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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寂寂,寒风戚戚,一轮孤高的半残月悬挂在枝头,伴着那一点点的绿叶寒风,无限凄凉。
“大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若是被侯爷知道了,肯定会斥责的。”后花园的的长廊中,传来细碎的惊呼与少女的斥责声。恍惚的月色下,有两条清瘦的身影飘忽而过,宛若夜中鬼魅。
“大小姐,前面就是了。”
“嗯,你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人来了,你且唤我。”少女低低说了一声,推开破旧的小门进了院子。
柴房残破,院中堆放着乱糟糟的柴火,少女一不小心,脚下便踉跄一下,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扑到了柴门前。柴房上了锁,少女拍打了几下便出声唤道:“桃夭,桃夭你在里面吗?”
呜呜,呼噜,寒风吹过破烂的窗户纸,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像极了鬼魅挣扎的叫喊。少女跻身在窗户前,借着清冷的月光模糊可以看清屋内窝卷在墙角的身影。“桃夭,桃夭,你还好吗?”
“呜呜。”大小姐,桃夭睡意昏沉中被吵醒,只觉得身上又疼又饿又冷,腿脚疼痛麻木,恨不得再昏了过去。然而那吵闹声竟不止休,凝神一听,竟是陈霜晚的声音,忙不迭的起身冲到门前,用力拍打。
“桃夭,我在这边,到这边来。”陈霜晚连忙唤道。
大小姐,快救桃夭出去。桃夭焦急的拍打着窗户,想要喊道,然而一张口,便只有呜呜细小的闷哼声,竟什么声音也不曾发出来。想起午后仆妇给灌的那碗哑药,心神再也忍不住的崩溃嚎啕大哭起来,泪水鼻涕横流,却依旧没有丝毫声音。
“桃夭,是我啊,我来看你了,你怎么不说话?”陈霜晚有些焦急,出来久了,若是被发现可就不妙了。心下急了,推不开窗户就扯着破烂的窗户纸,一下一下,不顾指甲折断竟硬生生被她扣下了许多,足足露出一张脸庞大小的菱形镂空孔洞。
陡然见了桃夭,陈霜晚反倒是一怔,面色发白虚晃了几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人如其名,容颜艳丽,色如桃李。昔日少女宛若桃李争春,是最美好的年纪,然而仅仅过了一日,面上胭脂泪水哭泣的丑陋不堪,竟已狼狈至此。
“桃夭,昨日发生的事情,你能否再跟我说一遍。”定下心神,陈霜晚恳求相问。她丢失了昨日的记忆,如今知道事情的始末的,就只有跟着她一起上山的桃夭了。
“你不愿说?可是有人逼迫与你?”逼迫你诬陷与我?见桃夭久久未言,陈霜晚心中渐凉。
大小姐,大小姐啊!桃夭哭着抓着自己的喉咙,一下一下的干呕着,片刻间白皙的脖颈上便划出了道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指尖。
“桃夭,你喉咙怎么了?”
陈霜晚问完,后知后觉的心惊,身上渐凉,瞳孔紧缩。难道,难道是父亲!怎么可能,不会,父亲怎么如此。
然而陈霜晚心底却是明了,怎么不会如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选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赐死。对一个丫鬟,只是赐一晚哑药,发卖出去,已经算的上仁慈了吧!
最起码,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要仁慈许多。
大小姐,就桃夭,是桃夭对不起你。吐了半晌,除了胆汁也没吐出什么,桃夭也渐渐认命了,这便是因果缘由,一报还一报吧。桃夭复杂的看着面色惊慌的陈霜晚,心中悔恨交加,怪只怪自己太过贪心。
“桃夭,你别害怕,等下我找人来救你,把你偷偷放出去。”毕竟主仆一场,自幼情分不假,虽然被背叛很是难过,可见她如此狼狈模样,心下犹是不忍。
桃夭连忙起身,透过破洞的窗格,狠狠的拽住陈霜晚的胳膊,那紧扣的五指竟像铁嵌一般有力,根本挣脱不得。
“桃夭,你想说什么?我们主仆一场,我一定会帮你的。”
大小姐,你这样心善真的的很傻。桃夭含着泪水苍凉一笑,她不甘,不甘卑微的身份,不甘有着出众的容颜却只能当个丫鬟,所以她心大了,想要搏一搏,却没想落得如此下场。
艰难的褪下手腕上碧绿的手镯放在陈霜晚的身上,桃夭用着满是鲜血的手指用力的写下了几个字,才放开了陈霜晚。
对着窗口的的陈霜晚,桃夭磕了三个响头,爬回了墙角,窝卷着身躯只余一个小小的身影。
而窗外此时呆若木鸡的陈霜晚,却陡然疯狂了起来,她用力的拍打着窗棂,撕心裂肺的喊道:“桃夭,桃夭你说清楚,你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快说清楚!”
大小姐,当年的事情奴婢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就是再问,奴婢也不清楚了。以后再后宅,只能靠你自己了,莫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桃夭闭目,口中喃喃,却终是化作一缕风尘,杳无声迹。
“大小姐,大小姐,你敲的这么大声作甚,快别把别人唤来了。”守在门口的青杏听见陈霜晚大声哭喊,吓的忙跑了进来,拉扯着陈霜晚,神情惶恐。
“青杏,快,快把门打开,我有事要问她。”陈霜晚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很是明亮。此时紧紧的扯着青杏的衣服乞求着,那模样,竟似疯狂。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没有钥匙,怎么救桃夭。大小姐,你快跟奴婢回去吧,若不等下有人发小就不好了。”
“不,把门砸开,快砸开,我有话要问她。”
“大小姐,她已经喝了哑药,你问她又能问出什么,快跟奴婢回去吧。”青杏心中焦急,用力拽着陈霜晚的胳膊将她拉扯出了院子。
少女星眸中的亮光一点点熄灭,是啊,都已经哑了,又能问出什么。
青杏毕竟比陈霜晚长了三四岁,有些力气,就这样在深夜里跌跌撞撞的把陈霜晚给拉回了青萍院。
“大小姐,奴婢去打些热水来给你梳洗,你便早些睡吧。”
“嗯。”陈霜晚低低应了一声,泪眼迷蒙的看着手心,在那白皙的掌心,一缕缕鲜血痕迹模糊成团,隐约能拼作字迹的模样。
而那枚翠绿的镯子正挂在她白皙手腕上,玉质通透,绿意盎然,名贵非凡,而松垮的弧度,显然那般不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