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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东都弟子捂着一边手臂狼狈不堪,恨恨看向众人劝道:“师姐,别跟他们争了,无非一群伪君子,仗着什么己身清正就要处处把持公理压众人一头,他们此刻定是什么都不会承认,待我们回到仙门,禀明宗主,这公道势必要讨回来!”
“既然要讨公道……”挑了秦可馨断魂枪的孤竹弟子一指叶重琅,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偏要说孤竹见死不救,可之前我分明见到胥山君救下了秦亦清,随后又有三名东都弟子坠在秦亦清身上,其中就有你秦可澜,可如今落地之后,秦亦清与其他三人毫发无损,胥山君却身受重伤难以起身,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要作何解释?!”
秦可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道:“我……是秦亦清救的我,我哪知道胥山君又怎么了。”
“信口雌黄!秦亦清会不会御空之术,你东都心里不清楚吗?!”
“作何解释?!”秦可馨突然疯癫一笑,半张脸还汩汩向外淌血,只剩一只眼眸中迸射着毒辣,“你孤竹胥山君浪得虚名,想要救人却自身难保,而且有眼无珠,他救秦亦清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就是为了跟他换那人尽可夫的贱女,这就是解释!”
“你……”
“够了!”叶代依突然一声怒喝,目光扫过在场的孤竹弟子,沉声威严道:“自此刻起,但凡孤竹弟子须禁言,不得再有半句争执,待回门中,所有人静室罚跪一个月!”
而后,他又看向秦桡,不卑不亢道:“东都若是觉得我孤竹行止不端,包藏祸心,那就请回仙门禀明玄熙尊,若要问责,我叶代依随时恭候。”
秦桡的目光阴仄仄如凶煞恶灵,冷笑一声道:“叶宗主不必再掩饰了,我相信叶宗主的为人必定行正坐端,但叶宗主毕竟不年轻了,恐怕对门中弟子疏于教化,行事粗鄙不分轻重且不论,如今已做出强抢人妻的丑事,叶宗主为何视而不见,又为何喝令避而不谈呢?”
终于有人把这事砸在叶代依脸上了,叶代依胸口深沉起伏着,似是生生咽了口血下去,哑声道:“此乃我孤竹之家事……”
“这也是我东都的家事,叶宗主……”
“此事叶某不会回避!”叶代依如发誓般恨道,说完,他一指地上蜿蜒流淌的幽兰融光,似费尽苦心的劝说,“诸位且先看,此地恐怕才是魔将封印之地,妖孽处心积虑将我们坑陷于此,一旦有所死伤,便如同献祭了此阵。如今此阵显然启封在即,叶某恳请诸位先以大局为重,此干系天下苍生祸福,一旦魔将启封,人间必然迎来一番腥风血雨,今日在场所有人,也必定难逃一劫!”
几乎所有人脸色都猛的一沉,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散发光亮的,不是哪家的仙门法宝,而是……阵法。
蓝思敬赶忙问道:“叶宗主,那我们现在……?”
“先查看众人伤势,绝不能再有人因医治不及而丧命。”
蓝思敬当即会意,吩咐蓝静怡等人查看众人的伤势,有伤在身的东都弟子也急忙开始相互包扎起来,终于……不吵了。
凤起挑了挑眉,继续吵啊?一群蠢货,魔将青邺现如今就在你们脚下,一个个却只顾着世家之争,就算口水不嫌多,嫌命长么?
只要一直吵下去,就能吵到死,但是很可惜,这里还有个明白人,叶代依。
事实上,凤起也觉得叶代依甚是不容易,当年神魔大战,人间修仙之士站在了神界那一方,死伤最惨重的当属人间的修仙之士,首当其冲折损最多的,恐怕就是孤竹了。
老一辈弟子死的死,残的残,当年十几岁就上战场被魔兵斩杀的新秀数不胜数,时隔二十多年,年轻一辈弟子初长成,孤竹多少有点儿青黄不接的势头。
当然,叶代依此次带人援助浔阳,可能也未想到会有这样的艰险,他带来的人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除了那么两三个堪堪能独当一面之外,其余弟子也只当是出来历练的,比叶存曦等人强不了哪里去。
年过四十,却没过上享清福的日子,劳心伤神终是免不了,又要时时援助浔阳,又要亲自带着年轻弟子出来历练。而到了半页山,又碰上这么一群屁本事没有,却热衷于口舌之争的熊孩子,唉……
凤起幽幽的叹了口气,叶代依你活得这么累,不如日行一善,也早死早超生呗?
然而,直至此刻,叶代依才看向叶重琅,见他已经起身,却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纵然心头恨得滴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重琅,伤势如何?”
“无妨。”
凤起生生翻了他个大白眼,无妨个鬼啊,那么大个包,估计现在脑袋里还一团浆糊,晕得七荤八素的,说句无妨,有种你站起来走两步?不用多,两步能走成直线,我凤起跟你姓!
突然,叶重琅睁了眼,眼中染着淡淡的迷蒙晕眩,却转头静静看向她。
凤起坐在他身旁,也面无惧色的与他对视,你要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一定跟你姓。
半晌,叶重琅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凤起低头看着那只修长玉润却足矣切金断玉的手,默默的想,这是不是真撞傻了?
可随即,她就忿忿甩开了叶重琅的手,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舍己为人的正人君子。
这种人,就是世间悲剧的罪魁祸首。舍己为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感恩,而侥幸活着还会被人恩将仇报。终了一生,估计就给后世留下一个万分憋屈的故事,谈论起来找不到什么乐子,若要深究还会坏了心情,如果要总结经验教训也没什么价值,因为其所作所为总结两个字就是……活该!
凤起暗暗一番诟病下来,竟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心中不知哪来一股无名邪火,看着东都那一身红衣服都觉得刺眼。
叶重琅怎么就没摔死呢?看看那几具东都弟子的尸体,哪个不是摔得脑袋开花脑浆飞溅,凭什么你就只摔出个大包,凭什么啊?
而且,再看看那几个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的,那都是运气好脑袋没着地的,凭什么你叶重琅就哪儿都没断呢?没天理啊,只摔个大包了不起啊?
再看看那摔没了半张脸的……
秦可馨蹲坐在一旁,血肉模糊的半张脸已经辨不清眼睛的位置,隐隐见得有白骨外露,更显得狰狞骇人。而另外半张脸如今也如鬼魅一般,她目光略有呆滞,却直勾勾的一遍一遍打量周围人。
地上散落了好几个装草药的布包,性命攸关之时,谁也无暇在意熏人作呕的腐血气,布包丢的丢掉的掉,也无从查起到底是谁撒出了里面的草药。
可秦可馨清晰记得,她正是被那些从天而降的草药迷了眼,才没能抓住身边的人,而在她下落的时候,有人踢了她一脚,才让她撞在了坑壁上,辨不清方向才毁了脸。
有人想害她!秦可馨连东都的同门都没放过,一一端详下来,忽然,她与凤起四目相对了。
凤起正一脑袋邪火没地方撒呢,一见秦可馨看过来,毫不犹豫就给了她一个十足灿烂的笑容。
她本就长得倾城绝美,媚骨娇嫩,再加上那眼中一缕邪气,笑意中一缕挑衅,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引人发疯的诱&惑。
秦可馨赫然瞪圆了一只眼,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看向凤起,眼白中几乎可见迅速浮上了血丝,这就叫活人也得被她逼疯,死人也得被她逼诈尸。
可凤起笑完,又看向了别处,叶代依正带着孤竹弟子清理地上的血迹,没有新鲜的精气供给,地上融白幽兰的光亮渐渐停止了蔓延。这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当年神魔大战,叶代依是参与了的,虽说魔将青邺并非他亲手封印,但是魔将夙凝可是他给压&在南湘湖底的,他对封印魔将的阵法并不陌生。
然而……今非昔比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些正道之士没有回来斩草除根,恐怕已经无从追究。而现如今的修仙界虽后起之秀可圈可点,但各世家纷争四起,再也不复当年同仇敌忾的盛景了。
更何况,就算再来几个叶代依也未必打得过魔将青邺,毕竟当年青邺第一个被封印,乃是孤身一人在外被南地主力撞了个正着,近千修仙之士死战一场才将青邺压&在半页山中,美其名曰大获全胜,强挫魔界锐气。
当然,之后各世家聚集东都庆功誓师,谁也没提以多欺少的事。
凤起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叶重琅,见他眉心紧蹙正在尽力调息,一转身,遛达到了另一边。
“需要我帮忙么?”
深坑另一边,有两张大红脸,凤起一句话落,两张大红脸蹭的变成了大红灯笼。
那孤竹弟子为了保护蓝静怡受了一脚,行动不便就未曾参与清理血迹,而蓝静怡一直守在他身边,殷殷切切看着他,满脸的痛心焦急。她越这么看着,他就越尴尬,而他越显得僵滞无措,蓝静怡就越担忧,再一想到她不方便为他诊治,她也很尴尬。
两人就这么赛着红脸,凤起这一句,如同揭开了两人中间的遮羞布,她帮什么忙?帮谁?帮他?怎么帮?帮她?干什么?
其实凤起想说的是,麻烦让让,你们压着阵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