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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的堂兄不会参与到案子中的。”
轻轻地摇了摇头,盛夏知道那高个子侍卫的讶然所为何来。
“不然的话,这里才是最好的藏匿受害者的地点。”
只是徐宁藏匿受害者的地点,既不是城北的徐家,又不是城内的店铺,那会在哪里呢?
蹙眉思忖着,盛夏只希望现在手里能有张京城的地图,将这几个地点再标注出来好好看看,大概的范围说不定就能找到徐宁的窝点,毕竟这四年他……
“哗啦——”
纸张抖开的脆响打断了盛夏未完的思绪,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她只瞧见一张展开递到自己面前的地图,和那拿着地图的白皙而修长的手指。
盛夏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抬头,正迎上言涵望过来的目光,还有,他那等待时的不经意间挑眉。
没敢去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地图,反应过来的盛夏连忙伸出手去接,紧随其后,又一支朱砂笔递了过来。
手忙脚乱地将朱砂笔也接过,盛夏化解尴尬似的微微咳嗽一声,便很快敛起了思绪对着崭新的地图勾勾画画。
前七个受害者的抛尸地点她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没费什么力气便画了上去,轮到新近得到的位置时,却在寻找的时候有那么些许的困难——京城的地理状况她不熟悉,地图上标记的字迹又很小,盛夏正蹙眉俯身仔细找寻着,却冷不丁地有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这里。”
清淡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拿着朱砂笔的手僵了一僵,盛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那手指的地方画上了红圈,然后还十分不小心的,将朱红色的颜料蹭到了那白皙的手指之上。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
“徐宁堂兄家的肉铺在这个位置。”
没等涨红了脸颊的盛夏将道歉的话说完,言涵的嗓音便再度响了起来,那染了红色颜料的手指指向了另外一处,落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儿。
盛夏略有几分局促地拿着朱砂笔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在那手指的旁边戳了个更大的红点儿,然后便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心里却在默默祈祷着自己身后的这尊大神能快点挪动脚步换个位置。
然而心里的祈祷并不能总是轻易的如愿,言涵站着的身子非但没有离开,反倒像是想更看清几分地图一般的,又向着贴近盛夏的方向挪了几步。
好在盛夏的注意力已然全都被地图吸引了过去,她观察琢磨片刻,便指着那几乎是紧邻着徐家肉铺的一排低矮的小房子,转头问道:
“展侍卫,这一片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那一片应该是临街商铺的库房,”顺着盛夏手指的方向看去,高个子的侍卫出声答道,“这一片房子看着是与前面的商铺紧邻,实际上是隔着一条窄巷的,窄巷平时不怎么走人,倒是让后面的库房避开了车多人多的地方。”
四方街的范围之内,位置偏僻安宁,肉铺又有许多工具可以做掩饰……
抬头迅速地同言涵交流了一下眼神,盛夏再度问道:“那徐家的肉铺在这里可有库房?”
“应该是有的,这一片房子修盖的简陋,位置也偏僻,所以租金也十分的低廉,大部分人家若是出租临街的店铺,都会顺带附送后面的一间屋子做库房,有些不用存货的店铺,就会堆些杂物在里面。”
高个子的展侍卫才刚刚答完,便只见他们的安王殿下点了点头,对着盛夏道:
“咱们两个人先去探一探,其余的人留一部分守在这里,剩下的都在四方街外随时待命。”
“王爷,这……”
尚未说完的话被言涵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摸不着头脑的宋侍郎也只敢退在一旁乖乖的噤声,然后更加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紧挨着他们这个向来生人勿近的安王爷的盛夏,抬头愣愣的问:
“咱们?我?”
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脑子里全是案子的盛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盛姑娘对自己的身手没有把握?”
言涵的目光清淡,盛夏却硬生生地看出了几分故意的调侃,脑海里忽的就闯入黎明时分他撑在自己头顶时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她脸皮微微发胀,嘴里却没好气的出声:
“死人堆里都去过,还怕闯一次仓库么?”
“那就请吧。”
欣然应声,言涵一抬手,让出了一条通往四方街的路。
—
四方街的西集上热闹非凡,一红一黑两个人影从屋檐上闪过,令嘴里叼着糖葫芦望天发呆的小孩子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左边数第五家。”
压低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盛夏的目光随之数去,最终锁定在青瓦重叠的一间小屋上。
“我前你后。”
大致估量了一下屋子的布局,盛夏话音落地的瞬间,身子已然向着前门的方向飘去,却还是没有漏掉言涵那似笑非笑的一句“本王其实最不喜欢走后门”。
“嘴慢的人没有指挥权,想走前门,就下次嘴快些。”
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盛夏笑着回了一句,红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言涵的视野之外。
姣好容颜上那抹明媚的笑意令言涵恍惚一愣,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也愉悦不少,向来凉薄的唇角漫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停了片刻,随即也消失在廊檐之上。
小屋的大门上拴着一把生了锈的锁,门框上蜘蛛网落灰遍布,乍一看去,这无论如何都只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屋子,经年累月的无人前来。
然而却躲不过盛夏那观察敏锐的目光。
门锁生锈锁眼儿却簇新发亮,蛛网遍布却只在门框的最右边,抬高视线看去,那厚厚的落灰之下,似乎隐隐约约的藏着些什么……
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摸,盛夏果然拿到一把满是灰尘的钥匙。
“咔哒”一声脆响,那生了锈的门锁被打开,轻轻地将房门推开半边,盛夏一个闪身丝毫没有惊动蜘蛛网的便进了屋子。
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盛夏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放轻了脚步继续向着屋内走去,却是在掀开隔帘的时候,心中暗暗的吃了一惊——
鲜血,符咒,火焰。
铺天盖地,不留一寸空白,将整间屋子的墙壁横梁画的满满当当,也将她的视野占得满满当当,那粗糙的木架上悬挂着铮亮的利器,锥子、匕首、梅花烙铁,还有那黑沉沉的、带着倒刺的沉铁钩。
身后骤然一阵风动,盛夏近乎本能地向旁边躲闪跳去,一柄生了锈的斧子便堪堪落在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
“你是谁?你怎么闯进来的?你为什么要闯进来?”
一个干瘦的声音出现在盛夏的眼前,质问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带着叫嚣,还带着……
几分疯癫?
对自己这忽然而来的认知有几分诧异,盛夏看着眼前身子微微有些抖动的徐宁,似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质问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嘶吼,徐宁手里的匕首指向盛夏,却止不住地上下晃动着。
“来抓你归案的人。”
向着徐宁靠近了两步,盛夏一面回答着,一面用目光在昏暗的屋子里搜寻着被掳走的受害者的踪迹。
小小的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任何挣扎的声音,难道,被绑架的受害者已经被害身亡?
念头刚刚晃过脑海,便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不会的,即便是被迫改变作案时间,徐宁的作案手法也不会改变这么多,更何况,眼前的他分明就是偏执的近乎疯狂。
“抓我?你不能抓我!你凭什么抓我?!”
向后退了两步身子,徐宁的喊声益发疯狂。
“凭什么?就凭你连续四年在京城作恶多端,杀人无数。”
徐宁的反应更加证实了盛夏心中的猜测,她继续慢慢地挪动脚步好扩大自己的视野,受害人一刻找不到,她就一刻不能激怒徐宁。
“我没有作恶!我没有作恶!”猛地挥舞手里的匕首,徐宁却是看着步步靠近的盛夏而躲闪着身子,“他们都是为大祁牺牲的,我们都是大祁的英雄!”
“牺牲?”
“对,就是牺牲!老天//怒了,老天//怒了你们知道吗?安王言涵独霸朝权,威胁新帝,动摇根基,你们却一个个的都没蒙在鼓里,只知道对他阿谀奉承。
所以老天//怒了,老天要降下天火来焚烧一切,要降下天火来惩罚你们这些愚昧的人!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带着他们主动祭祀供奉老天,要不是他们的牺牲,天火早就降下来了,大祁早就完蛋了!早就完蛋了!”
颤抖的嗓音里满是激愤,徐宁面色涨红,说出口的疯言疯语却是让盛夏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谣言,怎么还扯上了言涵?!那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