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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婉鱼侧着头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脸胀的又红又紫,双手撑在办公桌面上,直勾勾的瞪向他,咬牙道:“那天你走了,我就被带进警局,你让谁给我买药?”
龙耀阳吸了口烟,侧着头,抚了抚眉心。
微微眯起的琥珀更加深邃,挑眉转开脸的动作又慢又矜贵。
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他脸上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毫无瑕疵。
完美的侧脸映在宁婉鱼的眼底。
他的动作一顿,声音像是暗夜里的海浪般透着低沉的磁性慢慢蕴染开,撞击着宁婉鱼的心。
“我不用你吃药,如果怀了,就给我生下来。”
宁婉鱼突然很想杀人。
对他轻描淡写的态度,以及漫不经心的语气。
孩子,对他来说就这么无足轻重。
如果真有了孩子,如果真生了下来,将来他要叫她什么?
小姨,还是妈妈?
现在在龙耀阳户口本上的妻子可是万丽娜,是她的姐姐万丽娜。
她突然吸气,不断的呼吸,吐气,呼吸,再吐气。
这是监狱里一位温和的女狱警教她的办法,阖目闭眼深呼吸。
吐出一口气,嘻笑着转过头,对向龙耀阳睿智深沉的眉眼,漫不经心道:“好啊,如果我怀了,我就生下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他要叫你什么,是叫爸爸,还是叫大姨夫?”
大姨夫?呵,跟大姨妈有一拼。
她讽刺着勾唇的表情落进龙耀阳眼底。
背靠着椅背,定睛看她,对她的讽刺激将不为所动。
指尖夹着香烟,眯着眼眸,略带一丝痞意的看她。
掀掀唇角,目光笔直的落到她头顶,声线磁性而迷人。
魅惑人心道:“你想叫什么?是叫老公,还是叫姐夫?”
他把香烟按灭进烟灰缸里。
宁婉鱼突然收起笑脸,冷哼从她的鼻腔里不屑的发出,冷漠的转身往外走。
她开不起这个玩笑,对那些美好的回忆是种亵渎,她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走到门口,砰的一声甩上房门。
龙耀阳没有阻止她,收回视线,拿起笔。
正要继续工作,桌子上的手机震动着响起,他侧目看了眼。
“说……”
龙耀阳划开屏幕,背靠着座椅接听。
电话那边的宫焰依旧吊儿郎当,似笑非笑道。
“万丽娜让人去拉斯维加斯调查你们的结婚证了,要是让她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
宁婉鱼回到房间,躺在高低不平的床上,越想越生气。
双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平坦的肚子,担忧道。
那天她的确没吃药,来不及,不会真有了吧?
三个月前在风城,她也曾一时冲动想怀个他的孩子,甚至把所有药都扔掉了,可那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经过三个月的深思熟虑,以及他这次回来的转变,宁婉鱼改变了想法。
觉得这样做对孩子不公平,没有完整的家,又是在这样复杂的关系下出生,他只会遭人唾弃。
她不能这么自私!
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抓抓头发。
正想进浴室洗漱,才想起她没有换洗衣物,只好再度起身往外走。
五分钟后,她硬着头皮从被打扰睡眠脸色不耐的李婶手里要到一套旧衣服,走进浴室洗漱。
浴缸里,她泡着温热的水,眼皮渐渐加重,不一会平稳的呼吸就从她的鼻腔溢了出来。
脑袋偏在浴缸边缘,失重的倚在上面。
梦里,她又回到四面是墙的监狱。
刘梓韩逼迫的脚步渐渐逼近,狰狞的脸在她眼底变了形。
咄咄逼人道:“宁婉鱼,你和万丽娜都是蛇精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不,我没有,我没病!”
她捂住耳朵,紧闭着双眼,蓦的从地上跳起来,重复道:“我没病,我也不是傻,我只是不忍心,不忍心而已。”
“我知道我自私,我都知道。”
场景一换,回到鼻息间全是消毒水味的医院。
爸爸妈妈慈爱的坐在椅子上向她招手:“丽娅,过来!”
爸爸?妈妈?
宁婉鱼看到他们,眼泪立刻流下来。
孤独无助的身影焦急的跑过去,扑进爸爸妈***怀里。
“我好想你们,爸爸,妈妈。”
她的身体好小,个子也矮,似乎又回到了五岁的那一年。
“丽娅,是你故意推倒姐姐害她受伤的吗?”爸爸严肃的问她。
“我没有,爸爸,妈妈,你们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只是无意……”宁婉鱼咬着唇,愧疚的垂下头去。
“她总是欺负我,所有的坏事都让我承担,让我挨打,挨骂,我以为这次也一样,她故意拿锅盖烫我,我是被弄疼了,才会推开她的,我没想害她,真的没想过害她,爸爸妈妈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啊,我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我没想过……”
她暗暗的流眼泪,哭的声音都哑了。
爸爸妈妈对视一眼,安抚般的抱住她。
“丽娅,你的委屈妈妈爸爸都知道,那你答应我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姐姐,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你都要原谅她,保护她,因为你们是这世上彼此的唯一,从初生开始,你们就是彼此的唯一了,如果某一天,妈妈爸爸没有了,她就是你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记住了吗?丽娅?”
记住了,妈妈,我记住了……
宁婉鱼的眼泪滑下眼角,嘴唇无意识的蠕动,喃喃着。
紧闭的眉目被长睫挡着,微微轻颤,抖动的幅度像是蝴蝶的翅膀,翅膀尖上又粘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分外惹人怜爱。
冰凉的大手覆在她的脸蛋上,她没有知觉。
将她流到耳边的湿润擦去,她也没有知觉。
龙耀阳抽回手指,坐在浴缸边缘,手指在裤腿上摩挲了下,眼眸深邃。
他接完电话,就想下楼拿瓶红酒。
鬼使神差的进了她的房间,在她的房间内搜寻一圈,也没看到宁婉鱼。
推开浴室的门,却在浴缸里发现正在呓语的她,孤单可怜的像是被抛弃了似的。
他浅色的琥珀眼眸被泼了墨汁,黑压压的深度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走过去,视线扫过宁婉鱼的赤果,视若无睹般的抱起她,往门外的大床走去。
床边,放着她从李婶那里要来的旧衣服。
白色的睡裙洗成暗黄色,看着就跟浴室里的抹布一样。
龙耀阳挑了挑眉梢,指尖一挑将睡裙拨到地上。
将她放平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拿起桌边的红酒,转身走出去。
万丽娜从楼梯口缩回头,听到他上楼的声音,佯装刚从卧室里出来一样,高兴的扑进他怀里。
“耀阳,你工作完了吗?我正在等你。”
她晶亮的视线一转,看到他手里的红酒,笑道:“正好,我也想喝一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