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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珍宜中途生变,焉知她苏昭宁又没有生变?
苏昭宁走过去,将那信径直递到七公主手中,说道:“公主既可让我当场写字对比,又可去我房中查看过往笔迹。这信,不过是有人试图借公主泼过来的一盆污水而已。”
七公主接过那信,将信笺从中抽取出来。只见那信上言辞并无涉及私情,也无表明身份言语。
倒是信封上明显有个长安侯府的印徽。
看来怀信哥哥是这个原因才收下这封信。七公主心里不由得舒服了一些。
她哼了一声,望向苏昭宁,道:“那你就当场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吧。”
苏昭宁正有此意。她走进书房之中,重新研磨取笔,铺平宣纸,在上面写了几排字。
七公主走过去看,那字内容与信笺上完全一样,字迹却是明显不同。
“好你个小丫鬟,既然敢欺瞒本公主!”七公主捏着苏昭宁写的字,走出房门,一脚就踹倒了跪着的丫鬟。
“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既然敢利用本公主!”七公主说话间,又望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苏瑾瑜。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瑾瑜朝那小丫鬟沉脸问道:“你为何作出这样的背主之事?”
七公主对苏瑾瑜的话,有些不满意。这话分明就是要摘除幕后之人。
丫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这样。她身子都在颤抖,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口中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苏昭宁重新走回小丫鬟的身边。她蹲下身,将小丫鬟的脸抬起来,让对方视线与自己的相对。
苏昭宁道:“香叶,你不是长安侯府的家生子,但你在长安侯府却不是无亲无故。外院杂役陈管事是你叔父吧,你说,如果你犯事连累了陈管事,你那养在他家的弟弟还能过好日子吗?”
叫香叶的小丫鬟当即变了脸色,她惶恐地看向苏昭宁,在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后,只能垂下头,认命地答道:“是,奴婢是得了银钱,才这样污蔑二小姐的。奴婢是受……”
“二姐姐,你原来在这儿。”院门口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只见长安侯府四姑娘苏柔惠从外院走了进来。她一边笑着走向苏昭宁,一边将怀中的锦盒打开来。
看到锦盒的东西时,苏柔惠诧异地道:“二姐姐,这发簪可真是精致,甄宝斋定制的发簪,得要好几百银子吧?”
苏昭宁完全没有在意苏柔惠的突然出现,她望着跪着的香叶,道:“香叶,你怎么不把话说完?”
“奴婢、奴婢……”香叶抬头望向苏柔惠,欲言又止。
苏柔惠的脸色有些难堪,她瞪了香叶一眼。然后将那锦盒中的发簪拿出来,声音更大地说道:“二姐姐,这发簪是什么人送你的吗?”
七公主在宫中长大,对这样明显的暗示岂能不懂。她随意地望了一眼苏柔惠手中的簪子,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简直太侮辱人了好吗!她又不是榆木疙瘩,有了先前信笺的前车之鉴,怎么会再这样容易被人挑拨得冲动!
七公主往南怀信身边挪了挪,嗓音像吃了蜜样甜:“怀信哥哥,你上次送我的珍珠,我让司珍房的人给我做成金累丝嵌珍珠双鸾点翠步摇了。上次安怡见到了,想去外面定做个,可是哪家都做不出呢!”
知道吗,本公主才不稀罕外面的东西。什么几百两的簪子,简直不值得一提好吗!
苏昭宁看着苏柔惠那憋屈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她只当苏珍宜和苏柔惠还有什么后手呢,原来不过就是这样。
可惜精心准备的簪子引不起七公主注意,至于那信笺……
苏昭宁望向苏柔惠,有些意味深长地望向她,说道:“四妹妹来得正好。姐姐这里有一张字帖,瞧着像是妹妹你写的呢。”
“什么字帖?”苏柔惠口中答话,眼睛却盯着七公主,只想着如何让对方注意到这簪子。
苏昭宁又走到七公主面前,朝七公主道:“还请公主借那……”
“这是苏四姑娘的字?”七公主明白过来。她将信笺握在手中,走到苏柔惠面前,朝她道,“本公主听闻苏四姑娘擅书法,不知苏四姑娘能否写几句话给本公主瞧瞧。”
苏柔惠对苏昭宁因女红出众被宫中贵人赞赏的事情,早就眼红得要出血。如今听七公主这样说,心中便喜不自禁,把要算计苏昭宁的事情都暂时扔到了一边。
她朝苏瑾瑜道:“那借大哥哥书房一用。”
说完,苏柔惠便不待苏瑾瑜回答,就快步走进书房之中,俯在书案之上,做好了准备。
“请公主赐话。”苏柔惠道。
七公主瞧惯了这些大家闺秀们平时矜持有礼,但面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时的阿谀奉承模样,对苏柔惠的态度甚为不屑一顾。
“就先写我们几人的称谓吧。”七公主望向南怀信。
南怀信负手而立,目光不落在房中任何一人身上。
苏昭宁则非常有技巧地站在她兄长和七公主之间的位置。
总之,离定远侯很远就是了。
苏柔惠环顾了一眼房中的人,按着品阶排行一一写下“四殿下、七公主、定远侯爷、大哥哥、二姐姐。”
七公主的目光锁定在那甚为熟悉的“定远侯爷”四个字时,嘴边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
她又道:“苏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不如还请苏四姑娘再写几句话。”
“公主吩咐,莫敢不从。”苏柔惠沾沾自喜地答道。
苏瑾瑜看向这位四妹妹的目光便甚为复杂。
七公主说二妹与自己不像,论及双亲血缘,这位四妹自然与自己更接近一些。可如今四妹这模样,苏瑾瑜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那么明显的一个坑,她就这样义无反顾、欢欢喜喜地跳了下去!
“定远侯爷亲启,上次相聚之时,尚有些话未能说尽。今日还请到兰竹轩书房一聚,未尽之事相见详述。”七公主慢慢说道。
苏柔惠起先是提笔奋书,力求在公主落音之时便将字完成。听到后面,她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忙抬头望向房中其他人。
定远侯爷依旧神情冷漠。
四皇子完全没有瞧她。
大哥哥苏瑾瑜和二姐姐苏昭宁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是其中的意思并不相同罢了。
苏柔惠顿感春风微凉,她忙朝七公主解释道:“公主明鉴,我与定远侯爷绝无私下相交之时,对侯爷,我更不敢有攀附之心。”
七公主的目光落在苏柔惠方才写完的字上,她冷哼一声,将手中另一张纸打开,放在苏柔惠的旁边。
“苏四姑娘不敢对定远侯有攀附之心,只敢对本公主有利用之心?”七公主凤眼一挑,眸中的怒意便让苏柔惠打了个寒颤。
她垂眸望向七公主方才放下的纸张,只见那纸上面,与自己方才写的一模一样的话赫然其上。更可怕的是,这两张字竟如出自一人之手,绝无二样。
可那不是自己写的!是……
苏柔惠脑中突然电闪而过,她顿悟自己是被人算计。联想先前苏珍宜与自己所说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苏珍宜这个贱人,她明明是与苏昭宁联合起来,在算计自己!
说什么找人冒充苏昭宁的笔迹,给定远侯送信。说什么让自己假作上当,引苏昭宁与定远侯独处。还说什么簪子……
簪子!
苏柔惠望向不远处的苏昭宁。书信之事、引路之事,皆以苏珍宜为主,这簪子却是苏柔惠亲自去安排的。这个环节绝对不可能有错。
她被算计,苏昭宁休想独善其身!
苏柔惠抱着死也要拉个替死鬼的想法,猛地从书桌前站起,将自己先前捧着的那锦盒拿回手中。
苏柔惠把那簪子拿出来,朝苏昭宁道:“二姐姐何必如此遮掩?你既是对定远侯爷有意,便坦坦荡荡地自去同侯爷说,何必假借妹妹的笔迹相邀?”
“笔迹可以作假,这簪子上的名讳总做不了伪吧。甄宝斋的留名总做不了假吧!这簪子无一处不可查证,实实在在是定远侯府定下的。”苏柔惠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倾吐而出。
苏瑾瑜被这两位妹妹的互相指认惊得心中大骇。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安侯府的后院如此不平静,竟然还敢随意拉扯皇亲贵胄进来,真是……
太不像话了!
苏瑾瑜不禁微蹙眉头,望向苏昭宁。
苏昭宁却是一派风轻云淡,似乎方才被指责的根本不是自己。
七公主有了先前的前车之鉴,也平静了不少。
狗咬狗,一嘴毛。左右都不是她的人。
“你、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苏柔惠的一番声情并茂的泣血指控得不到半点回音,她只能不甘心地再次对苏昭宁发问。
苏昭宁面色平静地看了眼苏柔惠,伸手将那簪子拿到手中。她转了转簪子,说道:“宁。云。”
“四妹妹凭借一个宁字便揣测这簪子是我的。那么这云字又当如何解释?”苏昭宁徐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