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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心!”裴母从身后的大屋里追了出来,远远看到车库门前的女儿同曲家母子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抓过自己的大衣便奔上来将女儿一裹,“你刚刚生完了孩子,最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时候,好好地站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
裴淼心低了头,“妈,我没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好好的你们这是跑出来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如果我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可会称心如意?”
悠悠的,也不知道怎的,曲耀阳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裴淼心听得一阵恍惚,只觉得这话好似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时候她跟他都还陷在无边的痛苦挣扎当中,当时,他好像也是问出过这么句话。
可是现在,他又说这些做什么?
在臣羽有限的生命里,她没有放开自己的心完全去接受他与爱着他已经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幸亏还有思羽,幸亏她还有她跟他的思羽。那段错过就已经无法再回头的过往她每每只要想起便要疼入心底。
感情的债背得太多太重,她已经无暇再去顾及谁的心。
所以她笑了,说:“大哥,你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一下曲耀阳像是遭了雷击,可也不过数秒,他已经头也不回地撑开客厅的大门,重新迈步进去。
曲母站在原地皱眉望了裴淼心一眼,还是转身跟了上去。
裴母看着眼前的情况只觉得忧虑,说:“淼心,没关系,再过几日你就跟妈妈到美国去,咱们到美国以后一切重新开始,你还年轻,还能再遇见一个爱你对你好的人,咱们一定能够重新开始。”
她哭着笑出了声音,“妈妈,我已经不会再遇见那样的人了……”
就算遇见,她也无心再去爱上谁。
……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格外热烈,聂父聂母一个威严一个高贵,却都还算是十分亲和有礼貌的人。
聂皖瑜娇滴滴坐在曲耀阳的身边,用手挽住他的胳膊认真听长辈说话。
聂母看见女儿这般也是心中欢喜,却不免顾忌着裴淼心,“按理说,咱们家在这个时候谈这件事情怎么都不合适,可是我们家皖瑜明年暑假就要毕业了,她这时候能遇见耀阳也真是缘分天注定。如果他们两个现在能够把婚事先确定下来,我跟她爸爸也好尽早奔走,为她把工作的事定一定。”
曲母笑起来,“这工作的事还不好说?北京皇城脚下,咱们曲家虽然离得远,很多上面的事情说不上话,可是这A市还是好说的,小女孩的一份工作而已,也就是耀阳他爸爸开口说一句话的问题,关键是看皖瑜她想做些什么。”
“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时间自由,能时常跟耀阳待在一块儿。”
聂皖瑜一说完话聂父便轻咳了几声,聂母到是笑笑来揽了揽自己的女儿,“哟瞧,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啊!我们家皖瑜现在啊,可就一副心思指着你们家耀阳。”
曲市长笑呵呵地道:“别说这小两口感情好了,我跟耀阳他妈也是极中意皖瑜的。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为人还就是乖巧懂事。只是,这工作的事情,若是她想留在市政单位还好,若说让这小两口挨得近一些的话……不若毕业后就让她到‘宏科’去上班吧!反正耀阳是‘宏科’的第一决策人,只说要个人而已,工作的事情好搞。”
一团和气的场面。
聂母左顾右盼不知道怎的,一下就将目光落在了一直始终低垂着头吃饭的裴淼心身上。
“听说二媳妇也是自己开公司的?”
裴淼心怔然抬起头来,却叫曲母一挡,迅速插话道:“哦!唉,就是一间小公司,开来玩玩的。”
“具体是做什么的公司呢?”
“高级珠宝定制,嗨,别说我们家老二媳妇啊,在这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就香港那何爵士夫人过生日的珠宝首饰都是她设计的,不过我说啊,做女人还是得抓住重点,这在外面再能干都是假的,关键得照顾好家里,像皖瑜这么乖巧懂事的我就喜欢得不得了。”
曲母的话音落了,聂父聂母自是甚为满意,可裴母却绷了脸不高兴。
曲市长见气氛不对,忙帮着打起了圆场,问起裴父这段在美国的近况,裴母一一应了,却也没有在餐桌上发作。
聂皖瑜一直挽着曲耀阳说话,前者自是欢欣雀跃得不得了,娇滴滴像个即将待嫁的小媳妇。曲耀阳偶有沉默不说话的时候,可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配合,充分在他未来岳父岳母面前展现出一代民营企业家的优良形象。
她心底微苦,吃不到几口饭便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各位慢用。”
说完了就向先前安置思羽的那间客房而去,她现在胀奶胀得厉害,小家伙也肯定是饿了。
她一起身离去聂母便甚是惋惜地捏了捏裴母的手道:“咱们到底来晚了一步,索性看到孩子还这样坚强就是好的,做父母的肯定免不得操心难过,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
裴母点了点头亦不再说话,餐桌上待着尴尬,正好裴父的越洋电话过来,她借口接电话便趁机走开了。
裴家的人一走,餐桌上的曲母则更是肆无忌惮了,前前后后将聂皖瑜夸得天花乱坠的,等到末了才突然补上一句:“其实啊!像你们家皖瑜这样好条件的女孩子,我一直都是极为中意的,怪也怪咱们家运气不好,没有早一点遇上她,不然也不会走了这么多冤枉路不是?”
聂父看了看妻子,沉默了数秒才接嘴道:“耀阳的基本情况我们家也清楚,还在北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同皖瑜一起,那时候皖瑜就已经特别喜欢他了……”
聂父的话还没有说完,聂皖瑜已经娇红着脸唤了声:“爸……”
聂母笑笑伸手拉住自己的女儿,转头的时候听聂父继续说道:“所以不怕曲兄你笑话,我跟如珍就只得皖瑜这么一个女儿,她年纪小且又不懂事,我们都怕她刚出校门便被人给骗了,所以曾经找人调查过耀阳的事情。”
这话一出曲市长就不大高兴了,可是聂父也是在京中官居要职的人物,这时候谁也不怕了谁,谁的腰板也硬过了谁。聂父说话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就一副大领导那种“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就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我是结过婚,而且不只一次,不过后来,都离了。”
曲耀阳主动打破餐桌上的沉默,到是一下让气氛更冷凝了。
“耀阳……”聂皖瑜着急去看自己父母的表情,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又听曲耀阳道:“第一次结婚又离婚,是因为我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所以即使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可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身影;第二次结婚,是我以为那就是真的爱情,固执地守着一个承诺,到最后不过换来一场欺骗而已。”
曲母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正准备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却又突然听他说道:“所以比起皖瑜,我不算是一个特别完整的男人。她还没走出校门,还那么纯洁、单纯,可是我已经是一名历经沧桑的老男人。”
“我知道在伯父伯母面前,皖瑜的幸福比什么都要重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明明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不算完整的男人,还是默认了我跟皖瑜之间的关系,甚至大老远的,从北京赶到这个地方。”
聂父点头,“不错。”
“所以前两段失败的婚姻教给我的,是过去那几十年里我都不曾注意过和认真想过的成长。第一段失败的婚姻教了我,一定要惜取眼前人;而第二段失败的婚姻则告诉我,能够在漫漫人生中遇见一个真正爱你、懂你,且又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正因为这两段婚姻,让我更加懂得,如何珍惜自己现在的幸福和如何珍爱一个爱我的女人。”
聂父眉眼一挑,淡淡侧眸看了聂母一眼,却见后者点了下脑袋,笑得欣慰而满意非常。
早就在餐桌上坐得按捺不住的曲子恒抬眸见着眼前的情形,冷笑了一声轻啐:“也不看看我哥是做什么起家的,从来就只有他在谈判桌上说服别人,哪有被人看扁到说不出话的时候。”
曲母慌忙抬手打了儿子一下,将自己的手机一丢,说:“赶紧去给你妹妹打电话,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曲子恒悻悻然离开了餐桌,经过一楼客房的时候看见屋里灯光摇曳,裴淼心抱着儿子站在窗边,静静唱着安详的歌。
她回身的时候看到是他,笑着唤了他一声:“子恒。”
曲子恒一楞,推开房门就往里边走,“今晚你就住这吗?”
“不是,我只是借一下这个房间……”
“我哥心里不痛快。”曲子恒说完了立时回身,“我虽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好弟弟吧!可是刚才餐桌上我就有感觉,我哥心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