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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
低低的唤声自身后传来,霍天心用力咬着下唇,强自撑起身子,试图站起来。
“别走……”
似乎感觉到她要离开,铭凌伸出手,在她衣摆上拽了一把。力道不大,却带着浓浓的哀求。
那如玉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滚烫的红。从来嫣红的唇瓣,却泛出了干裂的暗紫,动一动,便有血滴沁出。
心中骤然一痛,转身握着他的手,“铭凌,你好好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不想他有事,更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死。
脚很痛,却远远抵不过心痛。如果残腿能换来他性命的延续,她是愿意的。
大不了,有机会获救后,再打断骨头重接一次就是了。
狠狠心甩开他的手,不想这一次,却是怎么也甩不开。
“铭凌!”她气急,低声叫道:“你不要命了吗?”
本在昏迷中的他不知何时醒了,微微抬眸,虚弱道:“别走,外头危险。”
“你如今的状况更危险你知道吗?”霍天心急得几乎要落泪,“你身上有伤,为何不告诉我?你可知道在这荒郊野外受如此重的伤,是会要命的?”
铭凌苦笑一声,“我不想你担心。”
“难不成你病成这个样子,我就不担心了?”她恨不得给他两个耳光好打醒他。
他却只是静静的合着眸,手却一松也不肯松,就怕她真的拖着伤腿跑出去。
白日的时候,确实是查探过,附近没有大型野兽出没的痕迹。可一般的蛇虫还是有的,晚上又正是蛇虫出没之际,正常人都未必能保证安全,更别提断了一条腿的霍天心了。
再说,他有腿伤不便打猎,故而在外头挖了几个陷阱,她又不知道陷阱在哪儿,万一踩到了怎么办?
不管怎么看,她出去都是极其危险的事儿,说什么也不能放人。
说着说着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那手却是一直没放开,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里,叫霍天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走是走不了的,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烧下去吗?
可惜她又没有带火罐出门,不然替他扎针放血,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眼睛瞟向放在一旁的腰带,剔肉的银刀和剩下的半小瓶烧酒还在那儿放着,她眼睛一亮,顿时想出个办法来。
只是,这个办法要替他除去衣衫,难免有些尴尬。
咬了咬下唇,眼见他的情况愈发不好,霍天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一狠,强忍着羞怯将颤抖的手伸向他的衣襟,他轻哼一声,却是没有醒来。
如此,好歹能减少一些尴尬。
装烧酒的瓶子很小,本就是打算给器具消毒用的,自是用不了太多。
忐忑不安的将他的衣衫解开,又撕了一块小布条,小心翼翼的倒上烧酒,自腋下顺着他的脉搏不停的往肢体远端擦拭。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擦拭到腿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得与铭凌一般,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仅凭着手感寻找脉搏。
幸好,这个法子还是效果显著的。擦拭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背后便开始微微发汗了。霍天心连忙把他擦过烧酒的地方都用衣服遮盖保暖,全身脉搏擦拭完后,他便开始大汗淋漓,很快就有了退烧的痕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荒郊野外连身替换的衣服都没有。不得已,霍天心只能半躺在地上,借着上半身的力量奋力的尽量把他拖得离火堆近一些。
待他停止出汗,脸色恢复如初的时候,山洞外头已经蒙蒙亮了。她从来没觉得那一夜如今夜这般漫长,两个死里逃生的人互相依靠,十指紧扣,就怕手一松,再也看不到对方。
铭凌从鸟鸣啾啾的声音中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熄灭了。出过大汗又被烤干的衣服紧紧的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他犹在混沌之中,尝试着动了动身子,便觉得腰间被什么重物压着,低头一看,原来是睡得正香的霍天心。
她身边还丢了一只小瓷瓶和一块小小的布条,虽然已经熟睡,依然微微蹙眉,一脸担心的模样。
他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解开又重新扣上过,腿上的疼痛消减了许多,不再如昨天那样,牵扯得整条腿都僵麻无力。
轻轻摸了摸伤处,裤子底下是整齐而舒适的绷带,将裂开的伤口很好的固定了起来。
骤然想起昨天夜里与她迷迷糊糊的对话,想必,是她强撑着身子替他重新把伤口处理过了吧。
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她。
铭凌苦笑一声,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柔,小心的将她自身上挪开,撑着洞壁站起身来。
明明受了伤,昨天又进食甚少,却是意外的神清气爽。
腿上的伤因着他的动作微微有些痛,却不影响行动,至少比起昨日来,好了太多太多。
拿起水囊正准备出去汲水,便听到她还有些迷糊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我去取些水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可捡。”他回过头,灿然一笑:“昨日在外头挖了几个陷阱,想来应该有所收获才是。”
在身子不能负担过多活动的时候,唯有靠头脑来吃饭了。
霍天心揉了揉眼睛,慢慢恢复了清醒。
以现在的情况,不让他出去是不可能的。但凡是人,都离不开食物和水,即便有伤在身,也必须先保证这两者的充足,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是以没有盲目劝阻,提醒道:“昨夜我把你腿上的伤口缝上了,你动作小心些,最好找根拐杖柱着,莫要撑裂了伤口。”
“知道了,放心。”他拾起一旁用以做拐杖的粗树枝:“早就准备着呢,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那温柔的模样,让霍天心想起每次母亲送父亲出门时的模样,不由得脸上一红,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他们俩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亲昵了呢。
这对未曾婚嫁的男女来说,显然是不道德的。
可是,她为何会这般喜欢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