已经不是幼儿的年纪了,却流着口水,痴痴地盯着天花板,见家里来人了,也只是反射性地扫了他们一眼,傻笑了几声。
杨澜看见男孩时皱了皱眉,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了几个相关病症的单词。又摇摇头,不再多想,反正这一切跟她毫无关系。
男孩的身边摆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米粥,显然原先喂养他的人喂到了一半就被什么事情打断了。陆朝看见后,便坐到了他旁边,拿起了碗,一小勺一小勺地往男孩的嘴里送着粥,权当家里来的外人不存在。
“我是陆朝的小姨,林曼霜。”林曼霜总算是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才想起来向陌生的来客道谢,她握住了陆日晞的手,不停地点头哈腰道,“谢谢您将他送回来,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