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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胡说,贱人,死到临头,你还敢冤枉我……”幻珠已是大惊失色。
从一开始,她便没想到,段连鸢居然能将事情查到如此地步。
这个计谋,从一开始,便是天衣无缝,直到现在,幻珠还是想不到,段连鸢是从何处发现事情不对,又是从何处入手去查的。
那轻微的迷香,断不可能让人察觉。
“明明是你,那迷香,亦是你给我的,我虽是奴婢,但长年跟随小姐,也算是见识过东西,你那迷香,压本就是从宫中带来的,在这外头断然是买不到的!”如喜也不是傻子,在替幻珠做事时,自己亦留了一手。
幻珠当日的说辞,是促成段连鸢与谦王谢睿。
而今日,她没有说出来,便是给段连鸢留下了最后一丝颜面,亦是尽自己最后一份主仆情谊去维护段连鸢。
说完这些,如喜‘扑通’一声,跪在了段连鸢的面前,泣不成声。
而晋王府的随侍,也在这时,从幻珠的房中搜出了迷香,交给府医检查后,确定这东西是出自宫中。
是宫中的暴刑室里,用来对付一些奴才的手段。
幻珠已再无话可说,身子瑟瑟发抖,哪里还有方才的傲气,她跪在段连鸢的面前,哀求着:“王妃,奴婢知错了,奴婢原本也是为王妃着想,求王妃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在这个时候,她还心存一丝念想,那便是……她来自皇宫,曾经伺候过皇后。
段连鸢便是想将她千刀万剐,也总该给皇后几分颜面。
杀了她,等同于向皇后叫板,段连鸢也将讨不到好。
幻珠的心中想着,脸上的惧意,便慢慢的消退,甚至抬头挑恤一般的看着段连鸢,便是料定了段连鸢不会拿她如何。
“哦?你一个奴婢,竟能如此为本王妃着想,说说……是哪位主子指使你的?”段连鸢挑眉,淡淡的看着幻珠,似乎早已猜到幻珠的参与。
眼中甚至连一丝起伏的惊度都没有。
哪位主子?
这句话,便是旁人不知,幻珠的心里也是明白的很。
要么是皇后,要么是韩湘凝!
这倒是给幻珠下了一道难题,如若她开口说是皇后,那么……段连鸢大可以将这件事闹到皇上的面前,如此一来,皇后受了牵连,她幻珠是必死无疑。
而若是她自己一力承担,段连鸢兴许不会要她的性命,但她这一辈子,便也算是完了。
如今,唯一的方法,便是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韩湘凝的身上。
咬了咬牙,幻珠哽咽着开了口:“王妃明查,奴婢只是依侧妃的吩咐办事,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口改的还真是快。
段连鸢却很是满意她的改口。
听了幻珠的话,韩湘凝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惨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她震惊的看着幻珠,无力的争辨道:“幻珠,你如何能这样说?那些事,明明是你说的……为何眼下,你却要推到我的身上,你说……”
后面的话,韩湘凝已是说不下去了,她紧咬着下唇,眼中含着委屈的泪花。
她如何能当众说出来,幻珠告诉她,只要段连鸢贞洁有损,便没有资格阻止她接近谢蕴。
她要的很少,她只要谢蕴分一点点爱给她。
没错,她是嫉妒段连鸢的,甚至,她想取代段连鸢,成为能陪在谢蕴身边的那个女人,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奢望的很少,她只想分享一点点,哪怕谢蕴只是多瞧她两眼,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侧妃,如若没有您的吩咐,奴婢怎敢将那迷药交给如喜,奴婢又有什么理由去陷害王妃?”
幻珠又岂是守油的灯,一开口,便将韩湘凝堵得哑口无言。
直到这一刻,韩湘凝才明白过来,这场计谋,从始至终,都只有她是替罪羔羊,她上了幻珠的当,亦落下了段连鸢撒下的网。
如今,她便是说破了喉咙,只怕也没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不,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在陷害我……”她哭着喃喃自语,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很好,事情已经到了段连鸢想要的地步,她佯装恼怒,狠狠的将手中滚烫的杯盏砸在了韩湘凝的身上:“韩湘凝,本王妃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所住的院落比起本王妃的居所,分毫不差,便是奴婢,本王妃也依照侧妃的份例,替你准备齐全,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没有,姐姐,妾身不知道,妾身……”韩湘凝想辨解,可是,却又似乎无从辨解,下迷香的事,她是知道的,亦是她默许幻珠去做的,如今喊冤,似乎太晚了。
泪珠子沿着她晶莹雪白的小脸滴滴的流淌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越发的柔弱。
段连鸢长叹了一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生痛的脑袋,眼神却是望向了冯长史。
示意他给今日这事做个了断。
当着晋王府上上下下的面,她要让晋王府所有的人知道,敢算计她段连鸢,绝不会有好下场。
亦是让外人知道,她段连鸢从未苛刻韩湘凝,从始至终,都是韩湘凝在算计她。
冯长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步了出来,朝着段连鸢福了一福,而后婉惜道:“侧妃有错在先,依王府规矩,谋害正室,当杖责五十,禁足三日,如若再不愧改,则可休之……”
听到最后四个字,韩湘凝的双眼瞪得滚圆。
整个身子都几乎软了下去,她没想到,便是自己这一念之差,段连鸢便可借着这个错,将自己赶出晋王府。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谢蕴的身边,有机会接近谢蕴,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赶出去。
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韩湘凝几乎想也未想,便朝着段连鸢使劲的磕着响头:“王妃,妾身知错了,只要王妃不赶妾身出府,您便是让妾身做个奴婢,妾身都愿意,求王妃开恩!”
堂堂韩家大小姐,竟为了一个男子,卑微到这个地步。
原先在心中遣责她的一些奴婢,此时瞧见这场景,也无不觉得心酸。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额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异常的清晰,很快,韩湘凝那细嫩的肌肤便磨破了皮,渗出了血,地上也染了红色。
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她求情。
直到段连鸢扬了扬手,如意这才上前,一把将韩湘凝拉了起来,劝道:“侧妃,您这又是做什么?王妃原本就是慈悲之人,又岂会真的赶你走?你便是知道错了,王妃也不忍罚你了……”
不愧是跟在段连鸢身边的人,如意果真是机灵得很。
说的正是段连鸢心中所想。
韩湘凝这才松了一口气,苍白着脸拉着如意的手,道:“真的么?王妃真的不赶我出府么?妾身谢过王妃,妾身往后定当为王妃做牛做马!”
冯长史亦是松了一口气,瞧了一眼段连鸢的眼色,再次道:“侧妃受人蛊惑,犯下错,王妃仁慈从轻发落,便罚侧妃抄女戒百遍,禁足一月,而幻珠罪大恶极,怂勇主子谋害王妃,罪不可赦,交由大理寺处治!”
冯长史不愧是冯长史。
这处治,合情合理,段连鸢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唇,并没有任何异议。
交由大理寺,以示公正,这样一来,皇后也无话可说,倒是个好主意。
“便依冯长史的意思办吧!”心中虽是满意,面段连鸢的面上,却是略显疲惫,挥了挥手,将主院的所有人都遣散了。
幻珠很快就被两名粗使婆子拖了下去,她嘴里虽是喊着自己是皇后的人,但她心里却清楚,段连鸢没有动她一丝汗毛,皇后便没有理由责怪段连鸢,进了大理寺那样的地方,她便是无罪,只怕也要屈打成招了,到时候,皇后便更没有理由保她。
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甘心……她明明生了一张绝世的脸,可却没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
待人都走干净了,这前厅中,便只剩了段连鸢、如意以及如喜。
如喜低着头跪在原地,紧紧的咬着下唇,眼中的愧疚浓得化都化不开。
如意亦是哭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回如喜是真的不能再在段连鸢身边呆下去了:“如喜,你倒是向小姐解释啊,你为何要害小姐?”
她急得使劲的摇着如喜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如喜,似乎这样,便能减轻如喜的罪过,而让她逃过一劫。
可是,在场的三人,心中都清楚的很,如喜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半晌,如喜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如意,哭着说道:“奴婢错了,奴婢对不起小姐,奴婢以为小姐对奴婢起了戒心,每每瞧见小姐对如喜那般亲密,奴婢就羡慕得很,奴婢只是想回到从前,回到与小姐不曾有过嫌隙的时候,幻珠说,晋王殿下娶了南诏公主,小姐便要做妾了,她说……谦王对小姐一心一意,只要奴婢帮了谦王,便等于帮了小姐……”
幻珠的那些话,如今如喜再想起来,便是悔恨得肠子都青了。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怎么会相信幻珠,怎么会与幻珠联手来害段连鸢。
话说到这里,如喜已经说不下去了,她伸出手,一巴一巴的打在自己的脸上,‘啪啪啪’的巴掌声回荡在厅中。
如意虽是怪她,可见她如此,心中早已不忍,连忙拉住了如喜:“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段连鸢静静的坐着,她听完如喜的那些话,已然明白,昨夜的一切,都是谦王布下的网,而谦王又如何知道她要去韩府,这事,便是与韩进脱不了干系。
眼下,她动不了谦王,更动不了韩进,可是……很快,她便能动他们。
只是,一想到刚刚嫁进韩府的夏候萱,段连鸢的眉头又紧紧的拧了起来。
起身,走向如喜,伸手将人拉起,她的眼中已没有往日的怜惜,有的只是陌生的冷漠:“出府吧,往后是生是死,与我再无关系!”
说罢,她径自出了前厅,不管两个丫头哭得如何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