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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君恨刻骨，奈何天
当那些信息拿在手中之时，他对涟漪刻骨的恨意，竟化作了绵绵的疼惜。
原来，虞蓝留在大煜时，她才只有一岁。
而后便遭到那样惨绝人寰的对待……
他睁眼闭眼总是在想，她在那样满是恶意的环境里长大，究竟要有一颗怎样善良的心，才能涤尽眼底的怨恨，让那双眸子如水般清澈。
而她那能克百毒的身子，竟是因百毒侵蚀所致……被那些毒腐蚀身体之时，她该有多疼多绝望？
所以她是恨大煜的，也便是恨他的吧。
仇恨不是因他和她所起，却终结报应在他和她身上。
夏侯恪甚至怨自己，倘若他对涟漪的爱能少几分，他便可以原谅她那八年的假意欺瞒，便不会如今日这般难以面对她。
正是因为太爱，爱如生命，他才跨不过心底那道坎。
但他亦无法割舍。
所以他们二人便处于今天这样尴尬境地。
而南汐兵败时花晏廷已经自焚身亡，一旦他出手杀了虞蓝和夏侯勋，涟漪在这世上就再无亲人。纵然他愿意放下过往，试着和她重新开始，她对一个杀尽她家人的男人，可还开始的了？
因此他迟迟难以决定，就是不想给他们二人的缘分，彻底划上终点。
……
“还请皇上早日定夺，唯恐日久生变哪！”
“那虞太后心狠手辣，祸害我大煜十数载，皇上切莫心慈手软！”
群臣的声音拉回夏侯恪神思，他沉沉说道，“诸位爱卿稍安勿躁，皆因天下初安，杀戮之事恐不吉利，朕才将此事将后延置。对此事朕心中自是有数，诸位爱卿不必担忧。”
“吾皇圣明！”
此事暂且压制，夏侯恪松了口气。
然朝中议事还没有结束，德胜紧张凑到夏侯恪耳边。
清心苑的暗卫加急传来的消息称，皇后和哑夫人在御花园起了争执，皇后不慎坠入湖中，胎儿出了危险。
夏侯恪心头一震，匆匆下朝，直奔凤仪殿而去。
远远便看到殿门处跪着的那一道身影。
金瓦红墙下，一袭白衣的她，衣袂飘飘，目光清傲。
当她看到夏侯恪之时，凉薄的唇畔竟弯起一抹笑意。
那笑是那么冷，冷的夏侯恪心惊。
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已经有云曦的宫女哭哭啼啼前来告状。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是被哑夫人推下湖的！奴婢几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还请皇上为娘娘做主啊！”
夏侯恪凝眉看着涟漪，“此话当真？”
涟漪就像没听到一样，连看都没有看他，依旧浅浅微笑。
前一夜他们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这一刻却仿佛这世上最陌生的人。
夏侯恪胸口闷得发紧。
他讨厌她这副疏离的样子……
就在他决定努力试着让自己忘记过去，重新去宠她的时候，上天又要他在她和云曦之间做出平衡吗？
他有些烦了，烦得要命！
“一派胡言！哑夫人大病初愈，可有那个力气去冲撞皇后？朕最厌恶后宫里的居心叵测勾心斗角！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坠入湖中的？谁若敢说半句谎话，立刻问斩！”
几个宫女瞠目结舌，泪水僵在脸上，不知如何应对！
皇后娘娘的确是这个哑夫人推下水的！
可是眼下皇上这意思……是要保哑夫人？！
别说区区后宫，就算整个天下，都是皇上一人说了算。他若有心想护着谁，黑的说成白的又如何！
几人垂头不敢言语，左右都没法应答，若是答错掉了脑袋，还不如当个哑巴算了。
夏侯恪见状重重一哼，“以后谁若再敢如此搬弄是非，朕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他说完便看向涟漪，“不必跪了，回你的清心苑便罢！”
涟漪顺从起身，向他福了福身。
抬头间，她向夏侯恪勾唇一笑，笑容里竟满是嘲弄。
在夏侯恪愣怔间，她已经徐徐走远。
他只看到她翩然若鸿的背影，却没有看到她眼角笑出的泪。
那几个宫女说的没错，云曦就是被她硬生生推下湖的！
她本是去御花园寻些蒲公英做药茶，却意外遇见了众人簇拥不可一世的云曦。落雪死前合不上眼的模样如同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只要活一日，便记一日！
于是她佯装恭谨行礼，却在云曦想要开口奚落之前，猛然把她推入了湖中！假使她早知今日会遇见她，她说不定会带把刀悄悄捅了她，再把刀沉入湖底装无辜也未可知……
遗憾的是云曦很快就被救了上来，她也被众人押到了凤仪殿，等候皇上发落。
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可笑。
当初她没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夏侯恪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便定了她的罪。如今诸多人证指认她的罪行，他却又不信了。
呵……
那就别怪我以后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了。
云曦，你害落雪惨死，我必要你血债血还！你害死我的孩儿，我也必要你的孩儿偿命来！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
涟漪的眸中腥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