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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妇联笑靥如花出现在我房门口,刚站稳,就从包里取出一面小镜子,认真地端详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指着洗手间说:“里面有大的。”
李妇联还是嫣然一笑,道:“黄花伢子,心还蛮细的嘛。”说着摇摇摆摆进了洗手间,呯的一声关紧了门。
我无聊地坐在椅子里,打开电视,翻看着这一天什么地方出了大事的新闻。
电视里一片莺歌燕舞,女主持人站在大街上,捏着话筒兴高采烈地预报着春节来临的喜庆。
洗手间里传来李妇联的叫声:“黄花伢子,帮我拿双拖鞋进来。”
我苦笑一下,从床头柜底下摸出一双薄薄的一次性拖鞋,站在门边说:“给你放门口了。”话音未落,洗手间的门就打开了,李妇联笑意盈盈地伸过手来,从我手里接过拖鞋,似乎很无意一样捏了一下我的手。
“蛮乖的啊!”她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指着自己刚梳好的头发问我:“好看不?”
我笑道:“好不好看,要莫哥说了算。我说好看,管个屁用。”
李妇联嘴一撇说:“管他什么事?老娘梳头不是给他看的。”
“你梳给谁看呢?”
“给你看啊,不行吗?”李妇联咄咄逼人的看着我:“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我侧转头不看她,顾自走回到窗户底下的椅子边,继续翻看电视。
过不多久,李妇联从里面出来,容光焕发地站在我面前,歪着头看着我,嬉笑着说:“好看不?”她在洗手间里换了一套衣服,一副完全家居的小女人装束,赤着脚套在拖鞋里。
“你干嘛?”我吃惊地问,她的这幅装束,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怎么?这样穿不行?”她反问着我,狡猾地笑。
“当然不合适。”我说,加重语气:“这是我开会的专用房间,你这身装束,算什么事?”“小小年纪,心思挺复杂的啊。”她取笑我说:“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啊?你嫂子,大姐!是不?我跟你说,心思不要想歪了啊。”
我瞄一眼房门,房门已经锁上了,忐忑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瓜田李下之嫌,更要命的是,楼下大堂里,黄微微还在等着下班后回来。如果让她看到李妇联风情万种的在我房里,我纵然跳到长江里,也洗不清自己。
“我没想什么。”我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没想就对了。”她一屁股坐到床上,摔掉脚上的拖鞋。
“嫂子,你没事吧?”我故意加了个前缀,显示我与她的距离。
“我没事啊。”她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我,问我:“你有事?”
我尴尬地笑,说:“我也没事。”
其实我是想说,你没事在老子房里干什么?哪儿暖和你去哪儿啊!
“没事就好。”她淡淡地说,又低下头去。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你跟老邓的事,扯清楚了吧?”
我一怔,问道:“什么事?”
她咯咯地笑起来,拍了几下手说:“老邓要我来,就是给你办事的呀。”
“办什么事?”我越发惊讶了。
“你不知道?”她奇怪地看着我,眼睛里漂浮着一丝疑惑:“送联名举荐书啊。”
“怎么要你送?”我好奇地问。
她忸怩了一下,红了脸,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市委副秘书长是我同学。”
我一看她的神态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她嘴里所谓的同学,应该就是她的初恋情人,或者其他的什么关系,绝对不是她所说的同学那么简单。
我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了邓涵宇的“良苦用心”。他是决心要把我置之于死地,就为报他一赌之仇?为这事,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居然能找出李妇联这样的一层关系来。
“谢谢啊!”我故意满心欢喜地表示感谢。
“不用的。”她恢复了神态,命令着我说:“去,帮我把袜子拿过来。”
她指着洗手间,主人一样的指使着我。见我没动,又嬉笑着说:“我刚才忘了带出来了。”我无奈地起身,面对她这样刁蛮的美人,我实在无计可施。
她的袜子随意地丢在洗手台上。我实在不理解,这么冷的天,她居然穿着这样的袜子,真是匪夷所思。
等她穿好袜子,把脚塞进鞋里,我说:“嫂子,你有住的地方么?”
李妇联眉开眼笑地说:“嗯,还有点良心。知道问嫂子有不有地方住。放心,在衡岳市,还轮不到我流落街头。”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床上拿起自己的小包说:“我走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我摇摇头,像送瘟神一样把她送到门口。
她在门边站住脚,勾着我的下巴,浅浅一笑说:“好你个陈风。嫂子算服你了。”她没来由的一句话,以及她挑衅一样的动作,让我有点不舒服。
但我没动,任由她勾着下巴。脸上一片宁静。
“我真走啦。”她说,伸手握住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真谢谢你,嫂子。”我说,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什么联名举荐信,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她停住了要迈出去的脚,吃惊地看着我。
“嫂子如果真为我好,就不要再提。其他的事,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真诚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留给她些许的眷顾。
她若有所思地儊着眉头想了想,说:“其实,我也觉得不靠谱。我还以为你知道这回事呢!你知道,老邓请我帮忙,我不来帮他,良心上也过不去。毕竟是多年同事,又是好朋友,更何况听说是帮你,我哪能不管呢。”
我伸手压下去她勾着我下巴的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说:“嫂子,我既不是你说的黄花伢子,也不是邓镇长说的想当副县长。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真谢谢你。”
李妇联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走了。
回到房里,我掏出电话,准备打给陈萌。
还没拨号,郭伟的电话进来了,问我到了没有。
我说:“恭喜郭县长!我早到了。在房里等你指示呢。”
郭伟沉吟了一下,说:“陈风,不许乱叫。组织程序还没走,我们是兄弟,明白吗?”
我使劲地点头说:“明白明白。”
心里却像倒了一个五味瓶,郭伟的这番说话,其实就是告诉我,春山县副县长已经尘埃落定。“萌萌想见你。”他说,语气低沉,显然有些不开心:“你来陈书记家吧,我也在。”
“不去!”我断然拒绝,点出一支烟,很响亮地打着火机点火。
“你干嘛?”郭伟显然吃惊我的态度。
“我没事去她家干嘛?陈书记家的门,怎么能随便去。”我牵强地解释。
郭伟加重语气说:“是萌萌叫你来。”
“萌萌”这两个字在他嘴里无比流畅地溜出来,让我感到一阵恶心。郭伟你终究抵不住官位诱惑,宁愿养别人的儿子,也不愿失去机会。这种人城府太深,是天生的政治人。想起我的性情,我哑然失笑。我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吗?
“谁叫也不行!”我挂断电话,丢给郭伟一个难堪。
刚挂断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黄微微打来的,要我下楼去。她在大厅等我,今晚回她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