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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宏飞快的回了寝宫,人未到,声先传:“传御医,快!”
霎时间原本清静的寝宫,乱成了一团,所有的宫人都好奇的看着被耶律宏抱在怀中的女人,心里猜测,这个女子是否将是耶律宏的新宠。
但当众人瞧见那女的容貌时,皆是震惊不已。
且不说这女子不是南诏人,便是她那容貌,着实让人不愿再多瞧上一眼。
可瞧着耶律宏,却像是极其紧张,将此人当作是宝一般。
很快,御医来临,为段连鸢诊治过后,开了些方子,便退下了,她是染了风寒再加上来到南诏水土不服,因此,出现了玄晕的症状。
耶律宏微微松了一口气,竟是坐在床榻边亲自照顾了起来。
“太子殿下,布吉求见!”多卓见耶律宏呆坐在床榻前已有半柱香的时辰,不禁小声提醒。
在这泰宫,谁都知道,布吉是耶律宏的左右手,便是耶律宏的寝宫,也从未限制过布吉的出入。
可今日,布吉面色凝重,来到耶律宏的寝宫,亦没敢私自进入,而是让人通传,而眼下,耶律宏却没有传他进,亦未赶他走。
一时之间,亦不知道是何解。
而殿外的布吉,却也执拗的等着。
这对昔日的主仆之间,似乎被隔了一道网。
听到这个名字,耶律宏的眉宇之间明显涌起一丝恼怒,而后声音冷淡:“不见!”
短短二字,已是让多卓浑身一颤,赶紧退出殿外,劝说布吉先行离去,可布吉却像听不见一般,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属下求见太子殿下,殿下求见太子殿下……”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殿外,似要唤醒耶律宏,可惜,回应他的却是多卓的叹息声。
到了夜半时分,天空竟下起了倾盆大雨,布吉仍旧执拗的在殿外跪着,多卓前去劝了好几回,都是无功而返,直到次日天明,多卓一出殿门,便瞧见布吉晕倒在了大雨中,他这才唤人将布吉抬回了自己的府邸。
……
段连鸢一睁开眼,便瞧见耶律宏趴在自己的身边,身上穿的仍旧是昨日的衣裳,隐隐可以猜到,他在此守了她一夜。
眉心微微一拧,心里涌起几分烦躁……今日这局面,不正是她一手设计的么?她要来到耶律宏的身边,探取那个私通南诏,谋害大齐皇子的人。
可眼下,面对如同孩童的耶律宏,段连鸢竟有几分于心不忍。
便在她沉思之际,趴在床边的人悠悠转醒,瞧见床上的女人已然醒来,耶律宏的眼中闪过一丝单纯的欣喜,而后一把便握住了段连鸢的手:“你总算醒了,吓死本太子了!”
上一世,段连鸢曾听闻过这位南诏太子的所作所为,只知道耶律宏性情暴躁,好色又狂妄,可见下,这个好色又狂妄的太子却在她的床边守了一夜。
更何况,她易了容,便是不照镜子,也该知道此时的自己奇丑无比。
而耶律宏却丝毫不介意。
“殿下这是……”段连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双眼睛瞧着耶律宏。
四目相交,她却发现,耶律宏眼中的杀戮不知何时,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人,把药拿过来!”耶律宏却没有理会她,而是高声唤了起来,多卓立即将温了一夜的药端了上来。
正要交到段连鸢的手里,耶律宏却抢过去,先是自己试了药的温度,觉得温度合适,这才小心翼翼的喂到段连鸢的嘴边。
“快喝吧,药凉了就没功率了,御医说你是水土不服,本太子特意让人到大齐去取水了,相信明天,你就能喝到大齐的水了……”
耶律宏专心的给段连鸢喂着药,嘴里喃喃道。
段连鸢伸出手,刚想抢过药碗,却是被耶律宏这话呛得不轻,他……居然让人到大齐去取水源,就为了治她的水土不服?
便是在一旁的多卓,也险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在这泰宫中,女人无数,便是最得宠的映玉,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想来……这个女子是真的入了耶律宏的心了。
“殿下,妙言只是一个奴婢,殿下不必如此!”段连鸢不动声色的将嘴移开,并没有饮下耶律宏喂的药汁,正打算翻身下床,脑海中又是一阵眩晕,险些整个人栽倒在地,好在耶律宏伸手一扶,将她稳稳的接住了。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而后听到多卓故意扬高的声音:“王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段连鸢立即想抽回手,却发现耶律宏的脸色一沉,握住段连鸢手臂的手更紧了一些,似乎故意要与她保持亲密,将人更是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言语轻浮:“本太子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话说以这里,那阵急促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珠帘子被晃得‘哐当’作响,段连鸢透过耶律宏的肩膀瞧见一名盛装打扮的妇人正怒目瞧着这里的一切。
她身穿五彩霞衣,头戴七色珠帽,一条长长的凤尾插于帽沿,张显了她至高无尚的地位。
“太子,你在做什么?”
妇人的声音虽不高,却是威严十足,寝宫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应声跪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段连鸢发现,耶律宏的眼中闪过一丝憎恨,而后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王后瞧不见我正在与新宠玩乐么?这大清早的,真是扫兴!”
如此语气,与王后说族,整个南诏,想来也只有耶律宏了。
段连鸢暗暗抽出自己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向南诏的五后跪下。
心里却在盘算着,王后穆婉是二皇子耶律齐的母后,因家族威望其高,因此,拉拢着这朝中大臣都向着耶律齐看齐。
随着耶律宏越加的年长,做风也越加的桀骜不驯,在朝中支持的人便一年比一年少。
这太子之位,如若不是大王执意不改,只怕耶律宏早就成了废人一枚。
“你……昨日我便听闻你带了一名大齐女子进宫,没想到都是真的,这件事你父王已经知道了,命令你立即杀了这名女子!”瞧着跪在地上的段连鸢,穆婉有一瞬间的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左右瞧了一眼,这地方确实只有一名女子。
耶律宏嘴里发出一声冷笑,却是丝毫没有将穆婉的话放在眼里,一把将段连鸢拉起,往自己怀里一带:”本太子已经决定了,要封妙言为侧妃!”
穆婉面上恼怒不已,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耶律宏越是如此,他在南诏的声望便会越低,到时候,便是大王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想来南诏的臣子们也不会肯。
“太子可是要忤逆大王?”穆婉的双眼半眯了起来,她只要他答一句“是”,她便可以将这事告到大王那里,一个南诏的太子,却要立一名大齐的奴婢为侧妃。
便是臣子的女儿,也没有这么高的份位,这事只要传了出去,在这朝中必然引起宣然大波。
耶律宏哪里怕这些,想都没想,直接道:“是!”
穆婉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瞧了一眼身后跟过来的奴婢,而后转身离开了泰宫。
王后前脚刚走,段连鸢便挣开了耶律宏的怀抱,厉声道:“你可知你说这些话的后果?”
此时的耶律宏满脸的阴霾,眼中像是燃了一团火一般,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早已握成拳头的手,‘砰’的一声,便击翻了一旁的小几,一时之间,药汁撒了一地。
段连鸢瞧着他这模样,隐隐猜到耶律宏的处境。
他的母后曾中西域奇毒而死,死后不久,穆婉坐上王后之位,这些年来,他在宫中势单力薄,如若不是大王极力维护,只怕早已被穆婉的族人逼迫而死。
耶律宏的暴躁或许是真的,但他的花心与狂妄却是故意的,如若他不佯装无能,这皇宫之中又岂能容他?
如此想来,段连鸢隐隐明白,他为何要与大齐的人勾结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与地位。
只有借着大齐的力量,他才能扳倒耶律齐,而大齐的幕后黑手亦是借着耶律宏南诏太子之位,想铲除异已。
互惠互利。
“我知道,不过是一死罢了,本太子早就活腻了!”发泄之后,耶律宏突然仰头大笑,那狂妄的笑声中,却满是疲惫,可以看出,他这些年来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想做大王么?”段连鸢看着耶律宏,明亮的双眼深不见底,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信念。
耶律宏几乎未作多想:“想!”
他要做大王,只有做了大王,他才能保命,才能替母报仇。
这一切,耶律宏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了。
段连鸢点了点头,勾唇:“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交出与你勾结的大齐人!”
这个交易合情合理。
可却让耶律宏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这个娇小的大齐女人,其貌不扬和脸上却偏偏生了一对如星海般的双眼,这双眼睛能将人卷入其中。
她……居然知道他与大齐的某个人联手,一个念头闪过耶律宏的脑海,那么……这个女人处心积虑的来到他的身边,该不会是要调查那个人吧!
便只是这么一想,耶律宏已觉得心口发痛,他下意识的将这个念头打碎。
“不要与我谈条件,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暂时不能说!”眼中的痛楚加剧,他想直接的拒绝,却又害怕他拒绝了之后,段连鸢便会离他而去,因此到最后改口为‘暂时’。
段连鸢自然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亦不再逼问。
“上次桑芝给你提的建立粮草基地,你可以立即实行!”段连鸢转身,不想再面对耶律宏那痛楚却又挣扎的眼神,便是重活一世,她亦是有血有肉的人,对于耶律宏的处境,亦会同情。
说完这些,段连鸢再度开口:“你立即禀报你父王,就说你已设计出适合南诏的钱银换算方法,你父王必会饶你这一回!”
粮草基地是要建立耶律宏的声望,而眼下他闯出这等祸,便只得先用另一个功劳应对一番。
“我……”并没有设计什么钱银的换算方法……耶律宏一脸茫然。
却见段连鸢已然找来了纸笔,在上头写写画画了一通,而后将纸交到了耶律宏的手里。
他仔细一瞧,不禁眼神一亮。
我觉得,你们该给耶律宏投个票,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