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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的一句话,打碎了这个春夜的宁静和温馨。像是一条突然啃噬所有快乐的毒蛇,让所有的笑容和喜悦在这一瞬间褪尽成苍白色。
心绪,深沉到了一个看不见的谷底。
古丽,波斯国公主,刚刚嫁进魏朝没几天,突然猝死是一件震动宫廷的大事,还是一件会影响魏朝与波斯两国关系的大事。
刑部尚书首当其冲赶到现场,云映绿作为太医也要过去验尸。
刘煊宸领着一干人快速地来到了古丽的寝宫,太后已经在那了,袁亦玉、印笑嫣和阮若南也都在那里,偌大的宫殿一下子变得狭窄拥挤,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
古丽静静地卧在床上,身着红衣,肤色紫黑,胸前插着一柄袖剑,剑没入体内,直至剑柄,那剑柄上镶满了各色的宝石,正是不止一次横在云映绿颈间的那把袖剑工。牙床上,腥红的血淌了半床。
云映绿倒抽了口冷气,惊得半身都冰凉了。
贴身侍候古丽的宫女跪着向刘煊宸哭诉,说娘娘要午睡,吩咐她不要打扰,二个时辰后,她听到娘娘的卧房里发出一声惊叫,她走进去一看,娘娘已经死在床上了。
“云太医,你诊出是什么死因吗?”刘煊宸铁青着脸色询问道。
云映绿面色苍白地立在床边,神情紧张地回过头,“应该先是中毒,然后又被插了一剑。”
“皇上,这房中没有一丝杂乱,没有打斗的迹象。凶手应该是古淑仪熟识的人。古淑仪有防卫的能力,唯有在不能动弹时,才无法还手。云太医的诊断是正确的,古淑仪是先中毒,后被杀。”杜子彬在房中走了一圈,说道。
“中毒?”刘煊宸为之震惊,“本朝百年来没有发生过这种龌龊的事情了!到底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杀害朕的妃子!”他眸子一冷,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今天,古淑仪都见过谁了?”
小宫女抖索地回道:“古淑仪没出宫,就云太医和袁淑仪来过宫里。”
“皇上,臣妾午膳后一直和袁淑仪在宫里拉家常,臣妾可以证明袁淑仪不是凶手。”印笑嫣在一边插话道。
“朕有说怀疑袁淑仪吗?”刘煊宸冷冷地瞪了印笑嫣一眼。
“臣妾是未雨绸缪,防止有心人中伤袁淑仪,因为之前袁淑仪曾以和古淑仪有过纠纷。”印笑嫣镇定地说道。
刘煊宸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剑,“就你想得周密,别人都是傻子。”
“臣妾冒味了。”印笑嫣不介意地一笑,退到人群后。
“皇上,古淑仪既然是中了毒,这宫中能接触到毒药的人,想也想得出是谁。臣妾今天来古淑仪宫中,就是因为看到云太医和古淑仪拉拉扯扯,臣妾以为她们在吵架,才过来劝阻的。”袁亦玉小声咕哝道。
云映眼瞥了眼袁亦玉,以前,她蛮欣赏袁亦玉的一身英气,没想到也是一个猡猥亵龌龊的小人。
“袁淑仪你说我为什么要毒害古淑仪?”她镇定地反问。
“这个你自已心中清楚。”袁亦玉倔傲地扬起头,“你一来过,古淑仪就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云映绿来火了,小脸胀得通红,“讲话要有凭据,不能随意诽谤别人。诽谤也是要坐牢的。”
“够了!”刘煊宸大喝一声,“你们不要在这猜测来猜测去,朕要的是证据。如果一旦让朕查到凶手是谁,朕要她株连九族。”
袁亦玉吓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皇上,这案子不象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时不会,也不可能找出凶手。这事容臣慢慢查寻,现在让娘娘们都散去,处理古淑仪的后事要紧。”杜子彬上前建议道。
刘煊宸晶亮的眸子一扫大殿之内,“太后和皇后都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杜尚书会彻底查清楚的。其他人退下,随时接受杜尚书的传唤。”
印笑嫣牵着袁亦玉的手往外走去,袁亦玉不时地回头,眼神躲躲闪闪、胆胆怯怯。
阮若南默默走到古丽的尸体边,叹了口气,象具游魂般飘了出去。
云映绿随着人流也准备出去,杜子彬扯了下她的衣袖,“云太医,你请留下协助本官调查。”
刘煊宸注视着他俩,蹙起了眉。“杜尚书,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尽快有个说法向波斯国王交待。朕明日就让使臣去波斯国送信。杜尚书,想要古淑仪死的人,不要定位于后宫妃嫔之争,或许凶手的目的更深远。”
“臣明白,皇上,你也请先回去休息,这里有臣在呢!”
刘煊宸点点头,淡淡地扫了眼云映绿,“自己保重身子。”他经过她的身边,低声叮咛道。
这语气有着无尽的疲惫和不舍,云映绿听了一怔,抬起头,刘煊宸已经步出门外了。
杜子彬让宫女和太监都退到殿外去,卧室里只有他和云映绿,还有床上的古丽。
云映绿怔怔地盯着古丽,不知道拓夫听到这个消息,会痛苦成什么样?
“云太医,你今日来找古淑仪干吗的?”杜子彬忽然站到她面前,问道。
云映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也怀疑我?”她抬眼只见一张铁青的脸。杜子彬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凌厉,被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一吓,她不由自主噤了声。
“是不是来送信的?”杜子彬没给她太多琢磨的时间,当头就问。
杜子彬怕外面的宫女听到,声音不高,却让云映绿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呆了几秒,飞快地答:“我没有。”
杜子彬目光一沉,缓缓展开手掌,他的掌心里有一张破碎的纸笺,“你看看这个字体,是不是很熟悉?”
云映绿头嗡地一声,那扭扭曲曲的象花枝般的字体和拓夫让她带给古丽信笺上的一模一样。
“你哪来的?”她稳住心神,问道。
“在你们几个争辨谁是凶手时,我刚刚从古淑仪的衣袖中发现的。云太医,这字体和那天打马球时,从你衣袖里滑出的信笺好象一样,你能帮我读读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我哪里认识。”云映绿闷声回道。
“云映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勾结外国使臣,替后宫妃嫔暗中担当信使,出卖朝庭机密,现在又毒害后宫妃嫔,该当何罪?”杜子彬压着声音,怒气明显。
云映绿心里大慌,忙不迭地摇手,“别说的那么可怕,担当信使是真的,但那只是情人间书信,没有机密,帮刺客看病也是真的,但我真的没必要杀害古淑仪,虽然我很恨她。”
杜子彬问到的,没问到的,她一骨脑儿全倒出来了。
杜子彬吃了一惊,他没有动,沉默如山的外表底下,是云映绿不得而知的矛盾和挣扎。
“现在你给我把事情的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说个清楚,一点都不可以隐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云映绿眼一闭,心一横,慢慢地抬起头,平视着杜子彬。把从古丽验秀女到拓夫找到她送信,以及后面的雨夜被劫持到今早送的另一封信,一点一滴全部说了。
杜子彬半天没答话,只是看着她,眉心拧成个川字,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杜大人,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现在主动交待了,你会不会网开一面,不要大义灭亲。”云映绿白着个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你什么亲?”他淡淡地问。
“你不是说我们是亲邻居吗!”云映绿很认真地回道。
杜子彬闭了闭眼,胸膛均匀地起伏,四周安静了下来,两人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
云映绿感到她都会等到天老地荒了,才看到杜子彬缓缓睁开眼。
“走!”他冷声说道。
“去哪?”刑部大牢吗?
“去客栈,见见那几个波斯人。”杜子彬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