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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叹了口气, 闷头闷脑地趴在了桌子上, 连看一眼新来的同学长什么样的兴致都没有。
“目标人物好像完全拒绝沟通呢,”系统小声道:“这可怎么办呀?”
金十月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确定对方不会给予回应之后,他就不再看着纲吉了。
收回视线的同时, 金十月还顺带观察了一下新来的同学,视线在那个一脸麻木, 脸上身上都布满伤痕的少年身上停顿了一下,又移开了。
“纲吉不肯开口是正常的, 毕竟我之前说过了那样的话……但是从狱寺和山本与纲吉相处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知道许多事情,而且多半也在那个组织中, 如果能在纲吉不在场的时候和他们谈一谈,也许能有些收获。”金十月说道。
系统观察了一下盯着新同学满脸激动的狱寺,还有同往常一样好脾气笑着的山本,道:“找谁谈呢?”
“山本武。”金十月毫不犹豫道。
狱寺隼人对他的防备心一直很强,如果跟他单独相处,别说问话, 不对他动手就不错了, 要是问了什么敏感的问题, 对方说不定直接把他当成间谍之类的人了。而山本武则不一样, 和狱寺隼人比起来, 他更像个普通人,对金十月散发出来的善意接受良好,如果是聊天的话,他应该会非常配合的。
金十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消失了,纲吉忍不住侧了一下头,便看见金十月在冲他笑。
他纠结地皱紧了眉头,把脸转过去了。
系统道:“九十。”
金十月灵活地将手中的圆珠笔打了个旋儿,笑了一下:“了解。”
这次的新同学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各有特色,不管怎么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看起来可没有金十月那么友好,下课之后也没人敢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只有狱寺拿着一个小本子,跑到其中一个穿着奇异的新同学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激动得满脸通红。
只不过对方一脸冷漠,看起来并不想理他的样子。
纲吉趴在桌上,偷偷地用余光观察金十月的动静。
金十月把课本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朝他这边来了。
纲吉连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是来找自己的吗?如果金十月叫他,他要回应吗?
金十月果然在他桌边停了下来,就在纲吉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的时候,他听见金十月的声音说道:“山本,能陪我去一下医务室吗?我胳膊好像有点疼。”
纲吉一愣,连忙睁开眼看向金十月。
山本和金十月分别在纲吉座位的两侧,纲吉的后脑勺对着山本,就听见后面传来对方爽朗的声音:“哈哈哈,好啊,纲吉好像睡着了,我陪你去吧。”
纲吉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正犹豫着要不要坐起来表示自己没睡着,金十月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脸上,纲吉一惊,连忙又把眼睛闭上了。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但纲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道,他的动作这么慢,金十月应该发现他没睡着了吧?对方会不会拒绝山本,再把自己叫起来呢?
谁知金十月只是笑了一声,便道:“是啊,他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我们走吧。”
紧接着,纲吉听见山本那边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金十月也从他旁边离开了。
纲吉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教室。
纲吉只觉得胸口突然憋了一口气,既上不去,又下不来,噎得他直难受。
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没有山本,在他继承彭格列之后,金十月也会离开他,和别人在一起,也许是朋友,也许……是恋人,不管怎么样,那个人不会是他了。
明明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的看见对方抛下自己的时候,果然还是会难受啊。
纲吉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狱寺还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研究新同学,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更加郁闷了,又无法发泄,只得苦闷地趴回了桌上。
其实纲吉兔子一样从桌面支起上半身的动作金十月看见了,挺可爱的,不过他知道自己要是搭话,对方多半又要缩回去,于是只是笑了笑,便和山本一起出了教室。
纲吉的内心活动是什么样他大概能推测出来,但他也不能直接冲上去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黑手党,黑手党很好!
毫无预兆地改变立场,会让目标人物对他产生怀疑,哪怕对方并不表现出来,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一旦疑问存在,感情不再纯粹,那么任务就永远不能完成了。
这样的设定在金十月看来还是很合理的,所以哪怕让任务麻烦了不少,他也不觉得生气。
医务室不远,下了楼就是。
夏马尔课间的时候通常是不待在医务室里的,他会在离医务室不远的地方和女孩子聊天,如果看见有女生进了医务室,他就回去帮忙,如果是男生进了医务室,他就假装自己不在。
山本和金十月都认识他,假装不在这一套行不通,而且少不了费一番口舌。
在男人身上费口舌,夏马尔是绝不愿意的,所以当远远地看见这两个人往医务室走的时候,夏马尔就直接往操场去了。
山本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他,正要招手叫他,金十月道:“不用了,我知道止疼药在哪里,我们自己拿吧,不麻烦医生了。”
山本也知道一点夏马尔的怪癖,他本来也只打算问一下药在哪里,既然金十月知道,那就最好了。
进了医务室之后,山本直接道:“止疼药在哪里?你坐一会,我来帮你拿吧。”
金十月指了指药柜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在那个药柜里。”
山本点了点头,便蹲下身翻找起来。
金十月坐了一会,才低声道:“山本,阿纲今天好像不太愿意理我,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山本背对着他,笑道:“哈哈哈,能有什么事?纲吉可能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没有精神而已,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金十月没有说话,医务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山本翻动柜子发出的窸窣声响。
半晌,山本还是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嘛,不过也不算坏事,纲吉应该只是这几天压力比较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吧。”
金十月也跟着叹了口气:“加入黑手党,还不算坏事吗?”
山本一愣,扭头看向金十月:“你知道?”
金十月冲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猜的。”
山本露出一个笑:“聪明呀。”
金十月认真地看着他道:“你真的觉得加入黑手党不是坏事吗?倒不是有什么偏见,阿纲那样的性格……我很担心他。”
山本挠了挠头,道:“本来狱寺不让我和你说的,不过就我经历过的事情来看,我觉得大概不是坏事吧,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纲吉也变了很多,跟我刚认识他时完全不一样了。”
金十月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纲吉:“这我倒是没看出来。”
山本认真道:“平时是看不出来,但是如果遇到了危险,纲吉就会变得十分可靠了。”
金十月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但作为朋友,我还是会担心阿纲遇到的危险,你能告诉我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还有你们背后的那个黑手党家族……”
“啊,抱歉,”山本摸了摸后脑勺,带着歉意道:“这个我就不能和你说了,狱寺特地叮嘱过这个消息不能外泄的,但是你可以去纲吉家找那个住在他家的小婴儿,对了,是穿着西装的那个,他是纲吉的家庭教师,知道所有事情,如果他愿意的话,大概能把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金十月陷入了沉默。
山本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止痛药,兴冲冲地拿到金十月面前,道:“要我帮你倒水吗?”
金十月动作僵硬地接过药瓶道:“不,不用了……”
山本见对方面色铁青,忍不住担心道:“你怎么了吗?”
金十月摇了摇头:“不,只是想起一个问题。”
“啊?什么问题?”
“活着,还是死亡……”
山本:“……???”
反正,伤口变好又不是什么坏事。
纲吉这样想着,和金十月一起去了医务室。
夏马尔在学校当校医,学校什么上课,他就得什么时候上班,虽然他并不介意早早来到学校和可爱的女孩子搭讪,但是早起带来的瞌睡却是赶不跑的。
两人进去的时候,夏马尔正趁着大家都在上课在医务室补觉呢,听见开门声时还有些惊喜地睁开了眼,以为是哪个女孩子身体不舒服,直到发现进来的是纲吉和一个陌生男孩,翻了个白眼之后就继续睡了。
虽然之前已经打过交道,但纲吉对着夏马尔的时候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有些畏缩地走过去,低声道:“那个,夏马尔……”
夏马尔眼睛都不睁,直接不耐烦地道:“那小子得去医院打石膏,别找我。”
连央求一下地机会都没有了,纲吉只好小声道:“哦……”
和纲吉不一样,金十月进门之后就直接奔着药柜去了,片刻后单手翻出了一瓶碘伏,对还杵在夏马尔身边的纲吉抬了抬手道:“过来。”
小孩子玩闹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纲吉小时候天天跟在金十月屁股后面跑,一天不知道要摔多少跤,都是金十月在替他处理伤口,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年,他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乖乖到了金十月身边,在椅子上坐下了。
金十月只有一只手能用,便把装着碘伏的瓶子放在纲吉手上,轻声道:“握紧。”
纲吉照做,随后便感觉到了对方施加在瓶盖上的力量,纲吉手上微微使劲儿,将瓶身攥紧了。
两个人合作扭一个瓶盖的感觉实在有些奇怪,纲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微红。
系统突然大声道:“又涨回九十啦!”
金十月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药水撒了,好在最后还是把持住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将开了盖的药瓶放在脚边,掏出棉签为纲吉清理起伤口来。
夏马尔才懒得管他们动了医务室里的什么东西,在病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等金十月帮纲吉弄完伤口,第一节课已经下了,外面隐约传来学生们的脚步声和嬉闹声,夏马尔一个激灵,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整理一下衣物,精神抖擞地出门去了。
发现金十月在观察夏马尔的背影,纲吉解释道:“夏马尔可能是出去找女孩子聊天了。”
金十月挑眉看着纲吉,似笑非笑道:“哦?”
纲吉还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就听见金十月问道:“那阿纲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纲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金十月眨了一下眼,道:“这是有的意思吗?是谁呀?”
纲吉脑子一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道:“不不不不不是你!”
金十月一愣,纲吉顿时懊悔得想抽自己一巴掌,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当然不是我,”金十月笑道:“我可不是女孩子呀。”
“啊?”纲吉呆了一下,蔫儿蔫儿地道:“啊,嗯……”
系统在金十月的脑海里实时播报:“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但好感已经涨到九十五了呢!”
金十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纲吉低着头,视线触到金十月的手臂,猛然回过神来,紧张道:“十月君,你的胳膊,咱们去医院看一下吧!夏马尔说要去打石膏呢!”
“现在去医院?”金十月挑眉道:“你还想旷课呀?”
纲吉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云雀冷若冰霜的脸,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连忙用力摇了摇头。
金十月道:“那就是了,要是再逃一次课,就不止断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反正也不是很严重,放学之后再去吧。”
“啊?那也不行啊!”纲吉急道。
金十月摸了摸自己的伤处,从柜子里翻出一捆绷带,干净利落地包扎了一下,伸直了胳膊展示给纲吉看道:“你看,这样就好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金十月的包扎手法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至少纲吉分辨不出来,犹豫了还不到一秒,金十月便皱着眉,有些难过道:“你不相信我吗?”
这种问题好像很少会有人回答不相信,纲吉当然也一样,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金十月出了医务室。
金十月是第一天来上课,还得去找老师报道,把纲吉送到教室门口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纲吉才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就被山本和狱寺团团围住,一通大呼小叫兵荒马乱,外带两人角度神奇的互相diss,纲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整个人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和金十月有关的事情。
还是狱寺率先发现了纲吉魂不守舍的状态,疑惑道:“十代目,你怎么了?”
纲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回应,山本想了想,挑了一个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道:“纲吉,你知道吗?要有新的转学生来了。”
纲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回答道:“啊,我知道。”
山本和狱寺对视了一眼,问道:“纲吉认识那个转学生吗?”
“嗯。”纲吉点了点头,慢慢地在两人的簇拥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胡乱把书包塞进抽屉里,这才对面前好奇的两个人道:“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也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后来搬家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搬了回来,所以就转学到这里来了。”
“十代目的朋友!”狱寺立刻皱眉道:“虽然是十代目的熟人,但怎么说是经过了快十年的时间才回来的,那也不能确定他现在的人品怎么样啊,需要我帮您调查一番吗?”
“啊,这就不用了!”纲吉连忙道:“我们已经相处过两天了,他还和以前一样,真的!”
纲吉生怕狱寺和山本做出什么傻事,让金十月又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印象。
难得见纲吉会有如此斩钉截铁的态度,狱寺当然不会质疑对方,不过虽然放弃了这个计划,但他心里对这个所谓的十代目幼年好友还是十分好奇。
直到金十月站在了讲台上,狱寺才彻底把那股好奇打散了。
金十月虽然有一种特殊的温柔气质,但是对狱寺而言,这也只是普通人的特质,并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也不必去特意注意。
反倒是山本挺高兴,说道:“看起来是很温柔很好相处的人呢!”
纲吉则是看着讲台上自我介绍的金十月,挪不开眼神。
他这样的表现并不算奇怪,班上大部分人都对金十月的感觉不错,纷纷向他投去善意的目光,甚至有一两个女孩子红了脸。
金十月从讲台上下来,走到纲吉旁边的一个座位,弯腰对坐在那里的男生道:“抱歉,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男生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跟着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道:“当然可以。”
金十月回以微笑,帮男生把抽屉里的书本搬到另外空着的位置上,这才坐了下来。
金十月在桌子下面冲纲吉招了招手,小声道:“以后我们就是邻桌啦,请多指教。”
对方说话的声音十分可爱,纲吉忍不住笑了起来,浑身上下有一种暖洋洋的,仿佛被太阳照耀一般的错觉。
当好感度达到九十五之后,好感度的积累便到达了瓶颈,接下来的五点好感度,一定要对方受到足够的触动,才可以让感情达到顶点。
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对视,一个微笑,纲吉的好感度已经到达了九十六,系统告诉金十月的时候,嗓子都抖到劈了。
“加油啊,宿主!”系统激动道。
金十月当然也想一鼓作气直接完成任务,不过这样的触动并不是说几句好话就可以随便出现的,需要多方条件的支持,他再凑上去说话,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所以即使系统声嘶力竭,他也只是笑了笑,便收回视线,跟着讲台上老师的声音,打开了课本。
金十月将课本快速翻阅了一遍,松了口气道:“还好都会,不用浪费你的功能次数了。”
系统懵逼道:“啊?还要用在这个上面?不是说我们不是来上学的么?”
金十月的右手之前被云雀一拐子直接敲断了,这会儿被治愈之后至少也是个骨裂,放着都疼,不要说写字了,只好用左手拿起了笔,一边在扉页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一边道:“确实不是来上学的,但是如果要别人喜欢你,你首先得足够优秀才行。”
系统愣了一下,它现在手里的通用攻略册子,其实是早几百年前就被丢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上面对于攻略的记载,都是一些非常莫名其妙的感情,比如攻略目标被攻略者打了一拳,于是爱上了对方,或者攻略目标在平民窟看见了攻略者,被对方脏兮兮的样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