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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更亮之后,确认周围真的安全了,我们这才都爬下树来。坐在树上这么久,屁股和双腿都十分酸痛。形势所迫,没有办法,只能庆幸自己没在睡着时掉下地来就好了。
佣兵们动手挖坑掩埋大黑牛那没了脑袋的尸体,文瑜煮早餐,我则去清理那地上的死螃蟹。昨晚被我们扫下来摔死的这些螃蟹都已经摔破了外壳,要不也不会死掉。此时蹲在一只螃蟹旁边,我鼻中闻到的是一股极其腥臭的气味。这股腥臭不是正常螃蟹的那种鱼腥气,似乎混合着一种奇怪的臭气,有点像是上次在文家庄古墓那里闻到的尸臭。我禁受不住,就戴上了口罩。
我用树枝拨弄着死螃蟹,发现它的内脏什么的倒也算是正常,没什么异样,但有几只背壳还完好的螃蟹背上的纹路,看起来也有一张人脸,双眼似乎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不由自主地心下一阵发寒,赶紧把它铲进挖好的坑里。这些螃蟹爬行时脚爪会分泌出一种腐蚀性的液体,经过的路上还残留着淡黄色的液体,沾到液体的草木叶都被烧烂了,可见腐蚀性相当之强。
草草吃了点东西,我们继续出发。山洪既然已经退去,自然可以继续前进了,绕开那些淡黄色的液体就行。那些淡黄色液体一直通向昨天的水线边上,消失在水线处,这已经证明了它们就是从水里爬出来的。但那只大爬虫的踪迹则没人愿意去寻,虽然山坡上留下了一些足迹。这玩意虽然受了重伤,但浑身刀枪不入实在难打,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我和文瑜一路都在猜测昨晚那些人面螃蟹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爬出来那么多,而且直奔我们而来,长得还那么怪,还带腐蚀液体。我说:“我认为吧!这很有可能就是那两艘鬼船带过来的,目的就是向我们发起攻击。以前有个传说,人死后鬼魂是可以附身在螃蟹身上的,不过当然是巫术师施展的邪术,把鬼魂禁锢在螃蟹身上,所以那些螃蟹长着一张人脸。”
文瑜这时已经有了一支AK步枪和小手枪,当然是大黑牛这个死鬼留下来的。她拨弄着枪身,沉思了一会,对我说道:“你说的这个确实有可能。就像你之前在家里遭遇的那个什么张军宝,能把小鬼禁锢起来为他所用,那么有巫术师能把鬼魂禁锢到一些生物身上也是有可能的。神话故事里不是说大禹治水的时候,遇到大家都没办法开凿的水势凶险的地方时,大禹就会变成一条鱼去疏通吗?当然还有很多的神话和民间故事,里面的鬼魂什么的可以附身在动物身上开口说话。”
我笑道:“还好我们昨晚遇到的螃蟹不会说人话,不然我们都要被吓死了。”
文瑜笑了笑,又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张军宝家的地下养鬼室见到的东西?除了一口养鬼玉棺,还有一口浑身都是眼的大缸子,缸子外面还画着很多符咒。我越想越觉得,那就是用来捕捉小鬼的东西,把小鬼禁锢在里面,直到小鬼听话为止。缸子外面的那些符咒,就是起禁锢作用的。至于那些眼,我一时还想不明白。”
我叹道:“明明有不错的能耐,偏偏不拿来干正事。他要真是捉鬼驱鬼,最后也不至于被我们揭破。我估计他是死定了。”
文瑜道:“哎,古代的那么多邪术,主要都是害人的,为一些神秘目的服务。就拿眼前这些来说吧,我觉得,这些会不会就是那个大国师的弟子建设的陵墓外层防卫?怪鱼,蚂蟥,螃蟹……这些都不是正常的东西,我认同你的猜测,我也怀疑就是有鬼魂禁锢在里面的。”
我说:“是有这个可能。我猜,昨天的暴雨那么大,应该是冲垮了哪里的水库堤防,或者说没过了某些地方,然后这些守卫外层的东西就顺着山洪出来,正好让我们提前遇上了。”
文瑜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两千多年前,他们或许是把鬼魂禁锢进了这些生物身体里面来作为防卫力量,但是两千多年过去了,当初的生物不也应该是死掉了吗?难道它们活了两千多年?”
我说道:“这个嘛,或许就是它们的后代。他们既然精心设计了这些东西,当然也会料到它们寿命会完的时候。所以说不定保留了这些生物的繁殖能力,继续繁衍……”
文瑜说:“唉,不应该的。就算真的能繁殖,繁殖出来的也不是禁锢着鬼魂的了。”
我说:“算啦,别瞎想了。总之这些生物很不简单,那些螃蟹身上有一股古墓里的尸臭气,背壳上也有一张人脸,这就足以证明它们不是大自然天然生成的了,被人动过了手脚。”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昨天被山洪淹没的山谷边上。我和文瑜一起向山谷里看去,这下看得很清楚了,山谷里已经没有多少水,少许几个浅洼里,还有几条食指粗的蚂蟥在里面游动,看上去颇为恶心。大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鞋底套上了防水布,这样蚂蟥也钻不进来。
我和文瑜特别留意有没有那条怪鱼留下的痕迹,这个倒是没有,可能是在水变浅之前就游走了。那些被黄泥掩盖了不少的像人的东西,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首尾都被黄泥掩盖,只露出一点中段,轮廓很像是人的腰肋。
文瑜指着那东西对美队说了几句鸟语。美队一开始摇头不肯,后来文瑜似乎拿出什么有力说法说服了他,美队便同意文瑜和我过去看看,他们继续向对面走,在高处看我们。
我和文瑜便小心翼翼地避开蚂蟥向那玩意走过去,文瑜对我说道:“美队开始不肯,说太危险,我对他说这可能是我们要去的古墓的东西,跟防卫机关有关的。如果弄清楚这个东西对我们防范里面的机关有好处,干嘛不去看看呢?再说也就是看几眼而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我笑道:“很对,很对。你的中国文化学得很到家,连孙子兵法都有研究。文大小姐,你是不是曾经有过做一名伟大的军事家的梦想?”
文瑜说:“哎,这些暂时不告诉你。我只希望在这个时刻,你能够专心点眼前的事,毕竟……那东西说不定有危险。”
不久后我们走到那东西跟前。站在它跟前看时,只看到这东西色作灰白,表面有着不少细密的小孔,明显不是长年累月被水磨过的。河里的石头除非是朝下一面,否则基本上都是光滑的,被水流经年累月磨出来的镜面,那就是所谓的“水磨工夫”。
但这样子还无法看出到底是啥玩意。我伸脚轻轻踢了一下,脚上传来的触感告诉我,这玩意绝不是石头,表面比石头柔软多了,但也绝不是人的皮肤,人没有这么僵硬,即使是死人也没有。而最特别的是,这东西的内里,似乎是空心的。我明显地感觉到踢下去的时候,表皮往里陷进,没有任何弹力。
我对文瑜说了。文瑜沉思了一会,摸出她平时用来开罐头的小刀,在这东西表皮割了一刀。这柄小刀虽然不是很锋锐,但刀锋所过之处,表皮应刀而开,露出了一道黑乎乎的口子。文瑜再用小刀往外挑,我们便看到了,这东西的表皮色作黑红,但又不像是肌肉,此时是潮湿的,有着不少小孔,就像是被什么虫子蛀空的。
文瑜要凑近去看,我一把拉住她,抽出工兵铲顺着口子削进去,然后轻轻用力撬开。只听得扑的一声闷响,这东西的表皮被撬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