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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梨花只能和守元道人一同坐在树荫下休息。
守元道人把白虎抱下来，也放在树荫里。他现在仍旧昏迷着，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守元道人故意将他弄晕，免得他做傻事。
背后的大树将他整个人映的发绿，风穿过发梢，仿佛带出皂角的香气。
骡子也被拴在树上，他无聊地摇着尾巴，偶尔吃几口草叶。
正午刚过，暑热浸透繁茂的绒毛皂荚，旁边的含笑花已然结了青色的小果儿，凡尘中的喧闹美好得让梨花新奇得记不得自己是和邪教中人坐在一起。
守元道人和祁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不是同苍梧山神打听过了，那灵石到底怎么回事？”守元道人问。
“我和你说过了呀，苍梧山里山神有两个，一个是苍梧山神，另一个叫九嶷山神，他们俩分别守着不同的境界。那灵石一直是九嶷山神发现的。你也知道的，九嶷山神素来是正道的亲儿子，这种事情不会给苍梧说的。再说了，苍梧那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灵石，我问他的时候，他只说发现苍梧那里，有个地方灵气特别强，估计就是灵石了。”祁连解释道，一点也没有给师父回话的尊敬预期。
“哎，当时还应该拜托他打听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异宝，该怎么用。我今天早上探查白虎的真气，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真是的。”守元道人抱怨。
“师父你倒是想得美呀，我不过送他一只蓑羽鹤，他能把石头弄出来给我们已经很够一起了。”祁连侧目。
“嘿，他这也叫义气，他只说让我们在山洞口处等，我们怎么想得到，那石头是给炸出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被白虎吞了，说不定为师此刻已经参透了异宝的妙处，已经修为大涨三花聚顶得道成仙了。”守元道人确实一向想得美。
祁连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认识山神！”据说山神是隐匿在深山中的神秘生物，他们成日在山间游荡，守护山中的植被和鸟兽。更重要的是，山神对山中的物种了如指掌，山中诸如珍稀药草，奇珍异兽都可以随手取出。
下山前，裴光啟交给女儿一份长长的单子，要她带回青玉坛，她连一半都没找全。毕竟是资历尚浅，又急着赶路，能找见写常见显眼的，已经不错了。不过要是认识山神，好好求一求他，说不定就都有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眼下，九嶷山已经在几百里之外了。
“哈哈，哈哈哈哈。”守元道人笑了起来。
梨花一愣，反思了一下方才的话，感觉没什么不对的呀。
“咳咳”，祁连清清嗓子，“其实，我就是个山神。”
“啊！”梨花一下子惊呆了，“山神也可以······”
“是呀，山神也可以拜师修道加入联盟，不过大多数山神比较懒罢了。”祁连很享受梨花脸上惊讶混杂崇敬的表情。
“真的吗？真的吗？我第一次下山你别骗我。山神，怎么长得和人一模一样？”梨花激动起来了，拉着祁连白色的袖角问。
“哎呀，我真的是山神，不过我也不完全是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祁连一脸你猜的表情。
梨花的好奇心泛滥起来，抓着祁连的袖子就不松开了，问道：“哪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说着，就像扯开他的衣襟看看。又是山神又是人体结构，梨花的兴奋点全都被踩中了。
祁连赶忙扯开梨花的手，说：“好啦好啦，我告诉你，你先停下。”
梨花立即规规矩矩地停手。
“其实呀，我们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在人的眼里，我就是人；在鸟兽的眼里，我就是鸟兽；在草木山石的眼里，我就是草木山石。就是凭着这个，我们山神和山里的一切都亲如一家，守护山里的万物。”祁连笑眯眯地说，“我们同山林是一体的，不死不灭，只要山在，我们就在。”
“哇~”梨花恨不得把祁连抱回青玉坛中研究研究。
梨花的反应显然让祁连很受用。
“你可能没听说过吧，我们山神每年都会小聚几次······”祁连开心地向梨花介绍起山神的各种趣闻。
白虎仍旧躺在旁边，雪白的睫毛像羽毛般覆盖在下眼睑，安静得像是被哄睡了的婴孩。
似乎就在转眼间，太阳落山了，漫天晚霞尚未消散，只在西方被深蓝的天幕悄悄蚕食。
守元道人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战起来，说：“走啦走啦，赶快进城啦。”
说着，守元道人拍拍骡子，说：“快，快变成进鄂州城的官牒。”
那黑骡子“嗬嗬”地叫了两声，便噗地一声缩小成一张官牒。
只是这官牒看起来比一般的要黑一点。
守元道人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是很完美，也只能将就了。
祁连向梨花解释道：“那是师父的第二个法宝，名叫小黑，只要太阳落山，就可以随便变成任何事物。”
“不过看起来都有些黑罢了。”祁连补充说。
只见守元道人一记眼刀飞过。
祁连对梨花这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只是因为她的金丹一天之内救了自己两次。
说话间，祁连将昏迷的白虎扛在肩上，同守元道人一起向鄂州城的南门走去。
刚到城墙脚下，几个卫士便将撑着城门的石头移开，准备关闭了。
守元道人急忙迎上去，扶住正在缓缓关闭的城门。
几个卫士有点恼怒，这老道士六七十岁了，竟然还敢妨碍公务。
其中一个卫士看起来稍微文气一些，对守元道人说：“关闭城门的时辰已经到了，请您今日先回家去，明日早些时候再来吧。”
这是要这几日在野外过夜呀，守元道人当然不愿了。
他急忙道：“求几位官爷通融，小道的小徒弟今日下午得了急症，昏迷不醒不说，一个时辰间头发都白了，眼睛还变成了红色，不信官爷你们看。”说着扒开白虎的眼睛给几个卫士。
梨花看祁连，祁连安抚地笑了笑，示意梨花别说话。
几个卫士每日守卫城门，也算是见多识广胆大心细，这一看还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求几位官爷放我们进去，这是我们的进城的官牒，是山下的郎中给的，他把自己的官牒给我们，说是耽搁不得，让我们赶快进城去看他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官爷，求您看在小道的徒弟今年才十五的份上，放我们进去吧。”说着，守元道人无比自然地递上小黑变成的官牒和一吊铜板。完全没意识到“浮屠”是佛教的概念。
此时虽然修真界争斗无休无止，可凡尘间却是太平盛世，多放一几个人进城，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一个国字脸看起来像是长官的卫士伸手抽过官牒，没拿铜板。
简单验看一番，便递回去。
然后单手撑着门板，眼睛一闭，另一手向内一摆，示意他们赶快进去。
守元道人赶紧作揖，拉着祁连和梨花就冲进城里。
“大丈夫能屈能伸，学着点。”守元道人一脸得意，回头看跟在后面的祁连和梨花。
祁连还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而梨花，根本没听到守元道人的话。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鄂州城的繁华还是让梨花震撼到不能自拔。
街边的小摊贩有的在收拾清点摊上的货物；有的在大声叫卖，恨不得把摊上剩下的青菜瓜果送出去；还有一些则在铺占新的摊位，为即将到来的夜市做准备。
而街上的人虽然算不上摩肩接踵，但也是络绎不绝。有的在匆匆往家里赶；有的看起来很懊恼，大概是因为没有及时出城，可能要在城里住一晚；还有的则穿着华服骑着马，似乎是要去赴宴。
在书本上见到过的这一切，都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第一次下山进城的梨花，几乎被这热闹繁华惊呆了。
也不怪梨花土包子，她从记事起就没有离开青玉坛，最热闹的活动也就是每天早上的早课，哪里见过这么多的人。
从这以后很多年，梨花都觉得这鄂州城，是天底下最最热闹的地方，就算去过一年一度的边境榷场，去过幽州的大港，去过长安的东西市，她都这么觉得。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似乎和家人走散了，站在路边，眼眶红红的，眼看就要哭了。
梨花忍不住想要走上去问问她，看能不能帮上忙。
却被一个白衣身影抢了先。
他半蹲下身子，视线和小女孩向平，随手买了一只糖人递给她。
“小姑娘，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这温柔中带着几分风流的声音···是李愔！
“我娘说一会就来找我，可是她好久都没回来。”小姑娘怯生生地答，也许是看在糖人的份上。
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李愔说：“你别急，先吃糖人。不过呀，这个糖人和一般的糖人可不一样，它特别甜，但是得数十个数才能舔一口，而且还只能在这吃，迈一步就没了。”
这是想让小姑娘别急，别乱跑，就在这儿等着。
小姑娘舔了一口，确实特别甜，但是还是一脸不信。
“不信你迈一步试试？”李愔说着，侧开身子，让小女孩向前走。
小女孩将信将疑，但还是向前迈了一步，大概是看在李愔长得不错的份上。
脚一落地，李愔就用术法把糖人给隐去了。
小姑娘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迈回去试试？”李愔笑着说。
小姑娘马上撤回去，李愔也撤去术法，糖人又出现了。
“看吧，我没骗你，”李愔说，“要是等糖人吃完了，你娘还没来，你就去渡口水驿旁边的客店找我就好，我叫阿愔。你知道渡口的水驿在哪里对吧？”
“知道。”小姑娘答。鄂州城被两条交叉的河流穿过，城中心处便是一个渡口，但凡是住在城里的人，没有不知道渡口水驿在哪里的。
“那我先走了，再见呀，小姑娘。”李愔笑着摆摆手，站起身。
“阿愔你又在逗小姑娘了！”祁连在他背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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