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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道这条密道的所在,可武帝却是清楚的。
蓝初彤知道自己瞒不过他,所以并没有打算继续隐瞒,听到他的呼唤后,便推开机关,从龙榻后面的屏风走了出来。
未见到武帝之前,蓝初彤原先只以为南楚的武帝老当益壮,虽然年岁比宣德帝长了多少,但毕竟也是在马背上南征北战过,比起宣德帝整日求仙问道,想来应该是不知道强上多少的。
可当蓝初彤掀开了帘子,却见那龙榻上,不过躺着一个已经垂暮的老者,不禁有些唏嘘。英雄迟暮,的确让人感慨。
“见过陛下。”蓝初彤行了个礼,便拿出信物递了过去,毕竟她不想让武帝心生疑心,“我是受太子殿下所托,进宫来请陛下下一道勤王的诏书。“
武帝闻言,睁开有些昏睡的双眼。微微的对着蓝初彤瞥了一眼,起初有些漫不经心,可是渐渐的,脸上却不禁勾起几分笑容来。
这样忽然的笑容,却让蓝初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就让你这么个小女子独自前来?”武帝目光扫了一下地上,蓝初彤当即便明白了过来,缓缓弯腰,将枕头捡了起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蓝初彤递过枕头,说道。
“哦?这宫里如今都是裕王的人,你为了太子,冒奇险进宫,他果真没有看错人!”接过枕头,武帝也不嫌脏,只是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靠着,细细打量着蓝初彤,越是打量,那眼神里越发的有了几分欣赏。
额!这下,换蓝初彤摸不着头脑了。宣德帝看见她另有好感,是因为她这张脸,和当年的淑妃实在是太像了,可是武帝打量着蓝初彤的眼神,却也是另有好感,这却让蓝初彤摸不着头脑。
很快,武帝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拘礼的站着,强撑着一口气,稍微勉强的笑道,“太子此前和朕说过,他看中了一个姑娘,此生他对任何女子都不曾心动,却唯独对那个姑娘,心动了。”
蓝初彤闻言,只能无语。
南风擎苍和武帝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是不错,可是蓝初彤也没有想到,竟然不错到这样的地步。他居然连这样的话,都对武帝说。
难怪!
蓝初彤进宫之前,曾有过怀疑,她打量着南风擎苍给他的信物,总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至少,南风擎苍应该写一封书信,来说明蓝初彤进宫的目的。可当时,南风擎苍只是一笑而过,说什么父皇见了你,自然会放心的将诏书交给你。
原来,如此!其实,他竟然早早的就向武帝提到过她。
“他……咳咳!可还安全?”武帝咳嗽了两声。
“太子藏身之地甚是安全。”蓝初彤回复道。
武帝这才点了点头,又从自己的床的里边,取出一块金石玉雕刻的印章,道,“兵符,国玺都在裕王的手里,朕藏着这块金石印,可以方便太子调兵,你拿去吧!”
说完,武帝又咳了两声,显然身子有些疲惫。
蓝初彤并不推脱,接过这金石印,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却见武帝的脸色,暗沉了几分,问道:“刚刚,朕和裕王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我都听到了。”
蓝初彤这话刚说出口,武帝便轻摇了摇头,果然是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寻常人若是听到这等宫闱秘闻,只怕都避之不及,可蓝初彤却敢在他面前,说什么都听到了。
罢了!也许,他最看重的南风擎苍,爱的就是她这么一副执拗的性子。
“朕如今本困深宫,要求不了你做什么。但,朕以一个老迈的父亲的身份恳求你,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太子提起!”武帝言辞恳切,他无力的靠在龙榻上,不禁感叹着,自己果然是老了。
“人这一辈子,都有热血青春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都是皇子,谁又肯屈居人下?谁又没有建功立业的一腔热血?若非朕当年和裕王除掉了皇长兄,只怕我们这一辈子,都只能屈居藩王之位。”
说到这儿,武帝的脸色暗沉了一些,“可只有坐到这位置上之后,朕方才知道皇长兄昔年的不易,若他还在,我南楚之盛,岂是今日可以相比。”
这倒是实话!蓝初彤心中暗暗赞同道。武帝登基这些年,虽无大错,也无大功,但若是当年那位皇长子登基称帝,只怕南楚比起今日来,怕是要更加的繁盛。
“太子,有乃父之风!”武帝一边回忆着,一边感慨道,“朕的几个亲生儿子,都是不成器的。这南楚,只有交到了太子的手里,朕才会放心!”
“朕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朕错了,朕也愧疚了这么些年。”
“这些年里,朕待太子视如己出。他病了,朕亲自照拂。他饿了,朕便看着他一点点的吃食。朕看着他一日日弓马娴熟,看着他处理朝堂政务游刃有余。看着他越来越像皇长兄,朕高兴了这么多年,也担心了这么多年。”
武帝看着蓝初彤,回忆渐渐的拉回到现实,又道:“答应朕,今日的事情,对谁也不要提起。”
这原本就是一趟浑水,蓝初彤不想理会,也根本没必要理会,整个南楚的人对她而言,都没有南风擎苍重要,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南风擎苍的身世。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武帝如此无奈,几乎放下了皇帝的尊严,来恳求她的时候,蓝初彤却不禁有几分心软。
“即便我不说,以太子的手段,他也能查出来!”蓝初彤淡淡的道,话音一转,又道,“我不能隐瞒他,尤其这件事关系到太子的身世。”
武帝闻言,微微合上了双眼,倒也没有多做为难。
“虽然我不能答应您隐瞒他,但是我可以尽量去劝太子,看在多年的父子情分上,让昔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蓝初彤又道。
武帝合上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份承诺,他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