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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去跳广场舞了?你要是不跳,我能不吃饭吗?”忽然叶辰反手握住了杨橙橙的手。
杨橙橙吓了一跳。
不是没醒来吗?
叶辰却像是年轻时候一样,坏坏一笑,“早就醒了,看你哭,我不忍心打断。”
杨橙橙,“你……”
握着拳头刚要下落的时候,她又收住了,只紧紧握住叶辰的手说,“好,我不去跳了,真的,再也不跳了。”
刚才得知叶辰晕倒的时候,她真是吓坏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各种病痛就会接踵而至,谁也不知道那天你就会突然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叶辰脸色黄黄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刚才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醒不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丢下你个老婆子走了?想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就觉得我绝对不能死,哪怕是阎王爷拉我,我也不能死,我得陪着你啊……”
“你当然不能死,我还没和你过够……”
杨橙橙再次落泪。
叶辰伸手,轻轻替她擦着眼泪,声音很温柔,“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这样好了,等我好了以后,我陪着你去跳广场舞……”
杨橙橙却摇了摇头,“你不是不喜欢吗?算了,我不去跳了。”
“我那是怕你被坏老头子拐跑了……”叶辰老脸上一红,“看到你和坏老头子跳舞,我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打死他。”
杨橙橙破涕为笑。
“我都老成这样了,谁会要我?除了你,谁会要我?”
“你不老,真的,在我眼里,还和年轻时候一样漂亮……”
“老不正经。”
“我本来就不正经,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夫妻俩甜甜地说起了情话,总算冷战风波因为叶辰一场意外而结束了。
等叶辰好了以后,他真的每天陪着杨橙橙去跳广场舞,尽管他不是很喜欢,但他还是配合着橙橙,学会了各种舞蹈。
每个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老两口互相搀扶者走过绿绿的草坪,慢慢变成了一道风景。
然而人生总是不会一帆风顺的,总会有疾病和苦痛折磨你。
叶辰七十多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昏迷了三天,醒来后,杨橙橙几乎哭瞎了眼睛。
叶辰昏迷了三天,杨橙橙就三天滴水未进地守在病房门口等着。
到了他们这一把年纪,人生其实已经走向了迟暮,天知道那天就会忽然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等叶辰醒来的时候,杨橙橙第一时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七十多岁老人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弹Xing,手背上还有老年斑,骨节突出,而她的手指也是枯瘦的,四只手交叠在一起,杨橙橙忍着眼泪,长长出了一口气,“你这个老头子,可算是吓死我了……”
叶辰很虚弱地笑了一声。
他清楚地知道,他时日不多了。
三个月前体检地时候,他被检查出来脑子里长了肿瘤, 做了切片是恶Xing的,并且已经扩散……
这一次晕倒,也是老天爷在提醒他,他可能活不长了。
这个医院的医生他认识,他当时和医生交代了,一定不要对家属说,要保密。
尤其是不要对他的老婆杨橙橙说,她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有些事情承受不起。
所以这件事只有世安一个人知道,他毕竟是长子,病情需要他知道。
世安没敢和杨橙橙说,只说叶辰是因为血压太高,才入院的。
“看把你吓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叶辰紧紧握住了橙橙的手,像是年轻时候一样,他伸手,想要替橙橙擦干眼泪,却发现手上压根没有力气,最后只好作罢,自嘲一句道,“不服老不行啊,我真的是老了,怎么办?我好像不能……不能再帮你擦眼泪了,以后不要哭,好不好?”
叶辰说话都很虚弱。
橙橙听了更加的难过。
她心里清楚,一个人不可能因为血压的问题而昏迷三天,她知道,叶辰一定是得了什么大病,并且让医生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怎么想的,她最清楚。
这个老头子,明明病的已经严重成这样了,却还要装模作样。
好吧,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问了。
杨橙橙哭了一场,每天伺候在病床前,眼看着叶辰用的药一天比一天多,吃的却一天比一天少,人也越来越瘦,她很难过。
她觉得很无力,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叶辰出院以后,她每天都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做他最爱吃的饭菜,陪着他下棋,甚至跑很远的地方,只为给他买他喜欢的花草。
而她不知道,叶辰正在偷偷为她筹备金婚纪念日的礼物。
金婚纪念日那天,孩子们全部放下手头的工作,一大早就带着小家伙们一起来筹备晚上的宴会。
宴会就在家里开,老了的人,实在折腾不起。
所有的饭菜全部由静好和慧颜准备,道具则由世安和世康准备。
几个小孙子小孙女在屋里头到处乱跑,笑的声音格外清脆。
杨橙橙和叶辰很高兴,两个人静静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叶辰半眯着眼睛,身体微微动了动,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木制小盒子递给了橙橙。
“老婆子,送给你的……”
橙橙接过来,很吃力地打开一看,里面是用木雕雕成的一对人偶,女孩子巧笑倩兮,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而男孩子高大英俊,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叶辰,两个人偶手指上还缠着一根红线,紧紧的牵在一起……
橙橙看着这对人偶,红了眼眶。
一看就知道,这是叶辰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做这个应该很耗费精力,他应该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吧!
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转,终是忍住没哭出来,只娇嗔一句说道,“身体不好,还费心思做这个……”
心里却暖暖的。
叶辰笑了笑,很疲惫的样子,“五十年了,不容易啊,啊,我现在好想让老天爷再给我五十年,不,一百年,一千年,我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你,该多好……”
橙橙紧紧握着礼物盒子,闭上了眼睛,微笑着说,“那岂不是老不死的狐狸?”
“嗯,我可是狐狸啊……”
“今天天气可真好。”
“是啊!”
“孩子们真是高兴。”
“是啊……”
“小团子又长高了,越来越漂亮……”
“孩子们长的可真快……”
“还记得咱们年轻的时候……”
橙橙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因为,身边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回应了。
她看着叶辰脸上安详的表情,忽然笑了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握住了礼物盒子,笑了笑,“死老头子,下辈子,我还嫁你……”
那一天的夕阳格外的好看,从窗户透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在夕阳下站着,那时候他还住在她隔壁,他们迎着风,对着彼此微笑,温暖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