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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下了课,杨柳回到宿舍,他刚想在席梦思上小憩片刻,忽然瞥见一个很是眼熟的红衣女郎正要翩翩入室。
杨柳于是一骨碌爬起身,风一般卷向门口:“东郭老师,你,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杨柳是担心他与东郭芸薇的恋情被同学发现而告诉司马丽琳。
红衣女郎东郭芸薇嘴角一翘:“是啊,老师来看望学生啦,没想到吧,还送来了剧票,晚上去看话剧吧,难得北京人艺来云海市演出呢。”
杨柳慌忙向宿舍那些满脸诧异朝这边张望的哥们介绍:“这是《云海文艺》编辑部的东郭老师,人家大驾光临来看望我这个文学青年呢,真是热心扶持啊。”
当同室哥们回过神来,想与司徒老师寒喧之时,杨柳已经忙不迭地把东郭芸薇拉出门外:“走吧,东郭老师,为了感谢你一贯以来的热心关照,今晚我请你下馆子吃餐便饭吧。”
杨柳几乎是扯着东郭芸薇一路小跑着逃离了宿舍区,一直到走上校园深处的林荫道,才松开手,放慢脚步。东郭芸薇此时已是气喘吁吁,满脸红晕,她疑惑不解地问:“杨柳,你这是吃错了哪门子药?”
杨柳心想要是被司马丽琳撞见了那还了得,不过嘴上却轻轻巧巧地说了句:“我头戴着一顶云海大学学生会副主席的‘纸纱帽’,你不清楚有多少禁忌呢,你也知道那些所谓绯闻最容易风靡校园的。”
东郭芸薇略略一怔:“是吗?人说商场如战场,没料到学生会也多禁忌呢。”
杨柳双手一摊:“学生会也是一个小社会啊,况且我们学校学生会有些权力欲颇为旺盛的家伙最喜欢借题发挥,借机生事呢。”
东郭芸薇幽幽一笑,故作正经地说了句:“哎,杨柳同学,今晚想请东郭老师去哪里吃一顿敬师宴呢?你可要兑现刚才在你们室友面前许下的诺言哟。”
杨柳抚了抚东郭芸薇的脊背:“刚才对不起啊,算是急中生智的应付之举吧;对了,芸薇,你怎么忽发奇想突袭我的宿舍啦?”
东郭芸薇嘻嘻一笑:“人家牵挂你啊,所以就来了,怎么啦,是不是下次要先打个报告经学生会领导大人批准之后才可以探营啊?”
杨柳悠悠一乐:“好啊,你是想让我尝尝驾驭女编辑的滋味吗?那当然会是‘味道好极了’啰。”
东郭芸薇小嘴一抿:“杨柳,说正经的,我们现在去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去看话剧吧,单是冲着北京人艺这块金字招牌也该去一睹为快啊。”
两人在离剧院不远处的小吃店里叫了两客扬州炒饭,津津有味地吃过之后,就手牵着手踱进剧院。在剧院门口,东郭芸薇指着一个冰淇淋摊档说:“杨柳,我要吃冰淇淋,你去买噢。”
杨柳心里一颤,耳边忽然回响着那天在海滨时司马丽琳也是以这样的口吻嚷着要吃冰淇淋的声音,脑海中随即跳出司马丽琳那娇俏可人的倩影,顷刻之间,他傻傻地望着那个冰淇淋摊档发起呆来……
东郭芸薇诧异地望着楞在那里的杨柳,扯了扯他的衣袖:“杨柳,怎么啦?该不是被小偷掏了钱包吧?”
杨柳倏地清醒过来,赶紧解释:“不,我是在想这天气有点凉,吃冰淇淋会不会吃坏身子呢,要不就买些话梅、橄榄、丁香李什么的吧,生津开胃还醒脑呢。”
东郭芸薇娇滴滴地耍起了小女人脾气:“不嘛,我就要吃冰淇淋,这个时候吃一客冰淇淋,那种凉丝丝的感觉真是淋漓酣畅呢。”
杨柳微微一笑:“好了,薇美女,听你的就是啦。”
北京人艺真不愧是中国话剧界的一张王牌,在当下话剧市场有些萧条甚至台上演员有时多过台下观众的无奈境遇中,北京人艺的演出依然红红火火。
这场根据老舍名著改编的《茶馆》演出,自然来了大批拥趸。
放眼望去,整个剧场几乎是座无虚席,看样子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还是让云海市不少人很是入迷呢。
东郭芸薇指着台上那个温文而雅的演员,贴着杨柳的耳边悄悄地说:“看见了吧,那个文质彬彬的演员,是北京人艺当仁不让的台柱,他可是个十足的万人迷呢,不知有多少女孩甚至妇人捧着鲜花追着他签名索吻哩;杨柳,你仔细瞧瞧,他像谁呢?”
杨柳对北京人艺那当红小生这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当然也有所耳闻,但他还真没留意那位当红小生与谁相像呢,于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东郭芸薇轻轻地捅了捅杨柳:“再好好瞧瞧,边瞧边想啊。”
粗略一想,杨柳还真觉得那位当红小生与一个颇为相熟的男子蛮像,可思来想去硬是回忆不起究竟像谁,只得慢慢地又摇了摇头。
东郭芸薇柔柔地捏了捏杨柳的手心,继而靠近杨柳的耳根神神秘秘地说:“傻瓜,你回去好好照照镜子就一清二楚啦!”
杨柳这才恍然大悟:深深一想,自己还真与那位当红小生颇为相似——都是高高瘦瘦,也都斯斯文文;尤其是那一对微微有点眯缝的眸子,仿佛总是蕴含着些许淡淡的惆怅与忧郁……
东郭芸薇又挨着杨柳的耳边甜甜地说了句:“杨柳啊,我觉得你比那位当红小生还更有魅力,更具风采……”
东郭芸薇这话说得杨柳心里甜丝丝、暖洋洋的;不过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他当然知晓是情侣眼里出西施……
杨柳、东郭芸薇两位中文系高材生情侣看完这出话剧,觉得最大的收获既不在于领略了标准的京腔京韵,也不在于领受了一回高雅的艺术熏陶;而是在于忽然发现了他们身边有一个斯文儒雅的“当红小生”。
跨出剧院,四目相对,两人会意,相视而笑,内心深处均有一种妙不可言的美好感觉在奔涌,在升腾……
杨柳、东郭芸薇两人相依相偎漫步在华灯齐放的云海大街上,略略有些凉意的夜风徐徐拂面,给人一种清清爽爽的美好感觉。
忽然,东郭芸薇缓缓停下脚步,定定地凝视着杨柳:“嗨,杨柳,那位当红小生在全国成了大名鼎鼎的万人迷,你在云海大学也算是一个迅猛上升的当红小生,那你是不是云海大学的万人迷呢?!哎,我可警告你啊,你可要老实坦白——除我之外,你会不会还有与别的女孩保持热线联系和亲密接触呢?”
杨柳赶紧打断东郭芸薇的话头:“薇,实话实说啊,校园里面的确有些许女性同学,尤其是一些低年级的无知少女对我颇有那么点儿意思;但我是一位对学业还算重视的学生,压根就不是嗜好拈花惹草的花心公子,何况还要将一些时间、心思和精力花到在文学‘井田’孜孜耕耘上;此外头上还罩着一顶云海大学学生会副主席的‘桂冠’呢。”
“是吗,把自己说成是十全十美的纯情王子,蛮会美化自身的嘛,暂且相信你的纯情吧;即使你以前有什么越轨或不轨的风流韵事,我也对你既往不咎;不过你以后要是捅出什么乱子或篓子出来,我可绝对饶不了你,甚至得狠狠地处置你!”
杨柳与东郭芸薇两人在公共汽车站候车之时,迟迟未见开往东郭芸薇所住公寓小区的巴士。
好不容易见到开往东郭芸薇所住公寓小区的巴士,杨柳依依不舍地吻别东郭芸薇,正要将她送上车,东郭芸薇却是小嘴一噘:“杨柳,子夜深深,你是铁打的心肠还是钢铸的心灵,竟然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回公寓?”
杨柳当然听得出东郭芸薇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但他此刻委实难以割舍对司马丽琳那丝丝缕缕的情愫,难以做到笼罩在舍弃司马丽琳的阴影去跟东郭芸薇无羁无绊地开心相聚。
于是杨柳立马选择逃之夭夭,笑嘻嘻地说了句:“我的心可是水做的泥揉的,当然不舍得让你孤孤零零地回去啊;但我毕竟要为你这位大美女着想啊,对不对?”
东郭芸薇此刻娇气霸气牛气英气毕现无遗,不由分说就把杨柳扯上公车:“你啊,十足一个酸秀才迂书生,还不快上,错过了这躺车从此你我注定会要错失一个美丽故事和一世美好情缘,笨猪!”
在公寓门口下了车,东郭芸薇看着杨柳犹豫犹豫、迟迟疑疑的“熊样”,便特意神神气气地逗起杨柳来:“杨柳,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地领悟出你这个帅哥和咱这位美女的根本区别来,咱这个美女敢爱敢恨;而你这个帅哥谨小慎微!”
这句话果然将生性要强生就傲骨的杨柳“逗”得满腔热血,他索性伸出双手捧起东郭芸薇的俏脸结结实实地吻了起来,然后拉了东郭芸薇的纤纤玉手风风火火地朝着她那闺房奔去。
东郭芸薇那间温馨香闺因了一对俊男美女的相依相偎而愈发显得幽深温馨。
厚实的粉红窗帘隔断了外界嘈嘈杂杂的纷纷扰扰;幽幽暗暗的灯光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的温馨情境。
杨柳和东郭芸薇两人相拥相惜静坐席梦思上,四目相望,万般柔情……
过了片刻,东郭芸薇娇羞地放下妙帐,似小天使般轻巧地钻了进去,杨柳也悄悄地跟了进来……
杨柳柔柔地将东郭芸薇揽入怀抱里,缓缓地轻抚着东郭芸薇那凝脂般滑润的双臂,心中倏然升腾起一股盛夏骄阳般滚烫的躁动……
“关灯,猴急鬼!”东郭芸薇匆匆吐出一个指令……
黑夜无疑是一种绝妙的保护色,因了幽幽黑夜的蔽护,杨柳瞬间疯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