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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修为傍身的白露回到大荒之后,身上的危机感减轻不少。
之前她多少都有些担心修为不足,会在大荒里受了欺负,毕竟如今的大荒已经同三年前的大荒相去胜远。
三年前的大荒元气稀薄,无人尚武,除了那三千城池的城主之外,整片大荒都是大荒王朝说了算。 如今大荒之内的元气渐渐丰盈,再加上名师‘苍蒹葭’曾在江东城蒹葭书院布下了万碑林,引得无数热血少年前来观摩,短短数年的时间,江东城已经成为了整个大荒最富足的城池,疆域接连扩大,将周
围大片的土地都纳入城中。 路修远当日未辨明情况就贸然进入了江东城城主府,差点被那狡诈的城主诓入血池中变成那城主的垫脚石,如今心中的悔意已然凝成冰霜,他不愿再掺和进入大荒王朝的野心之中,只想安安静静地守
护着江东城,这里有那个让他幡然悔悟之人留下的足迹,他要用一生去追逐那人的身影。
让路修远心中疑惑的是,他在江东城这座陌生的城池中竟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这牵挂就是当日他在山洞中见到的那名躲雨的女子。
他曾派人去杂货铺中打听过那女子的消息,得知那女子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叫白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众人都传你与那名师苍蒹葭关系匪浅,是真的么?”
“当日伤我的是苍蒹葭,救我的却是你白露。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为何名师苍蒹葭消失三年未曾露面,而你又重伤昏迷了三年?你们只见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是他的影子,还是说,他是你的影子?”
路修远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荒诞想法吓了一大跳,那名师苍蒹葭是男儿身确认无疑,那杂货铺的小掌柜是女儿身,这件事也毋庸置疑。
一人是高高在上的六阶名师,前途无量;一人是默默无闻的市井商人,虽说那小小的杂货铺里有不少神奇的东西,可是这又能说明了什么? 在江东城的这些日子,路修远已经将和那杂货铺相关的消息都打听了个底儿朝天:那杂货铺原来的掌柜就是一个来历颇为神秘的女人,能够轻易解决很多让旁人束手无策的问题;杂货铺的小东家和那
杂货铺里原来的掌柜生的极像,据说是原来那掌柜的亲生闺女……
可是,苍蒹葭又是何人?
难道是原来的杂货铺掌柜的亲戚?
这个说法确实具有说服力,可是却无法说服路修远。
相比于自己根据诸多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东西,路修远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名师苍蒹葭定然与白露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这层关系究竟是什么?路修远猜不透,也打听不到。
雪花纷纷扬扬地自空中落下,坠在了青铜雕砌成的华灯上。灯罩内,昨夜点上的烛火已残,烛泪在灯罩内肆意地流动,成为一块仿若瀑布的东西。
路修远将已经再次凝固的烛泪从灯罩上抠了下来,捧在手心中端详几眼,转身回屋拿出一柄精致的刻刀来,手中还拿着一柄红烛。 刻刀在烛泪上小心翼翼地勾勒着,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儿家模样渐渐明晰起来,待将白烛泪雕琢好之后,路修远将已经攒了不少的红烛泪仔仔细细地滴落在白烛雕上,仿佛为那笑容明媚的女子披了一层
红纱。
路修远看着与记忆中的女子越来越接近的烛雕,不知不觉间竟然走了神,只是站在雪中嗤嗤的笑着,仿佛那梦中的美景已然成真。
路修远雕琢的,并不只是烛雕,还有那个伴随了他很多年的梦。
在梦中救了他的那姑娘从未同他说过一句话,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姑娘一定存在,甚至他可以肯定,当日在那偏乡僻壤中遇到的姑娘就是他梦中苦苦找寻的人。
可惜的是,那姑娘只是匆匆露了个面,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去了。
“梦娘,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你?”
路修远手中紧紧攥着那红皮白芯的烛雕,陡然间喷出一口心头血来,将地上已经积了一指厚的白雪染成血红。
看着突然倒在雪地上的路修远,城主府中的下人都慌了神。 有人将希望寄托于药石之上,连忙去请江东城内的名医;有人将希望寄托在最近已经被神化的武者上,去请已经修炼出元力的武者,还有一些下人主动跑去蒹葭书院中,伏身于那高大巍峨的雕塑之下
,长跪不起,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诚意感动苍师,求得苍师出手相救。
……
回到杂货铺的白露似是染了风寒,接连打了好几个振聋发聩的喷嚏之后才消停下来。 彼时的柳一刀正坐在院子里切肉,那一块块整整齐齐的肉被码放在院子中,经过柳一刀快如残影的刀法,肉块被迅速切成一片又一片的存在,唐婉希则是蹲在另外一边,飞快地用竹签串肉片,二人配
合十分默契。
让白露有些惊讶的是,院子中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唐婉希的原配,江东城金价商行的二爷金修竹。
白露倒吸一口凉气,面前的这场景看起来让她颇为头疼,总给她一种‘柳一刀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幸福,现在被原配堵上了门来’的既视感。
“金二爷,金家商行家业那么大,你不说好好在你金家商行里忙活,来我这小小的杂货铺中做什么?”
金修竹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僵硬的尴尬笑容来,声音发苦。 “小东家,你能帮我劝劝婉希吗?当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错了,只是人在这世间存活一世,岂能事事都尽如人意?总有许多不可逃避的事情需要去面对。婉希,你就不能将那件事情揭过吗?就当什么都
从不曾发生过,不好吗?”
唐婉希的右手猛然抓住一把竹签,声音冰冷。
“不可能。金修竹,你我之间的婚约已经在大荒天地的见证下毁去,往事需要再提。若是你想买几串烤肉,我十分欢迎你上门来照顾我的生意,可你若是来叙旧,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金修竹见唐婉希这般油盐不进,当场就急了。 “婉希,你为何要这般心狠?你恨我也就罢了,你就忍心让彦安也没有父亲吗?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甚至将彦安送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你这又是何苦?我在你这杂货铺前守了三年,从未见你离开过
一次,你就舍得三年都不见彦安一面?”
不谈金彦安还好,金修竹一谈金彦安,唐婉希瞬间暴走,手中的竹签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悉数朝着金修竹刺去。
“金修竹,我让你闭嘴!莫非你忘了我唐门中最精通的就是暗器和毒?” 唐婉希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手中抛出的竹签一根不落地扎在了金修竹身上,将衣冠楚楚的金修竹刺成了两条腿走路的人形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