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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是足球，是实验室特质的锂薄膜金属球，很薄很轻，几乎无重量，可以浮空。”
小白龙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用意念力的，不是障眼法。什么原理我也搞不懂，都是教主捣鼓的，有机会让人给你们演示一下，真的挺唬人的。”
“你可真不像是宗教人士。”
歇脚亭外，一辆方水泡的透明车无声的驶了过去，张颂松看着亭外驶过的车，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许落寞。
车里只有乘客，却没有司机，那是一台运营在防川基地的无人公共汽车，SP出品。
一家黑科技一样的公司，偏偏又掌控着一个宗教教派。这种让人错愕的事情，同为宗教人士的张颂松，却只感到一股深深的失落。
道教对上佛教，可以有来有往。道教各个派别之间，可以有争论，可以互动的很欢乐。
可龙虎山的碰上造发动机的神仙，就不是决战紫禁城之巅了。
这是他提把桃木剑，遇上星际战舰了。
亮剑？冲战舰拔出桃木剑？
好莱坞也不敢这么拍啊！
再法力无边，遇上造发动机的神仙，哪个仙儿敢朝前站？
实在是郁闷！
“宗教式微，得与时俱进啊，还是教主说得对，科学宗教才厉害！”
小白龙咧着大嘴哈哈一笑，“我们风水教，就是实验室披个宗教的皮啊，神仙会武术，这谁能挡得住？我们可不光忽悠啊，教内有教职的都得学医呢，说我们是医疗科学教派，嘿嘿，也没错，风水是啥，倒是次要。”
“麻师傅这个？”张颂松指了指名片上的风水事务所。
“与律师事务所一样的。”
麻布衣笑呵呵的，“建筑规划师，人生规划师，加心理医生嘛。为了不让教里把我踢出去，我还多学了门针灸的手艺呢。收费不能连心理医生，律师都不如吧？教里怕各地乱收费，有注册风水师评级，一到七颗星，按星收费。我倒是不怎么接活，富贵真非我本意，就是入教早，挂我事务所的仙儿比较多，莫名其妙钱就跑兜里来了。”
“福缘深厚。”张颂松实在无话可说。
“嗨，就是抱团取暖。”
麻布衣把放在石桌上的折扇重新打开，一边扇风一边轻笑道，“跑单帮太累，饥一顿饱一顿的，你们道教也太散，要不要一起抱团取个暖？”
“太散？”
张颂松嘀咕了一声，问，“什么抱团取暖？”
“就是把你们龙虎山，挂靠到风水教来嘛。”
一旁的小白龙解释了起来，“道教看起来挺大，实际除了道教协会一起开个会，喝个茶，就是一团散沙。在青城山的香客，人能介绍到龙虎山么？俩相隔十里的道观，有通票么？有并联么？
道教是什么？就是影响力很大，谁都打它的牌，却谁都不服它的管，连个唐人街都出不来的洪门。你们目前这种一山一观一炮楼，换身衣服就出家，衣服一脱就还俗的教。按我们教主的话，就是COSPLAY教，就不是宗教，就是搞笑呢。
道教牌子不错，我们教主有并购你们的想法。我们的欢乐时光，人数在疾增，准备上条特色宗教旅游线路，光看名山大川没啥意思，山里有神仙才有意思嘛。
我们是有通票的，运营是并联的，一个风水教教徒，走遍世界，看见一颗会笑的风水之心，感觉就跟到家了一样。这是什么？这就是宗教连锁酒店啊。你们行么？
现在的佛道太不争气，沦为景区卖票的了，你们就是动物园里的猴儿啊，卖票给人参观嘛！
龙虎山是什么？不是卖香看相的，是应该拍成电影，电视剧，在院线与电视台上映的。您是谁？是玩偶肖像啊。
你们的张道陵祖师是什么，是关二爷啊。创造习惯，让信众在家里公司一人摆一个，神龛祖师玩偶都不少卖呢。信众有神龛肖像就得买香啊，龙虎山的驱邪定神大香，不就有长期销量了？
教主收购了迪士尼，您要有个七星剑阵，当大秀就能演啊。迪士尼主题乐园，海上城市的秀场，演出地方多了，钢丝一拉，空人飞人嘛。手里再耍个剑，飞来飞去，这不就是蜀山嘛，卖票都比你们挣得多啊。
我前面没跟您开玩笑，素斋连锁，龙虎山网站会所，药局，文化节，道观贴牌托管，抓鬼培训班，什么不能搞？你们的香客，您给介绍到海上城市浪一圈，消费都给您提成，连旅行社都兼了。
最好再学我们教主，来份《龙虎山》报，再来它个‘龙虎山’电视电影频道。迪士尼频道播动画片，你们播鬼片嘛。
我们的风水频道就快上了，回头您看看，一点不迷信，高大上的很。教主收购了国家地理，当极限探险频道放呢，登山，野外探险，帆船，考古探秘，太空探索，宗教也是可以很酷的！
宗教是个生意，您别自己忽悠自己，以为自个真能飞升似的。咱就是让信咱的安心快乐，就不枉干宗教一场了，瞎忽悠神神鬼鬼的有啥意思？挣那俩装神弄鬼的小钱，又丢人又累不说，还挣不了多少，何必呢？”
张颂松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国内哪让装神弄鬼啊，你以为你们南洋呢？到处养小鬼！”
“嗨，所以我不在南洋混了嘛。土著区的传教工作，目前是锻炼新人的舞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艰苦地区的传教经历，是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教主最看重这个，最讨厌光会扯淡的。”
小白龙得意洋洋的斜着一抱拳，“我跟了我家恩主，才算是开了眼界了。我们呀，就是淡化神怪色彩，加强组织架构，与信众融为一体，为教徒创造福利。您让您那些龙虎山的信徒注个册，把龙虎山当会所经营，都比卖香卖票有前途。
你们组织结构太散了，散的我们教主都看不下去了。恩主毕竟是中国人，道教怎么说也是中字头啊。你们这么不争气，他老人家都感觉脸上无光，就想拉你们一把。新教也一堆什么路德宗加尔文宗，这宗那宗一堆的宗。你们呀，干脆也认祖归宗吧。”
“谁是宗？”
张颂松瞪了下眼，“你们风水教才立派几天，就想当我们龙虎山的祖宗？”
“瞧你说的。”
小白龙不服气，“这世界肯定是先有风，先有水，然后才有道教吧？道教三清没有风，吸氧啊？没有水，怎么活下来的，不渴啊？道教都得认风水是祖宗，龙虎山认祖归宗又咋了？”
“合作可以，老夫代师收徒，认荣先生个师兄都没问题，龙虎山掌教都能让了去。”
张颂松手抚长髯，慨喟一声，“认祖宗不行，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龙虎山天师府是家族传承，与一般佛道教派的传承不一样，小和尚不姓张，是不能做方丈的。
“您就甭以退为进了，教主会稀罕什么龙虎山掌教，您自己信么？好好的财团领袖不干，到景区当猴儿卖票？”
小白龙晒笑一声，摆摆手，“教主说了，不勉强你们，这就是个生意，上赶着不是买卖。路怎么走，你们自己看着办呗。
你呀，别以为我们教主要吞你们龙虎山，这样的教派零零散散，不光中国大陆，港台南洋大把呢。你们窝山里的眼前只有方寸之地，我们教主是转地球仪的，仅亚洲东南部要整合的教派就上百。这要都兼个掌教，我们教主的名片都没法印。
龙虎山还是中国的，天师府还是你们张家的，我们没兴趣把你们的变成我们的。只是遵照邓副总理的教诲，以先进带动后进，共同富裕，
龙虎山跟风水教比，您跟我们教主比，能代表先进生产力么？要是张道陵祖师当面，跟我们教主说不定有的聊，您代师收徒？谁知道您师傅是哪位啊？我们教主是什么人物，能认无名之辈为师？
咱们呀，别搞什么尊老爱幼，江湖道门那套了，这就是个生意。我们要的是并购，是主导与支配权，是要当你们的老板，不是要跟你们交朋友。
你们愿意跟我们混，我们就给你们军阀的地位，顶层号令统一，不耽误地盘上还是你们说了算。”
张颂松沉默了一下，各个教派彼此交往，都是突出自己好的，比下去别人不如的，跟比武似的，平常交往还真就是江湖。
教派间争执合作都正常，有彼此亲善的，就有彼此仇视的。可这要并购的是什么鬼？宗教界还有这么干的？西方什么天主基督的也没这么干的呀，那不也是打成一团么。
造发动机的神仙搞宗教，果然靠不住，一点宗教界的规矩都不守。
要是传统同道这么当面鄙视龙虎山，张颂松早就怒发冲冠，拍案而起了。可面对一个从来就是目中无人的狂人，他倒是挺平静的。
人家不跟他叙场面那套，话不好听，却是真坦诚，倒让他能窥见天师府的局限，与外面的崭新天地。
只是这什么人养什么鸟，跟疯子混久了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操蛋，个个目中无人。
张颂松看着对面小白龙得意洋洋的丑脸，恨不得拿茶壶拍死他，可终究有许多疑问未解，不愿错过当面请教的机会，轻声问了句：“有土皇帝不当，干嘛做军阀？”
“您可不是土皇帝，土匪都差点意思，就是一门土炮支起来的炮楼。”
小白龙不知道对面想拿茶壶拍他，脸上还是一股子洋洋得意，随手把茶杯朝前一推，又倾身把张颂松身前的茶杯朝前一拽。接着，一把抢过麻布衣手里的折扇，朝两个茶杯之间一摆，笑道，“一个茶杯，只能守株待兔。两个茶杯，中间却能多出一道闸，多收一道厘金。这就是并联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