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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楠渊办事稳妥,即使白璇是临时提出,在三个小时后,他还是带着白璇登上了一艘包下的船。
依从着白璇的意愿,船开到了海上,入眼周围是一片深蓝的海面,看上去优美,又危险。
白璇静静的坐在甲板处,及膝盖的白色长裙被海风吹得稍稍扬起,抱着膝盖望着远方,眼中有一瞬的茫然。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逐渐到她身边,眼前突然冒出一杯果汁。
她抿唇,接过果汁,声音平淡:“谢谢。”
那只手僵硬了一下,很快放松,紧接着,楚楠渊坐在她身边,望着远方的海,眼眸暗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里风景很适合平静心情。”
白璇没反驳,点一点头,啜了口果汁,将果汁放在一边,望着旁边的骨灰盒,平躺下看着天空,轻声开口:“妈妈小时候就和我说过,她会带我去看海,如果死了也要把骨灰留在海中。前者我没有做到,后者,我现在就在做。”
声音轻柔,却衬托着几分悲戚,又多了几分无奈和淡漠。
楚楠渊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白璇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听她说的人。
“妈妈也真是的,都没留什么话给我,不会还在生气吧。”她喃喃自语。
“不会,”楚楠渊的声线在她耳边环绕,沉沉开口,语气肯定,“她没有生你气。”
白璇一愣,倏然沉默了,一声不吭,只是摸了摸手边的杯子,许久,才轻声开口:“玉镯的事,谢谢你了。”
这一句话很轻,如果不是这里安静的过分,楚楠渊也许就忽略了。
他唇线抿直,一言不发。
白璇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抱上骨灰盒,开口和他打了个招呼:“我去边上洒骨灰,你要一起吗?”
完全是客气的询问。
楚楠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终于点一点头,起身跟去。
白璇挑了一个护栏低到腰部的地方撒,楚楠渊正皱眉想让她换个地方安全些,却被她一句“这里方便”堵住了。
不是不能反驳,而是舍不得反驳。
以前的白璇,还能让人引起兴趣辩解来去就为了尽可能的逗弄,但现在,她脸上的冰冷和眼底的淡漠让人不能直视。
他到底还是随着她去了。
白璇安静的站着,看着一片蔚蓝的海面,将骨灰一点点撒出去,看着那一些粉末在风中飘扬,最后不是落在海中就是随着风飘远了。
“妈妈。”她呢+喃着,余光注意到楚楠渊转身去甲板拿东西,心底一颤,一种冲动倏然跃上心头,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几乎被那股意识操纵,脚不自觉的迈过了栏杆,站在边上,双手抓住身后的护栏,望着前面一片蔚蓝的海面,心底竟控制不住的想跳下去。
这里是大海,只要她几分钟后沉下去了,在一片深海中,除非楚楠渊是神,不然也救不了她。
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
她心底浮起犹豫,咬住下唇,想保持冷静。
身后倏然传来的一阵恼怒的吼叫:“白璇!”
白璇手一松,身子往前倾,连带着手中的骨灰盒一起,从船身上坠下。
“噗通——”
落入水中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楚楠渊耳边,他狠狠咬牙,连一句斥责咒骂都没来得及开口,将外套一脱,扔在板上,毫不犹豫的向下跳下去。
白璇跳入海中,迅速被冰冷的海水包裹住,心头传来一种窒息感,忍不住抱着自己,心底有了几分后悔。
她是想过死,但在最后的时候还是想到了孩子,如果她死了,孩子怎么办?她放心不下。
但连着几天滴水未站,她浑身没有任何力气,无法挣扎,只能任由海中的寒气侵蚀着自己的心脏,逐渐将自己的意识吞噬。
在意识逐渐散开昏迷之前,她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朝着她这边游来,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却意外的熟悉。
没等白璇细看想起,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唯一的感觉,就是海水中的冰冷和寒意。
等她悠悠转醒时,入眼又是一片白色。
白璇一愣,觉得有些眼熟,自己坐起身,环视了一圈,才了然自己又进了医院。
也是,从海中被救起,昏迷不醒,能不进医院吗?
她只觉得脑袋额外的疼,伸手按住头,捶打了一下。
“你别动!你刚醒,头是不能这样打的!”清越女音在她耳边响起,话语中满是斥责。
白璇停了手,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护士。
护士正急忙走过来,脸上着急,开口毫不客气:“你刚从海中回来,身子虚弱,体寒,现在就自己这样对自己,是想住院吗?”
白璇默默放下手,一声不吭。
还是头一次遇到那么凶的护士。
等护士絮絮叨叨了许多,白璇左耳进右耳出,等她说完了,突然开口问:“请问,楚楠渊去哪了?”
“你是说楚先生啊,”护士手上忙着自己,随口说道,“楚先生不在,好像是要忙别的事暂时走了。”
白璇点一点头,道谢,看着护士走出病房,垂靠在枕头上,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最近的心真的放偏了,在刚醒来那一刹,竟然坚信自己能看到楚楠渊那张关怀神情的脸。
楚楠渊,你口中所说的爱,也不过就是这点价值。
白璇苦笑,缓缓闭眼,脑中一团乱。
她要在医院待两天,为了医生所说的检查,她的伤感还没维持到下午,病房门口倏然窜出一个人,呼喊着直接扑向她。
“璇璇!璇璇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又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一串激昂的声音在白璇耳边响起,白璇迟疑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认出这人是唐果。
她无奈的拍了拍扑在她身上的唐果,开口时身上的冰冷不自觉的少了几分,徐徐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不欢迎我回来啊?”唐果开口反问,语气中却没有任何一点不悦。
白璇摇摇头,唇角稍稍勾了浅笑,这几天冷着脸习惯了,笑起来竟然有几分僵硬。
“欢迎,但问题还是要问的,说吧,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