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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是强大而短暂的,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不可持续。
火海以千尺为中心,朝着天地四方肆意的席卷,遍布方圆数百里的天空,单单看上去就觉得壮观至极。
一位主宰境巅峰强者所蕴含的能量有多么的庞大,在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风停了,被咆哮的热浪所替代。
雪也停了,瞬间化成水雾,消失的无踪无影。
巨大的轰鸣声在每一个方位同时响起,地面的寒冰被高温融化整整三寸,开始出现积水,并且还在不断地增加。
几乎是同一时间,热浪撞击在四处,数不清有多少座冰峰被撞碎,冰石崩塌着,犹如崩塌的一座座的城堡。
除了十一长老所抵挡之后的一小块地方形成了空隙,护住了雪城五分之四的族人,另一些运气较差的没有了阵法和他的抵御,在火浪下方被高温烤成了漆黑的焦炭。
大长老凭空悬立在半空中,三长老脸上露出笑容开始整理伤势。十一看向那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剩下。
奢华的神袍,背挺得极直的老僧,哪怕是白色的粉末,都不知道被吹去了什么方向。
完全、彻底的消失在天地间。
关于千尺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消失了。
十一长老抬起头,此时虽然是白天,可他却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天空上有一颗明亮至极的星辰,随后迅速暗淡,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几丝白色的绵云也散了,四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
今天很多人,无论身在何处,都看到了那颗很起眼,又迅速暗淡的星星。
他们停下了喝酒划拳的动作,大声的吆喝,争执。石桥上的一位公子与某名富家小姐在谈笑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敛去,抬头看着。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知晓的资格,只觉得今日有些特别。
有什么特别?
不知道。于是酒客继续拼酒,吆喝的不停地喊着,继续争执着,继续凑在对方耳旁,说方才走神没有说完的悄悄话。
或许没有什么特别。
京城中,南宫天圣牵着新皇陛下的小手,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看着北方。
跪拜着的大臣惶恐不敢抬头,自然就看不到南宫天圣洋溢于脸上的微笑。
“发生了什么事?”南宫顺仪偏过头,脸上的稚气少了许多,问道。
南宫天圣微笑着,说道:“总应该是件好事。”
道明寺讲经阁中,最中央的高台上,王河山在讲述经文。
经声缭绕,久久不散,道藏盘坐在离得他最近的蒲团上,无论多少年过去,始终都是王河山最疼爱的徒儿。
台下僧人数百,首座殿主监院若干,均聚精会神,容不得分出半心。
就在这个时候,经声戛然而止,王河山放下经书,朝着北边望去。
于此同时,道藏睁开眼,抬头望天。
都在沉默着,其余众人虽说心生疑惑,却不敢开口打搅。
带着特殊清香的佛烟四处溢散,虽然过了春天,但正午后依旧是犯困的时候。
一盏茶的时间流逝过去,有僧人昏昏欲睡,强行支撑着。
王河山开口,一句话惊醒无数人,顿时无半点睡意。
“二长老圆寂了。”
“您可是说的那位...”有人想问是不是曾经那个尊为国师的二长老,最终都没有开口。
因为道明寺只有一位二长老。
王河山重新闭上眼睛,嘴唇喃动,复有经声起。
越来越多的僧人都和他一样闭上眼睛,开始诵念着《往生经》。
...
千尺在寿元将近时,远赴雪城,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能肯定的是他已经死了。
道明寺最初时五人,师兄弟三人皆为主宰境的强者,师尊得大道西去,道藏同样享有盛名。
如今,已经只剩下道藏和王河山两人。
虽说寺院比百年前宏伟上千百倍,信徒登山求见络绎不绝,却并不觉得热闹。
一段《往生经》结束,王河山起身,朝着山顶上走去。
雪原辽阔无垠,视线所能看见之处,天地间皆一片白色,枯燥而无味。
贤一背负着王雪峰,在雪原上飞快的奔跑着。
他体内的力气越来越小,元力接近枯竭,但他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放缓,甚至还有加快的趋势。
耳旁呼啸着狂风,除了自己的喘气声外,他什么都听不到。
甚至因为很久都不用分辨或者改变一次方向,他为了节省精力,连眼睛都闭上了。
突然在某一刻,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瞬,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
忘记了他是谁,要去哪里,为了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他连最基本奔跑迈脚的动作该如何进行,都忘得一干二净。
砰的一声,贤一重重摔倒在地面上,背上的王雪峰也被抛飞出去。
雪原上的雪不是温柔的,而是凛冽而足够伤人。地面结了千年万年都没融化过的冰,早已经比岩石还要更加的坚硬。
贤一摔倒在地面上,反应不过来,只察觉到一片的洁白世界中,终于多出了一些其他的颜色。
鲜红色的血还带着温热,小心翼翼的流淌着,不过很快也被凝成了冰,无法开出一朵好看的血花。
贤一回过神来,没有爬起,痴痴的望着天空。
就像刺眼的阳光晒不融这些冰一样,不管如何尽力,他还是没有来得及赶上。
他很难过,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绞痛,从未有过这样的强烈。而这种难过,来源于另一种失落的情绪。
在之前,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即将要失去重要的人或者物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因为已经没有了。
风与雪都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暂停,还在呼啸着,很快就覆盖了一层在他身躯上,似乎是一头蛰伏着的白色巨兽,已经张开了嘴,要将他吞噬进去。
过了很久以后,贤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了几十颗的丹药像吃糖豆一样吞下,然后仍然朝着北边望去。
人的身体在雪地上拖行一段距离所留下的痕迹,已经被后来的雪所遮盖,看上去模糊不清了。
他将视线往上移,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