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欲擒故纵

约翰.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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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5《千古一帝半个妃》欲擒故纵

    从雍城宫回到咸阳城,吕不韦闭门谢客,也不上朝,一个人呆在相国府里,他要静一静,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司空马,吕不韦朋友遍天下,唯有司空马最为可信可靠,吕不韦和司空马两人马上进入密室,进行“兵棋推演”。

    “哎--,最近,长信侯嫪毐招收的门客越来越多,权力的欲望膨胀,居然不断向朝廷推荐官吏,外界都以为嫪毐做过几天我的门客,以为嫪毐是我吕不韦的人,小人得志啊!真的很麻烦!”吕不韦双眉紧皱,叹息着说道。

    “李斯现在是秦王身边的红人,他是《吕氏春秋》的总撰稿人,人家也以为李斯也是您相国的知己,而现在完完全全被秦王所用了,呵呵!”面对时局的风云变幻,这个一向沉稳的司空马也是忧心忡忡。

    “是啊!蔡泽、阳泉君等人都以为嫪毐和李斯是我的人,对我的意见也越来越大,看得出来,可这些都不能辩说,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哎--,我的一生也算是智慧过人,对这些竟然束手无策!”吕不韦老谋深算,从来不在别人面前不表露内心的一切,在司空马面前则是无话不说。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付像嫪毐这样的人,相国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心里念着一个情字,下不了手而已,呵呵!”司空马多少知道一些吕不韦和太后点点的隐情,他看了吕不韦一眼,然后又说:“呵呵!要是当初您不将点点献给先王,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世上哪有后悔药呀,司空马的后半句简直就是废话。

    没想到这句废话却让吕不韦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自言自语道:“这人世间最难勘破的就是一个情字,当初将点点献给先王,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但事实上从来没有放下,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一直希望点点能过得好,不曾想这点点有了嫪毐后,沐猴而冠,与长信侯居然深深陷入孽缘,可悲呀,可悲!”吕不韦痛心疾首,这可悲不知道说点点,还是说自己。

    “相国,现在我们还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主要考虑如何来对付嫪毐!”司空马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依目前情势来看,长信侯坐大成势,这不仅仅与太后点点庇护有关,更重要的是秦王也纵容,看来,秦王可能想借助长信侯的势力来制衡相国您呢,呵呵!对于这一点,不知道相国您想过没有?”司空马直接将事情的原委道明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想到过这一层,只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样一来,对待长信侯更是投鼠忌器了!”吕不韦点头赞许,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只是顾忌着嬴政这小子的感受而已。

    “相国的智慧无人能及,就是太仁慈了,呵呵!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相国不必多虑,干脆将嫪毐绳之以法,以免诸多后患!”司空马做了个斩首的手势,吕不韦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来:“司空马,你还记得《左氏春秋》里那一篇《郑伯克段于鄢》的名篇吗?”

    司空马当然记得,他对《郑伯克段于鄢》耳熟能详,《郑伯克段于鄢》是讲郑庄公与弟弟段的故事,妃子武姜难产生下郑庄公,新生厌恶,后来又生下次子段,武姜非常喜欢次子段,欲立段为太子,郑武公不许,无奈,等郑庄公即位,武姜又为段请封制,没有得逞,最终段被封在京。

    段长大后在京大肆扩大地盘,那时祭仲力劝郑庄公早作打算,郑庄公却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姑且纵之!”日复一日,共叔段乘武姜之宠,越来越猖狂,他将西鄙和北鄙两座城池收归自己所有,郑庄公对于大夫子封的劝说,置若罔闻,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胡作非为,段于是得寸进尺,暗地里训练地方武装,想袭取国都郑,武姜作为内应,郑庄公闻讯后,急派大夫子封率兵攻伐段,捣毁了老巢京,于是,段只好逃遁到了鄢,子封又攻取了鄢,这样,段只身一人逃到了共,郑庄公恨母亲纵容弟弟胡作非为,将武姜幽禁于颍城。

    “相国之意,莫不是让嫪毐这颗毒瘤继续长下去,等待其化脓再来割掉!呵呵!”两人都静默了片刻,司空马一下子彻悟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此下去长信侯必将日渐飞扬跋扈,劣迹也会越来越多,最后必然为天下所不容,只是这个毒瘤大了,到时候再来切割,我担心会伤及到相国本人,呵呵!”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只好这样姑且待之,及早做些准备,以免祸及自身,呵呵!”吕不韦无可奈何的说道。

    ......

    现在嬴政已经快二十一了,按照祖制也该让嬴政亲征加冕了,吕不韦打好了吁请秦王亲政的腹稿,想到让嬴政这小子再次接触一下农事,这小子一天到晚读书或者打猎,也该让他知道农事的重要性,在古代农为万事之本,打仗还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呢,顺便有些事也可以当面谈谈。

    五月大忙来临了,在重农尚战的秦国,五月是雷打不动的督农之季,非但郡县官吏全部出动到村社激励督导排解急难,便是国府相关官署的吏员也飞马各郡县督察农时,若有郡县不能解决的急务便飞报国府定夺,咸阳的丞相府则是昼夜当值,时刻通联各官署,全力调遣各种力量确保夏收夏种。

    这是秦国的久远传统,虽为大国,亦丝毫无变,文信侯吕不韦非但下令丞相府吏员依法度当值,而且下令门客院休农一月,全部三千门客皆下关中村社督农视农,嬴政自然也遵从惯例,知会仲父后便带着王绾、赵高与几个武士到关中视察农事去了,不想便在次日午后,吕不韦却亲自飞车到了骊山,嬴政与随从们正在看着农夫们装车运麦,见官道车骑烟尘是文信侯旗号,不禁大感意外。

    骄阳似火,嬴政擦拭着汗水匆匆来到道边林下,吕不韦车骑堪堪飞到,嬴政正要行礼,吕不韦却先一步下车扶住了他:“秦王已经长成,无须再行这少年之礼了!”说罢拉住嬴政便到了树下。

    “秦王也一定知晓了,长信侯秽乱雍城,还在外面大造馆舍,招纳门客,干涉朝中事务,秦王以为如何?”吕不韦淡淡问了一句,“仲父以为如何?”嬴政也淡淡反问了一句,吕不韦接着又说道:“如果长此以往,必然会助长长信侯的气焰,恐危及大秦社稷,请秦王有所考虑!”

    “仲父在《吕氏春秋》里讲了许多孝道,母后的事,政政只能尽孝道,不问细节,再说了,母后和太祖都在学宣太后,仲父自己拿捏吧!反正政政尚未亲政,仲父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吕不韦想,这小子一脚又把球踢到自己这边来了。

    “秦王有所不知也!”吕不韦慨然叹息了一声,“以大臣摄政成例,爵高者为首为主,大臣如此,更何况太后摄政也,太后昔年不问国政,老臣尚可勉力周旋,太后但要摄政,老臣也是无可奈何矣!今日之势,太后分明是要将自己的摄政权力交于嫪毐了,此等变局,老臣始料未及也!如之奈何?”

    良久默然,嬴政突兀道:“仲父,当初何不与母后成婚?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吧?”“秦王,政政,说什么话呢?”吕不韦面红过耳,一阵慌乱,低声呵斥了一句,仓促之间,吕不韦一时不清楚嬴政说的这个“当初”究竟是说邯郸之时还是梁山之时,而无论如何,嬴政有得此说,至少是知道了当年的他与太后点点的情愫渊源,而能告诉嬴政的,不是嬴异人便是太后点点,喘息片刻,吕不韦缓缓道:“当年之事,不敢相瞒,邯郸遇先王之时,老臣与时当与你母后确有情愫,先王得识太后点点,矢志求之,老臣自当成全!岂有他哉!”

    “仲父,我说得并非邯郸之时,......”吕不韦对是不是嬴政的亲生父亲一问,含糊其辞,并不正面回答,现在的局势,吕不韦能怎么说呢?而政政却还想探究骤然之间,吕不韦面色尴尬,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既有情愫,为什么后来还不与母后成婚,而要......母后这么能这样荒诞,这样不过名节!名节之重,宁过邦国存亡哉!”嬴政轻轻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在吕不韦听来,这简直就在说自己和嫪毐无异,刹那之间,吕不韦分明看见了嬴政眼眶中的泪水,眼见那年轻伟岸的身躯沉重地在麦田中踉跄奔走,吕不韦不禁粗重地叹息一声,油然生出一种愧疚之心。

    吕不韦的内心起了波澜,儿子做了大王的欣喜渐渐消退,取之而来的是自责,吕不韦啊吕不韦,你当真是以功业为重么?果然功业至上,何不能如商鞅一般不计名节而宁愿以死护持大局?“名节之重,宁过邦国存亡哉!”年轻秦王说得何等好也!然这般器局你吕不韦有么?既顾名节,何与太后私通?既要功业,何不索性与太后成婚,只要秦国稳定,死又有何妨?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顾忌名节而生移祸之计,密进嫪毐进身太后,到头来竟是弄巧成拙,非但失了摄政乱了国家,且完全可能引火烧身!嫪毐气象,决然不能善终,嫪毐真相,终须水落石出。到得那时,你吕不韦名节何在?大义何存?功业善终之梦想又在哪里?点点啊点点,人固有情欲,然吕不韦何能想到你淫荡若此!原本是投你所好,谁知你竟在欲火中大失品味,变成了一个纵情纵欲还将庙堂公器当作玩物一般取悦那只猪狗狂且!

    更有甚者,还教那猪狗狂且与吕不韦等同,吕不韦文信侯,他竟做长信侯!吕不韦称仲父,它竟称继父!吕不韦丞相摄政,他竟代太后摄政!点点,你是报复吕不韦么?如此恶毒报复,何如杀了我也!上天啊上天,吕不韦一生不善此之道,惟此一次,便要身败名裂么?火一般的暮色之中,吕不韦第一次老泪纵横了......

    次日午后,嬴政借着督农夏种,来到了少时庄园,入夜之后,蒙恬扮做一个侍卫武士飞马赶来,蒙恬说给了嬴政三件事:第一件,大父临终前叮嘱他的是两千精锐骑士,至于骑士如何接手等等细务,大父教蒙恬莫要说给秦王;但出任何差错,都与秦王无干,三日之后,蒙恬便要去做这件事,至迟明春赶回,将骑士驻扎在靠近秦王的隐秘地带;第二件,大父临终之前,已经将王翦晋升为前军主将,其部属五千铁骑常驻咸阳北阪,若有小虎符便可奉调,秦王须当在意;第三件,他教蒙毅密邀李斯晤面一次,蒙恬问李斯可有良策,李斯沉吟良久才说,嫪毐之事还需借助文信侯之手,远观秦国朝局,惟文信侯可撑持大局,秦王暂时不宜疏远;蒙恬再问,李斯便不说话了......

    劳累了一整天,又被嬴政这小子数落几句,吕不韦一时百感交集,久久无法入眠,华阳夫人已经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她很想再来一次欢愉,但一想吕不韦也上了年纪,何况为国事忙了一整天,暂且放他一码,正想拧灭烛火,一起安睡,而吕不韦居然起身沐浴一番,换上一身干爽袍服,端坐书案,铺开竹简,挥毫写了起来,他早已酝酿成熟的文字一一曾现了出来:

    吁秦王加冠带剑亲政书

    臣吕不韦顿首,谚云,治国者举纲,纲举目张,国之纲者何?君也,先王驾崩,择优而立,政为秦王,加冠带剑之时亲政也,今政年二十又一,太后与臣受先王遗命秉政,观政勤奋有加,习法有得,体健志成,依祖制,可加冠带剑还其亲政,臣吁请明春为嬴政行加冠带剑之大礼,臣年已暮,若能在恍惚之期还政与秦王,则于国于民大幸也。

    秦王八年秋。

    吕不韦写罢搁笔,伸了个懒腰,在庭院走了三圈,方回内室安睡,此时,三更已经过了......

    与此同时,长史李斯的书案前,烛火还亮着呢,小高子和李斯两人头靠得很近,不知在密谋什么,白璧上两个影子如鬼魅般拉的很长很长。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书友,写到现在本人也为太后点点而深深同情,一个有血有肉的年轻女人,宫闱深深,而作者深究历史,发现嫪毐此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仅仅是个默默无闻的太后面首,史书上杜撰假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抹黑秦朝,宣扬大汉政权替代秦的合理性,嫪毐或许是一个很俊俏的普通面首而已!欢迎商榷,欢迎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