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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阴帅的成员惯常用于自称的名号:鬼王、无常、日游、夜游、牛头、马面、鸟嘴、鱼鳃、豹尾、黄蜂。并非它们的名字,而是一个称号,乃至于可以认为是头衔,而且这个头衔是非固定的。至于头衔如何取定,并无细则和规定,只要不出现少儿不宜、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而应予和谐的字眼,则全凭阴帅自己的喜欢,流程也非常简单:在阴帅正式上任之时,由它们自己敲定头衔递交阎王殿,即告完成。不过阴帅名号一经定下,哪怕日后它们觉得八字不好、五行有缺也不得变更,换言之,牛头在卸任之前就只能叫牛头了。
至于现今一任阴帅的十位在位时间之长,已长久到令人甚至许多公魂都忘却了阴帅头衔和更替的事情,而留下了刻板的印象,错将这十位直接和“阴帅”这个职位打上了一个死结。
阴帅更替的形式有三种,一是现任阴帅因极大过错被罢免,然后由阎王殿选定新成员补缺(对于极大过错的定义极其含糊,之所以如此,起是十殿阎王彼此制约、相互警惕,都生怕别殿以此为由将个别不合己意的阴帅拉下马而送进自家的心腹,后是阴帅殿权力日盛,它们也不愿多受阎王殿掣肘,所以一直暗中运作,令到这条法规得不到完善);二是现任阴帅成员因战魂飞魄散,这种情况下,票选新成员的权力则在于阴帅殿本身;三是在地府划定的禁止私斗的时间和场合之外,阴帅被有身份牌的公魂挑战并被打败【只要发起挑战的公魂满足无不良记录、魂龄(从领到身份牌起算)过一千年(地府年)、鬼力达到甲等恶鬼平均线及以上,阴帅不得拒绝】,则胜利者取代落败的阴帅成为新的阴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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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前辈?’马平一听此言,便基本猜到了眼前这位正主身陷囹圄的原因,心中忐忑之余又顿感无措,且不说马面它招惹不起,就算它横下心想招惹,也是束手无策。
‘呵呵,当年本帅心高气傲,不愿浪费时间当什么恶鬼,一时意气,便向马面发起了挑战——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本帅技不如人,本不该怨天尤人,心中郁结。哼!’正主说到愤愤处,右手抬起,以掌作刀,朝雪原空旷处猛地劈出一击,震天一响,雪花四溅,一片绵延洁白上头便被拉出一道数米深过百长短的疮疤,‘只是那马面好生无耻!卑鄙!狭隘!见本帅为鬼不久便非同小可,假以时日定能取它而代之,得胜之后,竟然滥用权力将本帅囚禁于此,要本帅永世不见天日!!!啊!!!’
正主仰天长啸,双手胡乱挥舞,全然不顾是否会伤及马平一行,一道道无眼的罡劲刀风扫刮而出,将一片虽然静谧得可怖、但总算壮阔可观的皑皑雪原切割得支离破碎。五鬼中唯二保持着清醒和较为充裕鬼力的马平和柳还望见它状若疯狂,都生怕被怒火殃及,成那无辜池鱼,纷纷催谷鬼力护体,更不声不响地将无力自保的郭氏三兄弟聚拢到一起,两鬼虽无交流,却不约而同地在它们护在了后头,目瞪口呆地继续看着正主肆意地摧残着这片鬼造天地。
‘你!’正主狂轰滥炸到眼红时,猛地醒起马平,怒目一瞪,右掌朝它虚空一抓,远在数米之外的马平便被黑洞吸入一般被钳在了正主的掌心,还没给马平时间错愕惶恐,正主声嘶力竭地怒喝一声,闲着的左手肆意往别处一别,“轰隆!”一声巨响,无辜的雪原上头便又平白地被割出一道惨败裂痕。
‘你不是说要帮本帅报得大仇吗?!怎地又不说话?!啊?!’
‘晚辈。。。。。。’马平咽喉被正主死死钳住,虽然鬼魂并无窒息之虞,但经正主往灵体本身施加的巨大压力,马平灵魂颤动,要想抗衡住这股威势已经捉襟见肘,如何还能张嘴回话?正主见它不言,心头火气更盛,左掌翻动,一把双刃长剑便悬到了马平前额跟前,晃亮的剑尖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本帅本已给足你机会,谁知你仍是要投机取巧——本帅便成全你!本帅数到三!三声一过,倘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帅要你连你这帮猪朋一道魂飞魄散!’
‘前辈。。。。。。’马平越急,越感到正主右手往它身上施加的鬼力越盛,便越是无力出言辩解,眼见自己就要魂丧剑尖,连同郭通、郭达、小郭三兄弟都要步自己后尘,心中涌起无限悲戚,甚至怨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二!’
耳听一个夺命的“三”就要从正主喉头蹦出,马平心灰意懒地合上了双眼,心中满是郁愤,当初自己身死就是因为固执己见、要成一时抱负,成为恶鬼之后,一直努力至今得以参加甲试,为的也是一偿这生前的壮志未酬,结果为同一件事,就此要死上第二回,马平不得不正视着自己内心深处,早已萌生的那一丝悔恨。
‘老、咳、我有一个办法!’
恰逢正主要将喊出“三”来手起刀落,柳还望立即出言抢断,见到正主如自己意地止下了手上动作,柳还望便悠然地拍打着身上的雪沫,便从浅坑中爬出,谁想没走出几步,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作用于它的前胸,猛地将它往外扯起——终点自然就是盛怒之中的那位正主的左掌了。
右手提着马平不放,现时左手又提着一个柳还望,正主盛怒之余,好奇却不减,只红着眼忍着喉头咆哮死死盯着柳还望略显苍白又瘦削干瘪的面庞,不言不语,渐渐通过左掌加大作用在柳还望前胸的鬼力。
柳还望只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左右墙壁往中间相夹的密室之中,巨大的压力令它几乎要惊叫出声,仍是禁不住心中暗骂正主老不死挨千刀,但嘴上丝毫不敢疏懒,连连开口,尽可能高声明快地说:‘你没当过恶鬼!所以不知道恶鬼挑战阴帅有一条特别的规矩!那就是!咳、发起挑战的恶鬼!有资格选定对决的场地!而这个场地的受限区域明细之中!并没有包含地狱!!!’
正主闻言,双眼眯起,手上的力度停在了当下的强度,沉吟一阵,左手提着柳还望往顶上一拨,将它垂直往上空抛出了近五十米高,而后将奄奄一息的马平扯到了自己面前,厉声喝问:‘它所说的话,当真?!’
马平经正主一番重压,能保持神志不至于昏迷已经是能力的极限,哪里听清了柳还望说了什么?只是正主如此喝问,马平为求自保,便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全然不知自己下巴这么往下一沉,戳中的是吉是凶。
得到了马平的回答,正主将信将疑地将它一把甩开,抬手接住了刚好回落的柳还望,用力晃了晃,催促柳还望继续说下去。
如同蝼蚁般被玩弄于对方鼓掌之中,柳还望恐惧之余,心中更生不甘,眉头扣起往下一压,竟然伸出一手钳住了正主的手腕,沉声说道:‘你想听下去,就把我放下来。’
‘呵?’正主怒极反笑,相对于马平的虎头蛇尾,柳还望明明对自己畏惧至极,却偏偏如此逞意气,反倒让它青眼有加,心念一动,便在这阵意味深长的笑声之间松开手来,让柳还望体面地落到了地面。
仰头呼出一口气来,柳还望暗暗为自己方才悍不畏死的举动吃惊,苦于开弓没有回头箭,它亦只好强充色厉内荏,定了定神,低下头来正视着端坐于半张残椅上的这位狐裘侏儒,朗声说:‘你要寻马面报仇,简单得很,只要我成为甲等恶鬼之后,依照这条规则提出要来这地狱十八层挑战,马面自然会出现在此。地狱凶险,肯定会有很多难以意料的情况出现——到时我和马面对战之时,跑出你这么一个在押囚犯搅局,岂不是再自然不过?到时你们要打,于我也毫无责任,两全其美。’
正主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于脑海中咀嚼着柳还望的说话,想到出神处,甚至莫名地笑出声来,又或者横眉怒目,忽笑忽怒,让旁观者全搞不懂它在遐想些什么。柳还望见正主如此,知道它已被自己的盘算所勾动,心中一时安定,又念及此计要成所必须行的一着,却又难免地戚戚起来。
‘好!’正主一拍残存的扶手,大喜:‘此计可行!’只是正主的笑意好似活性低下的精子,在它眉目上头未得以留存超过五秒,便就无奈夭折,为阴沉凶狠的恶色腾出了空子。但见正主两道剑眉交锋,如溅火花,话锋随之一转,阴恻恻地问:‘只是,本帅凭什么信你?’
柳还望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气道:‘前辈老谋深算,何必跟我这种小子装糊涂呢?’言毕挺起右手食指点到了自己眉心,踌躇一阵,指尖凝聚鬼力往里一戳,竟然将整个指头都没入其中,待柳还望拔出指头时,但见上头燃着一团细小的金黄色的火,虽不熊熊,但光芒耀目,反倒比肆虐的火舌更加彰显出力量来。
‘来吧,签下「不瞑契」。’
柳还望口气淡然,举起的指头上的火光,将它眼眸深处映得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