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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冉斯年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大破坏之前,饶佩儿阻止了他,说:“斯年,马局这次也真的是太惯着你了,居然让你在警察之前破坏瞿子冲这个嫌疑人的家,他就不怕你一无所获,还破坏了瞿子冲家里的其他证据吗?”
冉斯年笑嘻嘻地说:“瞿子冲已经按照我的预想自投罗网了,马局昨晚答应过我,只要瞿子冲真的主动掉入圈套,带着纽扣回来,我这边就可以最先进入他家找证据。我之所以要抢在警方之前进来寻找,就是担心警方的一个细节动作就会破坏贾梓煜藏匿的证据。怎么,马局都如此信任我,我的未婚妻倒不信我了?佩儿,以往哪次我让你失望过?”
饶佩儿苦笑着说:“哪次都没让我失望过,可是你仅凭梦里出现的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一个根据就认定那段视频被贾梓煜藏到了瞿子冲的家里,这也实在有些不靠谱啊。你要知道,这可是瞿子冲的家,他可是个老刑警啊,他的家岂是能轻易被人藏东西的?”
冉斯年耸耸肩,“那还不容易?贾梓煜只要冒充个什么水暖工,或者是物业人员之类的,很轻松就可以进入瞿子冲的家。如果我是贾梓煜,我就会把重要的视频证据拷贝好多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以备日后证据被彻底毁掉。而其中一份证据,我一定要藏在罪犯的眼皮底下,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罪犯就算得知了有这么个视频存在,满世界去找,也绝对想不到,他踏破铁鞋无觅处想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他眼前,在他家里。退一万步讲,就算瞿子冲聪明绝顶,把自己家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到了视频,他也只是找到了其中一份,毁掉这一份对他来说于事无补,还有很多份被藏在别处。这就是贾梓煜的高明之处。”
饶佩儿点头,进屋拉上了所有窗帘,以防外人透过窗子往里看还以为瞿子冲家里遭了贼。最后,饶佩儿又回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瞿子冲的家并不大,也就60多平米,而且他根本无心布置装饰,一看就是个单身汉工作狂的住所,根本没有家的温馨。这点也让饶佩儿颇有些感怀,果然就如同冉斯年说的一样,瞿子冲这个人也是有一点可取之处,他是真的想要当个好警察,真的是个一心只有工作的工作狂,只可惜,他的过去不肯放过他。
十分钟后,冉斯年的扫荡便结束,他拉着饶佩儿出了瞿子冲的家门,说了一句:“走,回家睡觉。”
门口留下了一个准备锁门并且贴上封条的小李,听了这话目瞪口呆。
大白天,冉斯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他必须尽早找到那段视频证据,所以他根本等不到晚上,急于得到梦的启发。
梦中,冉斯年站在了瞿子冲家的阳台,狭小的阳台边上有一个破旧的矮柜,里面的东西被他翻出来,散落一地。其中有一些暗红色和黄色相间的物体显露出一角。
冉斯年弯腰拾起那团卷起的布质的物体,像白天一样一抖,五六面锦旗展开来。
其中第一面锦旗上面的标语是:匡扶正义,正义战士;忠于职守,敬业为民。
这是一幅指名道姓赠送给瞿子冲的锦旗,冉斯年心想,一定是瞿子冲破案后,被害者的家属赠与他的,后面的几面锦旗也都是这个性质的。匡扶正义,正义战士,这还真的是莫大的讽刺,忠于职守,敬业为民,这几个字大概会刺痛瞿子冲的良心吧。所以他才会把象征光荣的锦旗塞在家里阳台的矮柜里面,而不是挂在办公室,或者好好收藏在家里。
冉斯年心想,瞿子冲无法面对这样的东西,说明他还有点良心和羞耻心。正这么想着,他想要松开锦旗的手却无法动弹,像是粘在锦旗上一样,他的手紧紧握住了锦旗上面的圆柱形轴上。
冉斯年陡然惊醒,他睁开双眼的同时从床上坐了起来,马上明白了他的梦,也就是他的潜意识给他的提示——视频证据就在锦旗的轴里,那里是锦旗唯一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也就是说,贾梓煜当初很可能不是冒充什么水暖工或者是物业人员进入了瞿子冲的家,而是干脆冒充一个被害者的家属,来给瞿子冲赠送锦旗。
可贾梓煜为什么会想到把这么重要的证据藏在锦旗之中呢?他就不担心瞿子冲其实是个好大喜功的人,会背着人,晚上偷偷在家把玩他的锦旗吗?冉斯年心想,难道是贾梓煜也曾对瞿子冲做过简单的调查?知道瞿子冲的为人,也知道瞿子冲喜欢封存锦旗的习惯?或者是贾梓煜就是想要达到这种讽刺的效果?把瞿子冲的罪证藏在象征他丰功伟绩的锦旗之中?
来不及想太多,冉斯年换好衣服马上带着饶佩儿又赶往瞿子冲的家。
这一次,正好赶上马局亲自带着手下人来搜瞿子冲的家,一群人正在对着一片狼藉不知道如何下手呢,冉斯年突然出现,直冲阳台。
十分钟后,一共六面锦旗被冉斯年这个破坏狂拆分,果然在最新的一面锦旗的轴中找到了一小块被粘贴在轴内壁的闪存盘。
在马局长的车里,冉斯年和马局长一起观看了视频的内容。视频是偷拍的,从房间的角落拍摄房间的正中央,可以看得出,这房间就是何占国简陋的家,视频里的两个人就是病入膏肓的何占国和瞿子冲。
通过两个人的对话,可以清楚地反映,三十多年前的黎文慈亲生父母的命案,以及黎文慈的死,贾若凡的死,都是瞿子冲一手策划的。其中,黎文慈的跳楼自杀,的确是利用了清明梦,瞿子冲提到他找到了一个清明梦的高手,通过心理暗示的方法更改了黎文慈的知梦扳机,黎文慈跳楼自杀的时候,使用的知梦扳机并不是冉斯年教给她的通过观察周围环境是彩色还是黑白色这个扳机,而是另外一个知梦扳机,这才导致黎文慈并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自己跳楼。
贾若凡的案子,瞿子冲也主动承认了按下遥控炸弹按钮的人是他,当时他就在对面写字楼的一个空房间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冉斯年的办公室。他也是担心错过最佳时机,不得已才在贾若凡在场的情况下按下了按钮引爆炸弹。
最后,瞿子冲也的确对何占国提及麻喻强一直在以瞿子冲的过去要挟他,瞿子冲的工资几乎都用来去封住麻喻强的嘴巴,他苦不堪言。这点也正好表明了瞿子冲对麻喻强的杀人动机。原来瞿子冲从前跟麻喻强有过合作关系,两人同为贩售毒物集团的成员,只不过后来,瞿子冲硬是脱离了那个邪恶的组织,想要重生为人,只可惜,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因为那些罪恶的过去,导致他失去了他妄想要拥有的未来。
马局长关上平板电脑,重重叹了口气,说:“斯年,你放心吧,黎文慈和贾若凡的案子,我们会重新开启,有了这段视频作为证据,又有瞿子冲故意制造与麻喻强尸体的亲密接触,捏造证据嫁祸里欧等等,他是绝对会得到法律的严惩的。”
冉斯年仰头长叹一声,“太好了,终于要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了,等到瞿子冲的案子尘埃落定,我也可以真正摆脱我的心理负担和负罪感,对黎文慈和贾若凡,还有我自己有个交代了。”
马局拍拍冉斯年的肩膀说:“是啊,瞿子冲一旦落网,你也可以摆脱‘行业耻辱’的包袱,为你自己正名啦。斯年,听说你正在筹备你的工作室?而且好事将近?恭喜你啊!”
冉斯年露出舒心的笑容,对未来充满畅想地说:“是啊,我要开启崭新的生活和职业生涯。但是马局,以后你们那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还是愿意无偿提供帮助,尽我所能去还原真相,匡扶正义。”
马局欣慰地说:“太好了,斯年,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个富有正义感、淡泊名利的、称职的侦探,释梦神探!”
冉斯年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问题,这个问题极为煞风景,眼下的局势一片大好,就只有这个问题始终是冉斯年心上的一根刺。他问马局长:“对了,马局长,袁孝生有消息了吗?你们还是没能找到他吗?”
马局重重吐了口气,有些惭愧地点头,“是啊,这个袁孝生狡猾得很。洪彦那边已经供述出袁孝生也是庞礼仁的心腹,他也是贩售毒物集团的重要人物之一,只可惜,这家伙警惕性极强,昨晚的节目中场休息期间他就已经趁我们不备混进了观众之中。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我们的人还是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冉斯年苦笑着点点头,心想,就算警方追捕不到袁孝生,这个袁孝生一定会再次主动出现的,下一次,他恐怕会变换另一个身份,甚至是容貌,再来找他冉斯年的麻烦。袁孝生,注定是冉斯年的曾经的耻辱和未来的对手。
一个月后,捷报频频,不但瞿子冲被审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缉毒大队那边也传来喜讯,他们在短时间内接连端了六个松江市的贩售毒物的窝点,整个贩售毒物集团已经是溃不成军,不少中层打算逃之夭夭,也被警方在机场和火车站给拦截下来。缉毒大队的队长称,彻底瓦解整个组织,不留任何可以重燃的火苗,彻底把它们变成一堆死灰,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多年前移居国外的那位前卧底警察,在听闻了松江市的形势,胜利在望之后,也提出要马上回国与家人团聚。
判处瞿子冲死刑的庭审结束后,冉斯年和饶佩儿如释重负一般从法院出来,两人接下来正准备跟饶佩儿的母亲陶翠芬和陶翠芬的男友,以及冉斯年的母亲和叔叔会面,大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商议婚事的。就在这时候,饶佩儿接到了里欧的电话。
“喂,姐,我们现在在中国的Z市,正打算转机飞松江呢。”里欧在电话里兴奋不已地说。
饶佩儿整个人差点没站稳,“你们?你是说,你们?”
“是呀,我和爸爸,还有我妈妈,”里欧稍显别扭地说,“爸爸本来是预定下周再回国的,但是他真的是一天都等不及了。我妈妈也想要陪伴爸爸,她说也很想见见你,跟你团聚呢。”
饶佩儿早就听说父亲要回国的事情,但是她一直都持着逃避面对的态度,这下可好,人家一家三口都已经不打招呼,身处距离松江市只有四个小时航程的Z市了,她也就不得不赶快调整状态面对这一切,她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姐,我们都希望你能来接机,你会来的,对吧?”里欧小心翼翼地问。
饶佩儿一时语塞,鼻子一酸,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冉斯年环抱住饶佩儿,轻轻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佩儿,我知道你为难纠结是因为你的母亲,你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是的,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能跟父亲团聚固然好,可是如果这样会伤害到我妈,我宁愿永远不见父亲。”饶佩儿说着,眼泪已经划过脸颊。
冉斯年扶住饶佩儿的双肩,凝视她的双眼,认真地说:“佩儿,其实你母亲早就知道你父亲还活着了。她比你知道真相要早得多,你们母女都是因为担心这个真相会伤害到对方,所以都隐瞒对方。”
“什么?”饶佩儿惊讶地叫,“你怎么知道?”
冉斯年笑着说:“别忘了,陶阿姨现在正在热恋,恋人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就在前天,我的准岳父曾经找我这个准女婿商议过,该不该把你父亲的事情真相告知给你,这也是你母亲在犹豫的事情。于是我便打算,待会儿的饭局上,咱们几个自己人就干脆挑明一切。”
饶佩儿抹了一把眼泪,惊喜地问:“斯年,你没骗我吧?”
冉斯年郑重说道:“以我的人格和好运气担保,绝对是实话。”
饶佩儿噗嗤一声乐出来,如释重负一般地原地转了一圈,抬头望向天空,迎着阳光眯起眼睛,阳光烘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斯年,”饶佩儿笑得合不拢嘴,导致她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参演了那部我这辈子最失败的电影,是它让我遇见了你,你这个与众不同的释梦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