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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走出书房后没多久,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击的声音。
“进来吧。”雷驭虎故作平静地说道。
房门被推开,雷浩和海棠牵着手走进了书房。
雷驭虎抬起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对青年男女。
男的五官深邃,英俊非凡,最难得的是那股阳刚气息,身材颀长,若再经过几年磨砺,定然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身着紫色华服,一尘不染,显然是个喜欢打理自己的勤快人。
而那女子亦是气质非凡,黑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五官精致,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清冷,嘴唇薄削,杏眼有神。一身干净的衣衫也是纤尘不染,背上背着一个绣花琴囊。
雷驭虎打量雷浩和海棠的同时,这两个人也在观察着这位帝国虎将。
身材魁伟,肩膀宽厚,头发很短且左眼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他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却也掩盖不了身上一块块坚实的肌肉,浑身上下散发着顶级武将的烈气。单论体型,边城一众兄弟中,只有玄石能与之媲美。
这便是后楚帝国护国将军,驭虎城的城主,雷驭虎。
“爹。”雷浩的嘴唇轻颤,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他松开海棠的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孽障,还知道回来?”
雷驭虎冷哼一声,面容冷硬,“当初你不顾我父子恩情,私自逃出家门,八年来了无音讯,我还以为你死了!”
“如此逆子,我要你何用?”雷驭虎暴喝一声,快步来到墙边,取下那条皮鞭,不由分说地抽向自己的儿子,“啪。”
这一鞭不偏不倚,正抽在雷浩的肩头上,雷驭虎天生武痴,手劲奇大,登时令衣服破裂,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涌出,顺着雷浩的手臂淌到了地上,雷浩却只能低垂头颅,强忍疼痛,一声不吭。
若在八年之前,父亲若是这么对他,他定然暴跳如雷,和雷驭虎扭打在一起。只是现在,雷浩暴烈的脾性早就被海棠磨砺得温和了许多,是以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叛逆幼稚。
爱,有时候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还没等海棠弄明白情况,雷驭虎的第二鞭竟然也抽了下来,落在了雷浩的胸口,一道鲜红的血印不出意料地在落鞭处浮现。雷浩纵然是极致雷霆,修为又达到了元神中期,可是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雷浩终究是个凡人,没有边城那等铁骨铜皮般变态的防御力,一时间疼痛难忍,险些昏阙过去。
这个时候,一旁的海棠终于忍不住了。
她从小在东紫阁出生,就像是掌上明珠一般,紫华真人、紫琴真人不曾有一日打她、骂她。因此在她心里,对自己儿子下手这么狠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喂,老头儿,你干嘛?”
海棠见雷驭虎仍不停手,径直挡在了雷浩的面前,“我不许你打他。”
“那我偏要教训他呢?”雷驭虎独眼中闪着冷光。
“那你试试看?”海棠柳眉倒竖,身上同样散发着冷意。
“休怪我手下无情!”雷驭虎脾气暴躁,便是那后楚皇帝南宫问天都被他骂过,更别说这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了,气急之下,雷驭虎直接甩下了鞭子。
他不信,这个小姑娘不躲。
海棠是小姑娘不错,却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她是个修真界的小姑娘。
当那道鞭影穿过空气,发出破空的呼啸时,海棠动了。
她伸出她那白皙的右手,直接在空气中,宛如捕捉一条长蛇般牢牢抓在手心。
一股微弱的灵力顺着皮鞭涌向了雷驭虎,震得雷驭虎眉头紧锁,反退两步。
“棠妹!”雷浩痛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海棠不由松开皮鞭,半跪在雷浩的身边,“你……还好吧。”
“我没事。”雷浩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雷驭虎面色铁青,三十多年的征伐中,他都很少遇见能使自己退后两步的人,在海棠之前,只有念节将军边让做到了这一点。
“这个女孩是谁?”雷驭虎问道。
“她叫海棠,是我的伴侣。我这次带她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这毕竟是我人生中一件大事。”雷浩恭敬地回答道。
雷驭虎盯了海棠一阵,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什么?”雷浩有些不敢置信。
“我说,我不同意!这个叫什么……海棠的姑娘,你出去吧,我们雷家不欢迎你。你也甭想成为我的儿媳。”雷驭虎黑着脸喝道。
“爹!”雷浩双目圆睁,完全不能理解父亲说的话。
海棠哪里受过这等气,感觉受到了无比的侮辱,眼圈通红,竟是不再管雷氏父子,摔门而出。
“棠妹,棠妹!”雷浩想要挽留海棠,却因为太心急而摔倒在地上,连海棠的影子都没有抓住。
雷驭虎冷笑着看着雷浩,“八年前你在这驭虎城里,每日鹰犬相随,沾花惹草的事情也没少干。你再看看你现在,为了一个不尊长辈,刁蛮任性的女子,成了什么样子!”
听了这话,雷浩眼眶通红,缓缓站起身来,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早就不是八年前的我了,你别以为离开了你我就会潦倒不堪,相反,这些年,我过得很好!那个叫做海棠的女孩子,当我和她比完那场比赛后,我就知道,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也许,我当时在驭虎城门的时候,就不该听陈将军的话,更不该回来看你!”说完,雷浩甩掉眼中的两滴眼泪,推开门跑了出去。
雷浩走后,雷驭虎仿佛是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喃喃自语道:“浩儿,你知不知道为父这八年是多么痛苦?我亲自出去,找了你三年。走遍了这片大地能够到达的所有土地,我一度以为你死了,还给你立了墓碑,就立在你妈妈的坟旁,我以为,再次见到你,就是在地下一家团聚了……”
“后来的五年,我不断派人寻找你,却仍旧杳无音讯,就连出去找你的人,也死了大半……”
“你疼在身上,我也疼在心上啊……”雷驭虎哀叹一声,伸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黑虎啊黑虎,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这暴脾气,怎么就改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