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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曼舞走到上官清越面前,小声说。
“我来找雨芡夫人,没想到院子被人守着,不让进。我便喊了小妹来帮忙。毕竟小妹是将军夫人,下人不能拦。”
“没想到……”蓝曼舞将声音压得更低,“推门进去,就撞见这种事了。”
即便蓝曼舞的声音很低很低,冷玉函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管家杨伯一直看不上雨芡,自从雨芡入了将军府,借着身份耀武扬威,坏了很多将军府历来的规矩,还不将他这个在将军身边多年的管家放在眼里。
而杨伯本身也看不上雨芡出身青楼的低贱身份,“将军,我之前就说,出身青楼的女子,怎么能检点!才到将军府没几日,便耐不住寂寞,偷人了!”
“这让将军的脸,往哪搁!”杨伯老气一叹,“真是丢人呐!”
冷玉函的脸色已经风起云涌,一片铁青。
“雨芡,我待你不薄!”冷玉函痛心地低吼一声。
雨芡哭着,纤纤玉指忽然指向不远处的蓝颜儿,“定是你个小丫头,看不上我受宠,故意设计陷害我!不然怎么一下子院子里多了这么多人,连将军都来了!”
蓝颜儿吓得肩膀一抖,怯怯后退两步,一双眸子通红,带着晶莹水雾。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是你自己不守妇道……你怎么能返过来冤枉我?”
蓝颜儿抬起水蒙蒙的眸子,望着冷玉函,“将军,我没有。”
冷玉函现在哪有心情听她们争辩,恼喝一声。
“打!狠狠打!”
“玉函,我是冤枉的……雨芡怎么会背着将军做这种事……雨芡……雨芡没有……”雨芡痛哭起来,爬向冷玉函,被冷玉函一脚踹开。
杨伯恨恨地唾弃一口,“谁偷人会承认!捉奸那双,都被捉在床上了,还砌词狡辩!”
下人已经拿着棍棒进来原来。
书生在下人的手里,吓得瑟瑟发抖,面如菜色。
棍棒挥舞下来,直接打得那个书生,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痛苦地呻吟。
“饶……饶命……大将军饶命……”
更加狠厉挥舞下来的棍棒,直接打得那个书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痛苦的哀嚎。
冷玉函气得身体都在颤抖,目光寒若冰川地盯着趴在地上,不住哭的雨芡。
“本将军会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让你少受些苦。”
雨芡吓得彻底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颤抖的唇瓣,一张一合。
“玉……玉函……”
一棍子抡下去,打得雨芡皮开肉绽的疼。
“啊……”
雨芡哀嚎一声,娇媚的脸上,满是痛色。
“啊……”
一道一道扯痛的嘶喊声,不少人都不忍心去看那血腥的场面,可却得不到旁人丝毫的怜悯。
可见雨芡在府里,也不是如表面那样备受众人敬重。
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好,一直被人心底唾弃,大家只是阴奉阳违的奉承。
几棍子下去,雨芡清晰感觉到后背一阵滚烫的疼,热辣辣的折磨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要打就打我吧,夫人是冤枉的……”
雨芡的贴身丫鬟春兰,终于忍不住,哭着扑倒在冷玉函的脚下。
“将军,是我带这个书生进来的……他是……他是……”春兰哭的说不出话来。
“呜呜……夫人是冤枉的……那书生……是我的表哥……进将军府……是来找我的。”
众人大骇。
冷玉函凝着阴凉刺骨的目光,盯着脚下哭成泪人的春兰。
“之前就见过这个男人,偷偷进来将军府好几次,都是从后门溜进来!”杨伯愤愤道,“之前我阻止,夫人却袒护,不让管,说她是将军夫人,想让谁进来,都她说了算!也不让告诉将军!”
“春兰!你说是你的表哥,如何证明夫人和这个男人干净!”杨伯呵斥一声,气得老脸都在哆嗦。
春兰哭得声音无力,“之前……是我求夫人帮我……表哥要进京赶考……要很久才能回来,我们的婚期也定在……定在表哥大考之后。我们思念彼此,却不能见面……我只能让表哥混入将军府……才有见面机会……”
“那也不能保证,你表哥背着你,与夫人暗渡陈仓!”杨伯又呵斥一声。
春兰哭得双眼通红,张着嘴,忽然没了声音。
冷玉函一脚将春兰踹开。
雨芡已经被打得意识涣散。
她抓紧拳头,指甲早已陷入掌心,滴滴鲜血,落在滚热的砖石地面上,被火热的阳光炙烤的一片艳红。
加诸在雨芡身上的棍棒,还在继续,雨芡已经听不清楚周遭的声音,恍惚隔着厚厚的一层水,只能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那声音凄厉痛苦,却又飘渺遥远,再也听不真切。
雨芡的眼前,越来越黑,却又忽然张大眼,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清越,张了张苍白的嘴唇,发不出声音,只能吃力地动着唇瓣。
上官清越看出来雨芡的口型。
她正一遍遍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上官清越眉心渐渐收紧,终还是走上前,对冷玉函说。
“还没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不要枉害人命的好。”
即便冷玉函现在再生气,公主都发话了,总要听一听。
也算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冷玉函用力一甩手,纷乱的棍棒停止下来。
雨芡的眼前越来越黑,觉得自己一定快要死了。但她没想要,要死的时候,竟然并不痛苦,反而安静又安逸。
她的眼前,一片金星四射,犹如看到了南阳城庙会漫天绽放的焰火,映得大地一片五光十色。
那日庙会的晚上,她带着春兰匆匆赶回将军府的半路上,遇见了带着官兵巡查的冷玉函。
每逢佳节,都是冷玉函最忙的时候,没有时间陪伴家人,也没有时间过节。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在人群中,一片斑斓的光影里,一眼就看到了雨芡。
他在马上,对雨芡伸出手。
雨芡娇容一红,“玉函,不太好吧,这么多人,你又在办公。”
“这么多年了,都没带你看一看庙会的花灯。”
雨芡心头一动,抬起自己的手,搭在冷玉函宽厚布满硬茧的手上,被他轻轻一带,便上了马。
身后不少官兵,都跟着低笑起来。
雨芡脸颊更加绯红,靠在冷玉函的怀里,一起共乘一骑,走在花灯绚丽的街上。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远处,墨黑天空上绽放的美丽焰火。
她说,“玉函,若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们抱着孩子一起坐在马上,也这样仰头看焰火吧。每一年的南阳城庙会,都一起过。”
冷玉函答应了。
“好。”
身后是冷玉函温暖结实的胸膛,还有属于他的心跳。
雨芡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幸福过,心都暖暖的……
如今,雨芡还记得当夜的相约,才短短几日,他就忘记了?
只因一个误会,就要将她处死。
连问都不问,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雨芡很伤心,在他的心里,终究也一直认为,她就是那样的女人,才会在发生这种事时,直接笃定,就是她的错。
冷玉函歉意地对上官清越说,“让公主见笑了。”
上官清越回头看向已经昏厥过去的雨芡,又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个书生。
“来人,带他们两个去疗伤。”上官清越道。
人活着,才有弄清楚真相的机会。
雨芡的遭遇,让上官清越想到了自己,不管对错,被自己的夫君差一点打死,都是女人最难忍受的痛。
冷玉函站在原地,一直深呼吸,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情,不再那么糟乱。
终于,冷玉函渐渐冷静了下来,转头问向还跪在地上,不住痛哭的春兰。
“既然你的表哥来找你,怎么会和夫人在房间里,衣衫不整。”
春兰抹着眼泪,也是一头雾水,“我我……我那会儿,不在院子里,我去……”
春兰深深低下头,眼泪汹涌而下,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他们为何衣衫不整。
难道表哥,真的移情别恋?
杨伯哼了一声,“这种事还用问!青楼女子,惯会勾引男人的手段!定是见将军最近太忙,没时间,独守空闺难耐,便和别的男人……”
杨伯见自己说的话,有点重,看了冷玉函一眼,又道,“将军,这种事,不用问!问也问不清楚!”
这个时候,下人的手指,放在倒地不动的书生鼻端一探,那里只有幽幽流动的空气。
“将军,断气了。”下人回道。
一阵狂风卷过,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卷了满院的落红……
“啊……表哥……呜呜……”春兰痛苦哀嚎,跪在地上爬过去,被下人拦住。
“表哥……表哥……呜呜呜……”
冷玉函脚步很慢很慢地走过去,低头看着已经断气的那个书生。
他一对浓黑的剑眉,渐渐收紧,目光也变得阴沉如潭。
这个书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在脑海里,深深挖掘了好一会,冷玉函才猛地睁大一双星眸。
冷玉函的声音,瞬时冷若寒霜,“雨芡夫人不守妇道,准备笔墨,一纸休书!”
上官清越看着冷玉函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忽然生了要将雨芡休了的念头。
转眸看向不远处的蓝颜儿,她怯怕的咬着嘴唇,不敢去看地上的死尸。
这件事,发生的这么突然,若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实在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