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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吃完饭,奶奶刚睡下,就有护士过来找她接电话。
吕以沫没有疑惑就知道肯定是叶母打来的,只有叶母知道她在这里,果不其然,叶母在电话里竟然哭了,让她回去。
吕以沫知道肯定是叶翔濡的神经病又发作了,叹了一口气,她不能拒绝,不到万不得已,叶母是不会打这个电话。
给奶奶掖好被角,她让护士带了一句话,转身离去。
“滚!”
吕以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叶翔濡没了一贯的骄傲高贵,变得颓废挫败。
叶翔濡蒙眼睛的纱布也被扯了下来,他的眼睛上有一些疤痕,眼睛倒是很清澈,只是看不到东西。
他的衣服扣子也开了两颗,坐在扶手架下,他看起来有些暴躁绝望。
叶父和叶母还有叶翔清都围着他,不知所措。
“怎么了?”
“医生说他的眼睛很难恢复,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叶母便把下午医生过来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他听到了,又加上他复建时摔倒了,所以就顺势发作了。
叶母哭着说:“这孩子不知怎么了,今天一天脾气就很大。我从没见他这么暴躁过。”
吕以沫安慰了她几句,便松开叶母的手。
吕以沫走到叶翔濡身边,忽然很气愤,她就想骂人。
好不容易和奶奶见一次,还只有两天时间,竟然还被剥夺了一天半。
吕以沫一想到奶奶那种期望的眼神,还有醒来看不见她时的那种难过神情,她就想过去狠狠的抽叶翔濡一个耳光。
“叶翔濡,你凭什么让全世界围着你一个人转,你不就是折了一条腿,瞎了一双眼吗?你又不是快要死了。”
叶母见她这样说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那个柔弱的小姑娘吗,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是让她劝解的而不是让她给儿子伤口撒盐的。
她颇为生气就要上前拉住吕以沫问问,却被叶父拉住,对她摇着脑袋,示意她不要冲动。
一旁的叶翔清也瞳孔微缩,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你现在身边还有一群爱你的人,还有这么好的条件帮你康复,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没有条件的人怎么办,难道他们就自生自灭了,我不会说出很多大道理,但是我想你应该见过那些顽强的人吧!”
“一个人最怕的不是身体残疾,而是你的心也跟着残了。”
“你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他咆哮道。
“我不需要你承认我的身份,我也不在乎,但是你像烂泥扶不上墙又算怎么回事,你这样难道你的未婚妻就会回来了?你的军营就会让你回去了?”不理叶翔濡的咆哮,吕以沫的声音愤怒里带着一些平静。看得出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难道你这样就可以改变你的现状,你想死没人拦着,但是你别拖这么一大家子人下水,难道你就喜欢这样折磨自己的亲人?”
“吕以沫,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是无所谓,我一直就是一个外人,所以你的死活和我无关,而我的死活你也决定不了,现在看到你这样,别说是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了,就是我也会想上去踩你几脚。”
“原来你的顽强一直是装的,你就是一个自私懦弱的家伙。”
吕以沫越说越难过,眼圈发热,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
忽然就想到那个蜷缩在黑夜里的自己,她拼命的找着出口,可是周围却一直都是无尽的黑暗,那种绝望,会让人窒息,幸好她自己还是爬起来了。
她不会像叶翔濡现在这么幸运,及时有人给他当头棒喝。
现在她敲都敲了,醒不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毅力了。
不是有一句话么,“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叶翔濡就像泄气的皮球突然安静了,并不是他幡然醒悟了,而是他忽然之间就认命了。
叶翔濡忽然笑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认命。
叶母见他这样,难过的伏在叶父身上嘤嘤的哭着。
见叶翔濡的身子不在紧绷,吕以沫就知道没事了。
叶母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安静流泪的吕以沫。
这时才明白吕以沫是用激将法让他站起来。
吕以沫知道没大事了,所以就强制性的推着叶母叶父回去了。
叶翔清走到门口时,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全是复杂的神色。
吕以沫没去管他,他需要自己沉淀和冷静。
夜已经深了,她从门上的玻璃看到叶翔濡躺在地上睡着了,她慢慢的推门进去,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绝望面前,每个人都是脆弱的。
吕以沫因为早了没睡着,所以起的有些晚,半夜还接到叶家的电话。
不过她起的也不算迟,六点多。
吕以沫本来想看叶翔濡怎么样了,忽然就看到他大汗淋漓的练着步伐,他疼的紧咬着牙齿,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吕以沫从卫生间里拿了一块毛巾为他擦了一下汗水,又给他搭在脖子,一句话也没说又走了出去。
从那天开始,俩人的话少了。
叶翔濡却每天增加了复建时间,他走的越来越稳了,不用拐杖都可以从床边走到门口。
也没有在发脾气。
叶家对吕以沫也刮目相看了,叶母越发的喜欢她了。
吕以沫问过医生那天复建都靠挪的人,怎么一下就跑到草丛了。
医生说不是靠腿,而是靠他的毅力,是他心里的那股毅力给了他力量。
吕以沫这才知道她那天的激将法无疑就是治他的最好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