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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勋贵,平日里少有闲人惊扰,这日午后,竟有人在府门前撒泼耍皮,着实胆子不小。
“侯爷,不好了,门外有人来闹事,现在赶都赶不走,袁管事让奴才来请您去。”小厮慌张推门进来,一脸为难。
“有什么人敢来侯府闹事,京兆衙门又不是吃干饭的,难道还让本候亲自送去吗?”
陈秋年搁下毛笔,眉头拢起,今日休沐,因王氏传话晚上家宴,便未曾外出,在书房修补一副新得的古画。
小厮憋得一脸通红,吞了吞口水,咬着牙说道:“回侯爷,那闹事的人说,说她是侯爷你娘,身份尊贵无比,奴才们可不敢送官。”
侯爷娘不是在后院吗?怎么冒出的丑陋老妇也敢自称是侯爷的娘亲,看来等下那无耻老妇肯定会被送官!
什么侯爷娘,陈秋年听得云里雾里,又见小厮胆寒的模样,突然脸色铁青,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还不快将她带进来,注意,别惊动了府里的人。”这句话仿佛是从牙齿里挤出,冷冽的吓人。
“该死的!”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厮一惊,心中骇然,难道还是真的侯爷娘,连忙仓皇的跑了出去。
“三儿,我儿呀,你个没良心的,娘在门口站了半天,连口水的都没喝上,没良心的儿呀!”
入目的是一张堆满油脂的扭曲的脸,那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深褐的褶皱黑斑。肥硕的身上穿着颜色靓丽的衣料,颈间头上都带着明晃晃的赤金,整个人透露着庸俗蛮横的气息。
边被一名肤色黝黑的少女搀扶进来,口中还一边骂骂嚷嚷说着脏话,涂满口脂的嘴唇露出黄白的牙齿,唾沫横飞。
一见两人,陈秋年眼前发黑,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六丫头,你不是整天整夜的嚷嚷要见你三哥吗?这见到咋不说话勒。”
“三儿,快来让为娘看看,你这狠心的贼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去看看为娘,你可是为娘十月怀胎生下的一块肉啊,娘想死你了!”
“住口。”
陈秋年一声低喝,面色铁青的走到两人面前,压低怒气道:“娘,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说好,你们不许来侯府找我的吗!”
“你这狠心的贼小子,你是娘的儿子,娘咋还不能来找你了。你去问问天下人,怕也是没这个理的。娘要是不来找你,怕是我和你爹死在外面,草席裹尸,你也不知道呦!”
老妇哭哭啼啼,蛮不讲理,一番姿态,厌煞人。
“你们来的这般,爹是不是又去赌了。”
老妇突然扭捏起来,腆着脸笑道:“三儿,你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嗜赌成性,这又在青云赌坊输了五百两,被人堵上了门,差点打死。这不都不能动,只能让我们娘俩来吗?”
“是啊,三哥,你快帮帮爹吧。青云赌坊的人说了,若是三天内还不上银子,就要了爹的命,到时候娘就守寡了,你就没爹了呀。”
少女一脸眼馋的看着陈秋年身上的衣料,目光在那玉冠玉佩间流连,这些东西很定值不少钱吧。怪不得娘常说三哥忘了本,都不想想当初爹娘是多辛苦才把三哥供成秀才的。
“呸呸呸,你这是死丫头,说什么胡话,是咒你爹死,还是咒我守寡呀!”
“别打,娘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五百两,我一月俸禄还没五十两银子,你当这银子是大风吹来的吗?”
陈秋年恨其不争,怒其贪婪成性,奈何这种人,却又是他的亲生父母。
“三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若不是我和你爹把你过继侯府,你哪能享尽享尽荣华。穿的是金银,吃的是大肉,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和你爹呀!”
那老妇又做姿态,抹着脸上的脂粉鼻涕,手帕糊成一团。
“是啊,三哥,你看你后院养了那么多妾室女儿,随便从她们身上省下一点银钱,不都够孝敬爹娘了吗?”
“对了,娘还记得你那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就那个娇娇弱弱的病鬼,不是皇商的女儿吗?当年带了那么多嫁妆,很有钱的勒。”
“够了,休要再提这些!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你们也门清。这些年来我对您们也不薄,自问是尽了孝道。”
“三儿呀,你可不能不管你爹呀,若是没银子,娘就死在侯府呀,也不回去看你爹被人活活打死呀!”
老妇连忙扯着陈秋来了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
“罢了!我也知道,你们今日不拿了钱是不会走的。”
陈秋年一甩被拉扯的袖子,寒声斥责:“子不言父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还赌债,下次就算是被人打死,我也不会掉一地眼泪。以后你们也别来侯府了,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老妇先是一喜,后又一惊,身躯微颤,她这儿子有多无情,她这个做娘的心里门清。忙不迭道:“好儿子,帮你爹这回,以后娘肯定把你爹锁在屋里,不让他去赌了。”
“这是最后一次,你们以后不许再跨入侯府半步,否则我就去找族老禀明情况,将你们驱逐出京城。”
陈秋年甩下银票,心中悲愤,遣小厮送两人离开。
“是是是,娘不来,以后都不来了。”
老妇应承着,麻利的将银票塞进怀中,一步三回头的被小厮送出了门口。
“娘,我们以后真的不来了吗?”
少女眼馋的看着那华丽的朱漆大门,眼中闪烁的贪婪。
“你三哥性子狠,下次再来,怕真的要被逐出京城了。算了,你也别痴心妄想了,你哥给你的嫁妆也够你嫁个好人家了。”
“哼,我才不喜欢乡野村夫,我哥可是侯爷,最起码也要勋贵门阀才能娶得起我!”
“是是是,快回去吧,你爹还等着银票救命呢。”
“爹也正是的,就知道赌,烦死了。”少女搀着老妇缓缓离开府门前。
“那两人怎么是从侯府出来的,看起衣着打扮,也不像京都里的贵妇人。”
琥珀挑着马车车帘,一眼便见那两人走出侯府,这两人打扮看着富贵,可穿着着实庸俗,料子花色也是几年前时兴的。
“什么人?”
陈霜晚眺目望去,那老妇竟有些眼熟,无奈距离太远,那老妇画着浓妆,看不真切。
“不用管他们,先入府吧。”
马车轱辘从侧门入了府内,隔绝众多窥视的眼睛。
“娘,刚才进侯府的人坐着马车,你说是三哥的女儿,还是姨娘啊!”
少女一脸艳羡,若是她也生在侯府该多好。
“什么姨娘女儿,都跟我们没关系。”
“娘,你笨了,怎么会没有关系。她们可是三哥的小妾女儿,到时候我们要是没银子了,去问她们要,她们还敢不借不成。对了,还有那个柳姨娘,不是娘你的侄女吗?下次我们就找她好了。”
“这不好吧。”
老妇迟疑,不知想到什么,肥胖的身躯一抖一抖。
“那到时候爹要是再输了钱,我可不管你们,反正我的嫁妆本是不能动的。”少女一脸蛮横,眼中满是算计之色。
“行行行,那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