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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念初的声音戛然而止,血液似乎在身体里倒行乱窜,身体彻底僵住。
她看到了玄夜凌身后,那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钟念初的眼神从源思脸上缓缓移到玄夜凌的脸上。
半晌,她听到自己艰难的开口:“源思,回来了。”
源思回来了,源思回来了,源思回来了、、、、、、
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脑子里喊着,叫嚣着:源思回来了!源思回来了!
宫齐儿那日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玄夜凌怒气冲冲的脸上在看到钟念初的瞬间有片刻慌乱闪过,他抓着源思的手力道松了松,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源思打断。
“夜凌,这,这是谁?”源思的声音里是明显的疑问和惊讶。
玄夜凌薄唇紧抿,眼神幽暗的如同浩瀚的大海一般紧紧盯着钟念初,对源思的问题充耳不闻。
却见钟念初脸上扯出一丝落寞的笑容,眼神从玄夜凌脸上一开,看向源思:“姐姐,我是钟念初,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源念。我是你的双胞胎妹妹。”
源思惊讶的紧紧捂住了嘴,一脸不可思议:“我没有妹妹!你,你到底是谁!”
玄夜凌一阵烦躁,他松开了抓着源思的手,转身看着源思:“她确实是你的妹妹,你妈妈亲口承认的,而且我也用她的头发做过DNA鉴定,与你,几乎一模一样。”
源思一愣:“D,DNA、、、、、、”
“可是,夜凌,我的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家里?而你,让我待在东城别墅里不要出来,这都是为什么?”
众人都未出声,卓银君站在一旁一脸惊诧,眼里却闪现着看好戏的神情,而谈格,这会儿却紧紧盯着源思出神,似在回想什么。
这边,源思又走近几步,到了玄夜凌跟前,几乎要崩溃的看着他,眼里有水光在闪,脸上的受伤显而易见。
“到底是为什么?”
“姐姐,”钟念初看着她几近崩溃的脸,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难受:“我,我和玄少是,是做做样子的,因为家里的公司破产,需要重新,重新依靠玄少的力量才能东山再起,所以,所以我用了你的身份,只是出于、、、、、、”
“住口!”玄夜凌暴喝一声,转身冷冷的看着钟念初。
“不要再说了。”玄夜凌盯着钟念初一字一句道。
源思却显然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玄夜凌,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夜凌,这是真的吗?”
玄夜凌却始终无法对源思做到冷眼相对,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源思期盼的神情,温声开口:“源思,你先回东城别墅去,晚点我会给你解释清楚。”
源思的神情也顿时软下来,她懂事的点点头,注视着玄夜凌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与依赖:“我都听你的。”然后她转身看着身旁的钟念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妹妹,我真的很吃惊,我,我改天再、、、、、、”
“不用!”钟念初急急的冲口而出打断源思想要说的话,她攥了攥拿在手里的家门钥匙,冲源思露出一抹微笑:“姐姐既然回来了,那,一切也该物归原样,这城堡是玄少的家,自然应该住着源思,而不是我这个替身。”
钟念初发现自己竟然越说越溜,她无视玄夜凌将要喷火的眼神,继续开口:“所以,姐姐你留下,我走。我这就上楼收拾行李。”说着,越过源思往里面走。
经过玄夜凌身侧时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钟念初抬头看着他,一脸晦涩:“玄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玄夜凌愤怒的几乎要捏碎钟念初的手腕,他眸子里暗藏着危险的信号:“钟念初,我说了,这事我来处理。你不需要替我做决定。”
不管是选择源思还是选择钟念初,他都要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被个女人让来让去。
看着他的神情钟念初莫名的有些心疼,这是她不久前才决定要好好去爱的男人,如今却因为姐姐的出现而不得不将所有的一切一刀斩断。
她叹了口气:“玄少,放开吧。姐姐还看着呢。我上去收拾下,一会儿就好。”
在她说“姐姐”二字时,玄夜凌已经无力的松开了抓着钟念初的手,他扭头看向源思,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钟念初扬起脸憋回眼里的酸涩,扯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对站在不远处的谈格:“谈叔,帮我准备一辆车,待会儿我要先回公司一趟。”
谈格为难的看了一眼玄夜凌,后者脸上一片冷寂,并没有给他任何示意。他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却又不忍心的问:“那小姐打算住在哪儿呢?我好让司机直接把行李送过去。”
深深的看了一眼谈格,钟念初心里苦笑:谈格知道她根本没有住的地方可去,这是在故意暗示玄夜凌。
可她却不想再继续这样纠缠不清,钟念初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刚好我朋友宫齐儿在公司附近有套房子,我可以先去她那里住几天。”
谈格沉默,看着钟念初毫不拖沓的转身上楼。再看看玄夜凌,眼神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他看着钟念初的眼睛几乎都能萃聚出冰来。
一身怒火无处发泄,玄夜凌隐忍着看向依旧站在客厅里的卓银君:“卓小姐打算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卓银君却是眼神微敛,她一脸无辜的看着暴怒的男人:“玄少,我,我真的不知道竟然,竟然真正的源思回来了,我,我们是在商场碰到的,以为她就是钟念初,所以才好心把给你送回来,却没想到、、、、、、”
玄夜凌却微微闭了眼,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给我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卓银君脸上毕竟有些挂不住,她俏脸微白,从客厅的沙发上抓起包包便往外走。
“玄少今日心中有事,我也不便继续待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双目忽而盯着源思:“源思既然回来了,改日我还要和你好好聊聊。”
说完,转身离开。
人都走了,客厅里慢慢静了下来。
玄夜凌一步一步缓缓从门口走到沙发跟前,有些颓然的将自己摔进沙发里,他仰躺着,眼神幽暗的看着房顶的吊灯出神。
“少爷、、、、、、”谈格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看立在一旁的源思。
源思满眼都是心疼,她看着玄夜凌,轻轻的走到他的跟前,扶着他的肩膀,慢慢蹲下。
“夜凌,你,可是不愿让妹妹离开?还是你其实早就已经、、、、、、”
“没有。”玄夜凌急切的打断源思将要说出来的话,叹口气:“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你的这个妹妹,太过独立特行,搬出去也好。省的看着就让人心烦意乱。”
玄夜凌的声音有些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源思懂事的只是轻轻扶着他的膝盖,仰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并未再开口。
楼梯拐角处,钟念初抬头努力憋回眼里的酸涩,嘴角扯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似笑似哭。
呵呵,早就应该知道,在源思的面前她钟念初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是!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定了定心神,钟念初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从楼上慢慢走下来。
谈格抬头,看着钟念初,眼睛似是刚刚哭过,有些微红,眼里的悲戚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他心里一阵难过,垂首看了一眼依旧仰面坐在沙发上的玄夜凌。
“钟小姐,门口不好打车,要不我还是派司机送送您吧。”几个月以来的相处,谈格已经逐渐喜欢上了钟念初那率真毫不做作的性格,此时也不愿看她如此狼狈。
“不用了谈叔,”钟念初手里只拿了一个行李箱,她看着坐在沙发上微微闭了眼睛的玄夜凌,和坐在她身侧,一直注视着玄夜凌的源思,嘴角陡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死里逃生的亲姐姐呢,父母双亡,这世上仅有她们两个是最亲最亲的人了,此刻却因为一个男人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这个妹妹。
她看向那个始终不曾给她一个眼神的源思,脸上也是一片淡然:“姐姐保重。改日我们姐妹再好好坐下来续续。”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小巧的行李箱离开。
直到房间里再次恢复平静,玄夜凌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身旁的源思,眼里的温柔与关心掩也掩不住:“源思,你也累了,先上楼休息吧。”他又扭头看着站在一侧的谈格:“让人带小姐去二楼客房,安置好了再去东城别墅把行李带回来。”
谈格称“是”,安排佣人带源思上楼。
源思却是依旧坐在玄夜凌身侧,小小的俏脸上满是担忧的看着他:“夜凌,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不然今日还是不要再回公司了吧?”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玄夜凌神色略微有些疲惫:“不用担心了,上楼好好休息去吧。”
源思乖巧的起身随着佣人上了楼。
“派人跟着她。”良久,寂静的房间里才想起玄夜凌疲惫的声音。
谈格却是一愣,一时没想明白玄夜凌说的这个“她”到底指的哪一个。
“少爷的意思是跟着、、、、、、”谈格斟酌着开口。
“钟念初!”玄夜凌脸上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语气极冷。
“哦,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谈格匆忙退下。
外面日头挺大,虽然是秋天,但晌午的阳光还是会照的人晕乎乎的。
钟念初拖着她仅有的一个行李箱,慢慢的走在去市区的路上——城堡的位置距离市区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这里果然如谈格所说,出租车难打的要命!
往日车接车送倒还没觉得怎样,今日这一步行,简直要了老命了!
有些懊恼刚刚拒绝谈格派车送的冲动,因为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她脚上还踩着八分高的高跟鞋,钟念初这会儿走的脚都麻了。
她索性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脚上只穿了薄薄的丝袜走在柏油马路上。
微热的感觉从脚底传来,黑色的柏油马路被太阳晒的还是有些烫的,脚底时不时被小石子硌一下,竟也生疼。
一直走了近一个多小时,才总算走到能够打到车的地方。
“请问小姐去哪儿?”上车后出租车司机礼貌的问道。
想了想,钟念初还是报了源氏的地址——毕竟她自从回国以来一直住在玄夜凌那儿,除了城堡竟然没出可去。而此刻虽然心情不好,被赶了出来无家可归,倒不如先回公司,公司的工作总不能因为这事而耽搁了。
源氏这才刚刚走上正轨,可耽误不起。
钟念初讽刺的笑了笑:看吧,离了玄夜凌她钟念初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还得调整心态立马去公司加班。
为了真的不至于流落街头,路上她还是不得已拨了宫齐儿的电话:“是我。”
那头是宫齐儿的助理接的电话,说宫齐儿此刻正在录影棚里录歌曲,待完事后再打给她。
挂了手机,钟念初出神的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植飞快的向后飞掠而去。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少爷要出去?”谈格见玄夜凌起身,忙上前问道。
这会儿钟念初走出去还没有多久,在打不到车的情况下,这个时间开车出去肯定能追上,谈格心里想着,便看向玄夜凌。
却见走到门口的玄夜凌堪堪顿住,立了片刻,随手将手里的车钥匙甩在身旁的鞋柜上,转身上了楼。
“我去书房,没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谈格捡起鞋柜上的车钥匙放好,看着玄夜凌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千寻万找的时候一个也找不到,好不容易一找到一个打算长长久久下去了吧,又忽然冒出来一个,谈格摇摇头,这可真是个难题。
美国的成长经历让钟念初比同龄人更多了一份独立和隐忍,她会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以当宫齐儿从电话里得知源思回来了这事以后,立马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源氏。
而钟念初,正一本正经端坐在会议室里听着手下汇报这一季度的成果。她始终面带微笑,间或点头插一句“很不错”“这个态度非常好”“希望你们再接再厉”。
会议结束,里面的属下陆陆续续的走出会议室,宫齐儿等到都走没了,才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去。
甫一进去,她便心疼的揪了起来。
“念初!”
钟念初一脸疲惫的看着宫齐儿,见是她来了,似乎是看到亲人一般,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你怎么跑来了?”
宫齐儿走上前去,静静看着钟念初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不出来就别笑,这笑容看着还不如哭着让人舒服呢。”
心里划过一股暖流,钟念初无语道:“有那么夸张吗?”
“甭管有没有吧,姐妹我今儿心情不好,走,陪我喝酒去!”宫齐儿上前拉起钟念初就走。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桌子上的材料,钟念初在她身后嚷嚷道:“哎哎!你等我放下东西啊,我还得和秘书说一声呢,好歹这个时间还不到下班呢!”
“姑奶奶我今日心情不好,管这么多作甚?我只管让我自己高兴,别人?抱歉,一概没这个心情!”
此刻,大概也只有她有这个本事将她给逗笑了。
钟念初跟宗琪交代了下,又安排了几项任务下去,这才随着钟念初往电梯门口走。
“哦对了,你的行李呢?”到了电梯口宫齐儿才想起来,拍了下脑袋,问钟念初。
“在我办公室放着,我想先去酒店住两日,晚点再来取行礼。”
宫齐儿一副受打击的模样:“我说什么来着?嗯?是不是让你来住我家的?你这是干什么,放着我这么好的闺蜜不要去住酒店冷冰冰的床?得了吧你,走了,跟我拿行李去!”不由分说,拉着钟念初就去了办公室。
钟念初对秘书宗琪投来的疑惑目光权当没有看到——下午回来时大家伙便对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公司的钟念初投来了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
除了当做没看到,钟念初也没别的办法,索性心理素质好——俗称脸皮厚,这年头装傻谁还不会么。
宫齐儿一手牵着钟念初,一手拎着钟念初的行李箱,飞快的朝电梯间走去。
因为是从录影棚直接过来的,所以宫齐儿今天的座驾是辆商务车。
“小周,先送我俩去流觞,然后你再把行李帮我送去我城南的家。”上了车,宫齐儿便对司机交代道。
城南的家是宫齐儿自己挣了钱以后买的,倔强的她没用家里一分钱,也算是自己独立以后挣到的第一份家业,她自从从家里搬出来以后便一直住在城南。
“我打算在你那儿借住两天,这几天趁着周末,我也付个首付买套房子。总住酒店或者租房子也不是个事。”钟念初对坐在身侧的宫齐儿说道。
宫齐儿看着钟念初的眼神有些难以描述,良久,她靠在车座的椅背上,叹了口气:“不需要经过慎重考虑吗?你决定好了?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