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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六宫中的月例银子,还等着我算好了发放,还有一些账目,内务府那边也等着我审核……”蓝初彤很想说自己没空,却不料话还没说完,宇文睿双眼微微眯起,危险挑衅的味道十分分明。
“嗯……”蓝初彤的眼光呆滞。
是,她对宇文睿有好感,至少这前朝后宫,除了一个宇文睿,其他人不是心怀诡计就是碌碌无为,明哲保身。
可是,有好感,并不代表可以这般亲热。
“本王乃亲王爵位,节制朝中过半的军马,也没见得忙到不能出宫!”宇文睿几乎是吼出这几个字。
蓝初彤依旧在嘀咕,谁不知道你睿王殿下,自称是这天下第一富贵闲人,谈笑之间,尽握天下风云,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女官,哪能和您相比?更何况,出宫一趟罢了,用得着吼得整个衍庆宫都听得见么?
下一秒,蓝初彤尚未反应过来,宇文睿将她的手紧紧的拽着,一跃翻身上马,根本由不得她拒绝。
任凭蓝初彤如何挣扎,宇文睿皆是不放手,如此一路,二人,便来到了围场。
一望无际的荒原,却是睿王府麾下二十万骁甲军练兵之处。
蓝初彤莫名其妙的,被宇文睿拽到这儿来骑马,本有些发愣,可以见到这辽阔的荒原,气势宏伟正在进行演练的二十万大军。
蓝初彤又不禁豪气顿生。
由不得,想到前一世她领军出征的那些日子。
蓝初彤连忙骑上一匹马,策马飞奔在天地之间。
而宇文睿,则紧随其后。他原本有些担心蓝初彤的骑术,北齐女子多数熟读诗书,女工,甚少有女人抛头露面,更别提精通骑术了。
可他远远的看着那策马而去的背影,身姿翩跹,宇文睿的嘴角不禁勾起几分笑意。
这个女人,到底是和那些故作矜持的世家女子不一样。
“彤儿!”宇文睿熟练的用刀割开那烤羊的大腿,选了一块最嫩的肉递给蓝初彤,“尝尝本王的手艺。”
“睿王殿下,本官乃是三品御诏女官,并非什么什么彤儿!”蓝初彤的身上一阵鸡皮,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宇文睿这么起腻。
“彤儿,你若喜欢吃,本王时常烤给你。”宇文睿直接选择了忽视蓝初彤的拒绝。
蓝初彤伸手一拽,将那羊腿上的烤肉取了下来,懒得再理会。脸皮厚的人,她惹不起,而宇文睿已经直接到了不要脸的境界。
蓝初彤将缰绳扔给了一旁的侍卫,尝了一口那烤肉。
外焦里嫩,很是不错。
如此,蓝初彤倒是意外,宇文睿竟还有这等手艺?
“南楚那边的局势有些紧张,本王领兵出战是迟早的事,这烤羊肉,或许只有等本王回来才有了,多吃点!”
“南楚?”蓝初彤微微发愣。
虽然是宫中女官,可是前朝的局势却了解不少。
南楚表面上派了他们的小王子前来何谈,可是三十万大军,却悄无声息的驻扎在了两国的边境。
她并不担心宇文睿的战力,可是前一世她分明记得,宇文睿就是在出征南楚的路上,染上了瘟疫,意外死亡。
回想到此,心里咯噔了一下,蓝初彤竟没发现那一块刚取下来的羊肉烫嘴。
“啊!”丢下这块羊肉,可嘴角却是起了一个小泡。
“怎么,担心本王?”宇文睿一看蓝初彤这失神的样子,乐了!
“睿王殿下府中,养着三千娇妻美妾,什么时候轮到我来担心了!”蓝初彤翻了翻白眼。
宇文睿的手却猛地将她拽到怀里,氤氲的气息,吹着她的脸蛋儿,脸上尽是坏坏的微笑,道:“莫非你吃醋?”
“我吃羊肉!”蓝初彤答非所问。
“你这算是死鸭子嘴硬?”宇文睿挑了挑眉。
“王爷这算是自恋么?”蓝初彤十分无语,她只能干着急。
是,她很担心。
她没有心思调笑。
宇文睿,你究竟知不知道此去南楚会面临何等危险?
三十万南楚的大军,她和宇文睿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可是前一世发生的一切,宇文睿就是在这一次出征中染上瘟疫,她怎能不担心?
“来点酒?本王亲酿的梨花白,除了杨天悟那小子,你是第三个,能喝到本王亲子酿的酒的人。”
蓝初彤的心思一直悬着,无奈,前一世发生的一切纵然她说出来,也没有人会去相信。
心事重重的举杯,尝了一小口。
“真苦!”蓝初彤眉头紧皱。
“那你别喝!”
“睿王殿下亲自酿出的梨花白,给了银子也没地买,不喝白不喝!”
宇文睿哑然失笑。
很多时候他发现,和蓝初彤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格外多了几分趣味,多了一点意思。
“前些日子我听说,睿王殿下上奏提拔了好几位寒门学子,引来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蓝初彤故作漫不经心,“既然有心提拔有才的寒门学子,不如直接向皇上上奏,以后改用科举制选拔人才,废弃从门阀子弟中选拔官员的旧例。”
“科举?”宇文睿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想法。
一瞬间,渐渐回过味来。
好毒的眼光!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入木三分,科举制,的确是当前对付门阀子弟,遍布朝野最立竿见影的方法。
……
从围场回来,天色已黑。
宫门早已落锁,蓝初彤虽有腰牌可以回宫,却会惊动上上下下,是以命送她的马车改道,直奔蓝府在京中的住宅。
这个家,对蓝初彤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若非她和蓝渊之间,终归有着几分割舍不断的血缘情分,蓝初彤不会踏足此地。
远远地,便听见蓝府内一片喧哗,府门前那两头石狮上,更是挂着喜庆的红绸,就连灯笼也换了偌大的喜字贴上上面。
微微一愣。
她竟差点忘了,太后的懿旨刚下,蓝语薇成了睿王侧妃,蓝碧灵也成为靖王正妃,如今这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位亲王,皆迎娶了蓝氏一族的女子,未来的富贵更是不可言喻,怎么能不大肆庆祝一番?
“滚开,滚!”守门的小厮看见蓝初彤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上来驱赶,“哪个不长脸色的,我们蓝府门前,也是你们能随意停靠的地方?滚!”
“这是贵府的二小姐!”赶车的马夫通报道。
“二小姐?”守门的小厮大概是京中的旧人,眉头轻皱,“胡说什么,我们蓝府只有一位大小姐和三小姐,刚刚被册封为王妃,哪里来的什么二小姐?”
身旁一个年岁大一点的小厮,连忙扯了扯他的手,低声道,“我听说这府里,是有一个庶出的二小姐,只是不太得宠。”
蓝初彤正斜歪在马车内,那梨花白虽然喝起来不觉得什么,后劲儿却大,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穴位,掀开帘子。
“不必通报什么二小姐,只说正三品御诏女官前来拜访!”说着,蓝初彤拿出了自己的官牌。
那几个小厮,常年在京中的老宅呆着,素日里只听闻这府中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乃是嫡出,这二小姐虽然是蓝府的主子,却也不过是庶出,根本没将蓝初彤放在眼里。
偶然听到正三品御诏女官几个字,脸色顿变,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轻慢,连忙进去通报。
风,有些大。
蓝初彤紧裹着身上的披风,抬头看着那牌匾上的题字,“敕造蓝府”。
依稀记得,这正门,从来都只允许嫡出的子嗣出入,而偏房所生的她,只能从后院的角门出入。前一世的蓝初彤,以靖王正妃的身份从蓝府出嫁,却也只是一顶小轿将她从角门抬出。
没有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尊贵与否。
蓝初彤的脸上浅浅含着几分微笑,她在等……
“彤儿!”不一时,门房大开。
上百个小厮,婢女匆匆迎了出来,蓝渊更是大步走来,一副久别重逢后的亲昵模样,拽着蓝初彤的手,“大晚上的怎么回来了?前两天内侍传旨,说你不日会回来,为父正念叨着了!”
好个父女情深。
蓝初彤脸上,虽然是一副浅浅的微笑,可心里却无端的觉得反感恶心,若非名分如此,若非她骨子里,流着去之不去的蓝氏的血脉,这蓝府的大门,她还真不想踏入半分。
“爹爹说笑了!”
“二小姐如今圣宠优渥,贵人踏临我们蓝府,还真是让我们意外!”杨夫人阴阳怪气,不免带了几分嫌弃,“不过,您这身份再尊贵,我们蓝府的规矩也要守的,这正门不是你一个庶出的可以出入的!”
“什么庶出不庶出!”蓝渊怒斥,“以后谁再赶提庶出两个字,家规论处!”
杨夫人脸色惨白,气得直抖。
饶是她以往还知道几分退让,可眼下她的两个女儿被册封为王妃,嫁的都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亲王,气焰不免嚣张了几分。
“一个洗脚婢生的女儿,老爷再怎么抬举也还是庶出,可惜啊,你那母亲死得早,是瞧不见如今你这荣华富贵了,或许改天你还可以去求皇上将你母亲的骸骨移回蓝府的宗庙,这才算是名正言顺!”
杨夫人的话音刚落,“啪!”一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