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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明和静安公主在河边私会,聊了很多。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他本打算去静安公主的外宅,和静安公主一起做些羞羞的事情,可惜静安公主要去未央宫看望太皇太后,于是也只能再次铩羽而归。
回到东乡亭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赵启明骑着金牙,心情不错。
因为皮氅的合作最终还是达成了。哪怕阴谋算计的萌芽被静安公主无情扼杀,但争取到了长安城的销售权,连同整个皮氅生意的分成,仍然是利润不错的买卖。
说起侯府最近的生意,除了瓷器和团扇之外,已经很久没有其他的发展,现在能多出皮氅的生意,就算比不上瓷器,也应该不比团扇差多少,这将意味着侯府每年冬天都要增加一大笔收入。
想着这些,赵启明/心情很好。
不过就在快到侯府的时候,远远的,他看到西乡亭老流氓正站在侯府门口,这让他立即脸色一变,赶紧调转方向打算开溜,可惜在他看到老流氓的时候,老流氓也发现了他。
“小侯爷请留步。”老流氓杵着拐杖,在书童的搀扶下,在赵启明身后大喊。
赵启明实在没办法装作没听见,于是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来面朝着老流氓,还要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惊讶的问:“原来是马老,您怎么来了?”
马老行了个礼,然后说:“老臣有事,希望能与小侯爷详谈。”
赵启明点了点头,然后惋惜的说:“本来我也很想和马老聊聊的,但我刚刚想起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马老还是去找钱管家吧。”
“钱管家不在。”马老又行了个礼:“还请小侯爷抽出些时间,听老臣一言。”
“钱管家不在?”赵启明有点慌了,因为钱管家是他对付西乡亭老流氓的武器,现在流氓来了钱管家却不在,这就好像赤手空拳冲入敌阵,让他乱了阵脚,于是赶紧朝门房老爷子问:“钱管家去哪了,要是不远的话,赶紧叫回来。”
“一早就走了。”门房老大爷回答说:“好像是去西乡亭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听到这话,赵启明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震惊的看着西乡亭老流氓。
西乡亭如果有大事,这老流氓又怎么能跑到这里,反而让钱管家过去,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故意把钱管家支开。
这太过分了,对付小侯爷居然用上了兵法。可怜钱管家参加过平定七国之乱的,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居然被西乡亭的一个老流氓给算计了。
悲哀啊。
赵启明十分心痛。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能让西乡亭老流氓如此兴师动众,说明这老头今天肯定是要提出相当过分。毕竟,之前勒索十个用工名额的时候,也不曾如此老谋深算。
看来今天的侯府注定是不能太平了。
“还请小侯爷听老臣一言。”西乡亭老流氓再次颤颤巍巍的行礼。
赵启明知道躲不过去,于是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请马老移步正厅。”
此时,正厅里。
马老和书童跪坐下来,先朝赵启明作揖,然后关心的问了句:“早些时候听闻小侯爷大出血,让老臣大感焦急,正打算向小侯爷引荐西乡亭的‘游医’。”
怎么就大出血了,你当小侯爷怀胎十月难产呢?赵启明嗤之以鼻,但表面还得客气的说:“只是因为上火流鼻血而已,已经没什么大碍,就不劳马老费心了。”
马老松了口气,然后叮嘱说:“小侯爷是我等的主心骨,万望保重身体啊。”
“我会的。”赵启明点了点头,然后试探着问:“不知马老这次来……”
“老臣想替西乡亭的百姓,求小侯爷件事情。”马老说着,见旁边的书童,正将手伸进果盘,立即皱眉训斥:“不许乱动!”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给客人准备的,让孩子吃吧。”赵启明见那书童被骂得快哭了,赶紧摆出笑脸朝孩子说:“那几颗核桃最好吃,走的时候再带些回去。”
那书童看了眼马老,然后才朝赵启明说:“谢谢小侯爷。”
“让小侯爷见笑了。”马老不再阻止书童,转而继续朝赵启明说:“老臣这次来,是代替西乡亭的百姓,请求小侯爷准许新作坊盖在西乡亭。”
“作坊?”赵启明不解。
马老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忽然激动起来说:“东乡亭已经有了瓷器作坊,西乡亭无论人口还是土地都比东乡亭差不了多少,也该有作坊了。”
赵启明眨了眨眼睛:“可东乡亭的瓷器作坊里有一半都是西乡亭的人,而且自从有了扩建的计划之后,西乡亭还比东乡亭多了十个人,瓷器作坊盖在东乡亭,也没让西乡亭吃亏吧?”
“小侯爷有所不知。”马老行了个礼,然后眯着眼睛说:“正因为作坊盖在东乡亭,有工人的聚集,和客商的来往,才让东乡亭繁荣起来,变了样子。前些日子多出了许多酒馆和客栈,最近连杂货铺都有了,如此繁荣富庶,又哪里是西乡亭可比的?”
听到这话,赵启明挠了挠脸,他忽然发现马老说的没错。
“东乡亭的富庶出了名,外村的姑娘都想嫁过去,哪怕同样是在作坊里做工,让外村的姑娘挑选起来,也更情愿选东乡亭的小伙。”马老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每次想到这里,老臣都觉得愧对西乡亭的百姓。”
赵启明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因为这老头根本不是在说他自己愧对西乡亭的百姓,摆明了是在说小侯爷偏心啊。
这让他心里别扭,于是说了句:“可即便如此,瓷器作坊盖在东乡亭,也木已成舟,马老总不能让瓷器作坊搬到西乡亭去吧?”
“瓷器作坊也就罢了,老臣希望开始皮氅生意之前,小侯爷能想到西乡亭。”
“皮氅?”赵启明大吃一惊:“您怎么知道皮氅生意的?”
马老眯起眼睛,若无其事的说:“老臣听人议论,方知此事。”
赵启明当然不信马老的鬼话,要知道关于皮氅的生意,他今天早晨才跟钱管家还有胡先生说起,这老头能在西乡亭听到有人议论,那才见鬼了。
“希望小侯爷一碗水端平。”马老又行了个礼:“老臣代表西乡亭的乡亲们,请求小侯爷将皮氅作坊建在西乡亭。”
赵启明怀疑的看了眼马老,觉得这老头肯定在侯府有眼线。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所以他叹了口气向马老解释说:“皮氅作坊没办法建在西乡亭,也不会建在东乡亭,因为这是瓷器作坊和少府的合作,我们说了不算。”
“有这种事?”马老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激动起来,朝赵启明说:“既是合作,那应该有争取的余地。”
“已经争取过了。”赵启明摊了摊手:“没用。”
“怎么会没用?”马老急了:“小侯爷是否去找过少府的大人?”
“这倒没有,不过那是因为我和少府……”
赵启明的话还没说完,马老着急的再问:“小侯爷可曾求过少府的大人?”
“没有,但是……”
“这是关乎西乡亭民生的大事,小侯爷应该去求的。”马老失望的看着赵启明:“老臣不惜拦小侯爷车驾,甚至得罪小侯爷,不也是为了西乡亭的十个用工名额吗?”
听到这话,赵启明有些别扭的说:“言重了,您老并没有得罪我。”
“那小侯爷为何不替西乡亭争取皮氅作坊?”
赵启明张了张嘴,然后哑口无言。
尽管他跟静安公主争取过了,但和马老比起来,他所谓的争取根本就不算争取。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招商引资,为百姓谋福利,他的确不如马老。
所以他想了想,朝马老说:“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我保证如果下次有机会,一定以西乡亭为先。”
听到这话,马老叹了口气:“小侯爷公务繁忙,上次曾答应老臣,要常去西乡亭看看,可事到如今,也仍然无暇分/身,只怕不会时常想起西乡亭吧?”
赵启明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干笑着说:“不会,如果真有机会,我肯定想着西乡亭。”
马老摇了摇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声音沙哑的说:“小侯爷公务繁忙,老臣本不应该过分要求,但小侯爷若是不放在心上,谁又能想起西乡亭呢?老臣年事已高,体弱多病……”
正说着,书童忽然拿起两颗核桃朝马老说:“咬不动,帮帮忙。”
“就你事多!”马老朝书童后脑勺给了一下,然后拿起三颗核桃到嘴里,“咔咔咔”连续三声,干净利索的把三颗核桃都给咬开,然后在书童崇拜的眼神中摆在了桌上。
赵启明都看呆了,心说这老头牙口可真好,跟年轻小伙子似得,恐怕用牙开啤酒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老臣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已经命不久矣。”马老咬完核桃,重新恢复了苍老的模样,抬着眼皮都很费力的样子,凄凄惨惨的说:“只怕往后想跟小侯爷争取,也没力气争取了。”
赵启明翻了个白眼,心说就冲你这牙口,小侯爷都得死在你前面。
“还请小侯爷完成老臣的遗愿,多想着点西乡亭。”马老说完,还咳嗽了两声,好像叮嘱完这些话,出门就要死掉的样子,虚弱的朝赵启明说:“若是如此,老臣也死而无憾了。”
赵启明那个尴尬啊,赶紧朝马老保证:“您长命百岁,我也肯定多想着西乡亭。”
马老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踉跄着站起身来,带着书童告辞。
赵启明没有送出门外,但也几乎能看到,颤颤巍巍的马老走出侯府大门之后健步如飞的样子,甚至此时坐在正厅,他还能听到侯府大门外,咬开核桃时“咔咔咔”的脆响。
小侯爷又被这老头给欺负了。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因为招商引资不利,他还被西乡亭老流氓给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