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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总算将连日一直笼罩着京城的闷气驱散,颇有几分秋凉的
清爽。
晌午过后,丹珠跟鸿锦她们知会了声,独自一人出门走街。
成天呆在府里气怒伤肝也不是一回事,她打算出门换换心情,顺便打探下外面现在都是什么世道。
在东街转了一大圈,准备打道回府时路过一家药铺,丹珠停在原地,望了片刻便迈了脚步进去,出来时,手上已多了几包药。
回到景阳苑时,鸿锦和兰心都没在院子里,四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丹珠提着药,匆匆忙忙地进了角落的小厨房,快手快脚地将刚买回来的药倒进瓦罐放水,然后点火架上去。
忙好这一切,她转过身想去拿旁边的蒲扇煽风,却被身后冷不防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
叶瑾不知何时站在那,背着光,脸上的神色淡得让人琢磨不出个喜怒哀乐。
他每次越摆出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越意味着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即将爆发,丹珠心中不免有几分惴惴,面上却装得异常冷漠。
叶瑾目光流转,缓缓扫过桌上那两包未拆开的药,隔了许久,才听到他冷淡的声音,“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么?”
“没有。我和你早无话可说。”丹珠态度冷硬,拿起药就想离开此地。
他没回答,目光却慢慢变得阴冷。
就在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叶瑾猛地抓住她提着药的手臂,几乎是凌空提着她整个人,迅速调转方向狠狠朝墙上一推,丹珠的背重重地撞上墙板,“砰”地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
她疼得差点没叫出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却被他卡住肩膀紧贴后墙,几乎是动弹不得。
推搡之间,绑住药材的草绳被扯断,乱七八糟地撒了一地。
“放开我!”丹珠抡起拳头大吼大叫,毫无气质可言。
叶瑾一个字也没说,面无表情脸承受着她的撕咬和拳打脚踢,深邃的黑眸一片幽暗,望不进底。
手背上很快多了几道她的齿痕,她咬得极深,舌.尖尝到血的铁锈味,但她没松口,仍是发了狠般咬着。
那双箍着她的手,也仍旧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忽然,他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你,很好。”
“滚!”丹珠抬眸朝他怒吼了一句。
趁她松口当即,叶瑾低下身将她一把扛上肩头,一路健步如飞地走向兰苑。
这个姿势实在跟扛麻包袋没什么区别,丹珠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下倒流,拼命蹬着腿要下来,“混蛋,你把我放下来!”
丹珠的喊叫声很快引来鸿锦和兰心,俩丫鬟心惊地看着叶瑾那张乌云密布的脸,想上来帮忙,又被主人的威严震慑而不敢乱动。
木门“咣当”一声巨响被踹开,没几秒,丹珠就让人狠狠地抛上.床。
虽然上面铺了一层软垫,但她还是被丢了个眼冒金星,换过脑子生出的晕眩后,她几乎是在下一秒要挣扎坐起,却被他气势汹汹地扑倒在床。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叶瑾用力按着她的肩膀,凶狠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来似的,承载着满腔的怒火和不敢置信。
丹珠停止挣扎,侧过头不去看他。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瑾捏住她的下巴掰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丹珠疼得眼泪直打转,心头的怒气瞬间化为燎原大火,“因为我不想要你的孩子!”
叶瑾浑身一僵,瞪着她,目光炽烈得仿佛要将她烧出个窟窿。
丹珠丝毫不惧地回视他的目光,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与其这么压抑下去,不如彻底撕破脸皮!
“叶瑾,我都不知道你现在把我当成了什么?是你和秀锦幸福的绊脚石,还是你发泄兽.谷欠的工具?”她停了下,嘴角缓缓绽出嘲讽的冷笑,“你不顾我的意愿,整晚整晚地对我做那般禽兽的事情,你这种叫……强女干知道么?”
本想说是婚内强女干,可话过嘴边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刻意略过了那两个字,他们算什么婚内?她哪里算是他的夫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可笑的上不了台面的姨娘罢了。
谁都可以任人拿捏。
叶瑾盯着她晌久,墨玉般的瞳仁隐隐泛着冷光,神色复杂且阴沉。
最后,他终于一字一顿,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语,“你是我的,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想像过去一样轻抚她的脸,却在见到她眼里迸出的鄙夷和痛恨时偏了方向,他盖住了她的双眼,拒绝继续被她的目光凌迟。
丹珠无力地闭上眼,眼泪纵横,很快有汹涌的湿意从他指缝中滑下来。
她哭得很压抑,几乎没声音,可是每一滴眼泪都像千斤重一般,一颗一颗地砸在他的心口。
他忽然缩回手,起身的同时解开了对她的禁锢她。
背过身没去看她,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慢慢地从床上爬起,丹珠无力地依着床柱,泪更是如雨般滚下来。
果然,她身边还有他安插的人,不然怎么会前脚她进了景阳馆管,后脚他就找过来了?
这一个发现,让她最后一点想逃跑的希望都破灭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难道只有死,才能从这里逃脱出去吗?
……
景阳馆又开始传出乒铃乓啷的声音,鸿锦和兰心这段时间已经听得太多,早没了最初的惊心胆颤和惶惶不安,两人十分淡定地站在台阶下闲聊打发时间。
“鸿锦姐姐,秀姨娘将最贵的三华琉璃彩瓷瓶砸了。”兰心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这不是疑问句,因为这花瓶十分巨大,当初还是她费了好大劲才抱上展架的。
鸿锦叹了口气,“忒可惜了。你说秀姨娘为什么老是跟那些古董过不去呢?……要不下次我们里面多放两套便宜的茶具吧,摔了没那么心疼。”
她们现在只要一听到里面有打砸声,不用想就能断定是秀锦干的,因为在她俩的心里,少爷那样光风霁月是不可能做出这等粗鲁的事。
兰心也跟着叹了口气,深以为然,“方才少爷将丹珠姐姐扛进兰苑,你是没看到秀姨娘的脸色有多难看,黑得跟天要下雨了一样!
鸿锦心有戚戚地望了眼景阳馆紧闭的大门,“秀姨娘小气又善妒,这次都不知要砸多久。少爷那样的人,也不知怎么忍得了她的脾气,明明丹珠姐姐就比秀姨娘好多了。”
真可惜了那些古董瓷器,可都是少爷从外地精心收集回来的,随便哪一件都能让一户普通人家吃上一辈子的,就这么毁了,简直暴殄天物。
“话说回来,少爷为什么要生丹珠姐姐的气?”兰心将话题转向丹珠。
鸿锦也对此也不解,“不知道呢,反正少爷刚一从兰苑出来,就赶去小厨房将丹珠姐姐在外面买的药全丢了。”
“为什么?那些药有什么问题吗?”兰心好奇眨巴眼睛。
鸿锦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谁又敢去问呢?”
那厢的景阳馆里,秀锦正斯斯文文地品茗,将门外台阶下那俩丫鬟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停进耳里。
地上的狼藉早已一片狼藉,瓷器碎片、掀翻的木凳,倒塌的屏风,七零八碎的纱帷,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地。
秀锦对此视如不见,等那边的人稍稍停下来,这才放下杯,呵呵笑着打趣道:“听到了么?外面那俩丫鬟又赖我摔东西,我身上的这口锅,真是越背越重了。”
习武之人的耳力特别灵感,些微的些微的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