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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苏苓心里暗暗晦涩的思忖时,眼前几乎是瞬间一花,随着一声闷哼以及凛冽气息的逼近,她心道不妙……
苏苓甚至还来不及拉住玉寒,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腰肢被狠狠的扣紧,仰头入目的就是那棱角分明的下颚,以及他肃穆严谨的神情。
而待她转眸一看,玉寒此次却没有上次在断崖山的好运,或许是凰老三出现的太过无声无息,所以被他一掌打在胸口,直接重伤跌在远处的沙地上。
口中呕出鲜血,而他在被打飞的瞬间,被他不小心抛入空中的玉佩,此时也被凰胤尘给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看来,上一次他的确是小看了尘王!
玉寒捂着胸口抬眸仰望着被凰胤尘揽在怀里的苏苓,眼眸隐晦不迭,似是想要开口说话,转瞬间再次剧烈的呕出一口血沫。
“说出你的身份,本王饶你不死!”凰胤尘凛冽逼人的气息散体而出,桃花眸不见半点光亮,深邃幽黑的宛若深潭,手中的力道狠狠的扣紧,仿佛在宣誓着苏苓的所有权!
而苏苓此时心里的怒气尤甚,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凰胤尘出现的都这么凑巧,而且还每次说到重要的地方,总是被他给打断!
但是眼下,至少她能够确定一件事,这个玉寒要带她去见的人,才应该是幕后最重要的人!
苏苓如此想着,暗暗白了一眼凰胤尘,伸手推了几次,都无法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无奈之下苏苓也只能看着玉寒,以眼眸示意让他悄然离开。
玉寒微眯着眸子,看到苏苓的表情后,正要所有动作,凰胤尘的脚下也瞬间一动,而还没等他想要继续的时候,苏苓凤眼滴溜溜一转,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伸出双手捧出了他的脸颊,将他刚毅的俊彦生生扭到自己的眼前,凤眸灿若星辰,咬牙切齿的转移着他的注意力,道:“凰老三,你估计出来找我的晦气是不是?”
凰胤尘眯着冷眸,深深的睇着苏苓,方才他看到那男人对苏苓单膝跪地呈上玉佩的样子,心里怒火中烧的感觉险些让他发狂。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他认得这个男人的身形,一看便知就是当日在断崖山上,与苏苓私会之人!
她敢背着他和别的男子幽会,在断崖山也就算了,现在此人竟还混入了军营,且和她如此毫无顾忌的做出大胆举动,当他是死人不成?!
凰胤尘这厢正盯着苏苓死死的看着,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愧疚的神色,而另一边在苏苓余光一闪之际,玉寒已经如强弩之末的身子,生生提起自己体内重伤的内力,乘着轻功眨眼间就没入到沙场黑暗的尽头。
速度,依旧很快!
此时,凰胤尘自是察觉了苏苓和玉寒之间隐晦的视线交流,但他心下更愤怒的是,为何苏苓就能对他视若无睹,偏偏和其他的男子接二连三的亲昵无间!
许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凰胤尘也根本没想过,他如此在意苏苓的举动,甚至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被‘抓歼’后的愧疚,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下,凰胤尘在玉寒顶伤离开而苏苓又瞪着他之际,铁臂的力道几乎要拧碎她的柳腰,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狂揽着她瞬间就飙回了主营帐!
在入内之前,醉清还没看清楚来人的影子,就听见一声厉喝,“五十米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醉清哆哆嗦嗦的应承一声,随后连忙开始疏散主营帐附近的巡兵,这还得了,三爷如此生气,他可不敢虎嘴拔毛!
主营帐内,苏苓还没站稳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重重的被抛在了微硬的榻上,衣裙和发丝也因此凌乱不堪,手忙脚乱的从榻上坐起身,抬眼就看见凰老三一张要杀人的怒容,不由得喊道,“凰胤尘,你疯病又犯了!”
凰胤尘闻言,跨步上前一把就扼住苏苓精巧的下巴,另一只手也提着玉佩的红绳,置于苏苓的眼前,几乎是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凛冽的字,“这是你和他的定情信物?”
“定你妹的情啊!把玉佩还给我!”苏苓说着就要上前抢夺玉佩,同时也忙不迭的想要挥开凰胤尘的钳制,这厮大晚上抽什么风!
她和玉寒才见过两次,就尼玛定情,以为这是小说呢!
见此,凰胤尘一把将玉佩握紧,见苏苓微微蹙眉,就是忽然间心下不忍,扼着她下颚的力道也微微放松了几许,虽然胸膛的起伏依旧证明着他的盛怒,但是语气不由得放轻缓些许,问道:“你告诉本王,他是谁?”
“管着麽?凰胤尘,我就纳闷了,你看我不顺眼,也没必要这么处处针对我吧?我记得我也说过,我看你还烦呢!你说你干嘛管我的事,没玩没了是不是?”苏苓梗着脖子瞪着凰胤尘,所为冤家路窄,说的应该就是他俩!
凰胤尘见苏苓依旧没有任何悔改之色,脸颊鼻翼微龛,在苏苓面前愈发放大的俊彦也更加冷厉了几分,倾身以双眸和她平视,说的话也开始不着调,“你是王妃,若要针对你,你早就不成活了!”
“你把玉佩还我,我这就离开军营,以后咱俩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苏苓凝望着凰胤尘深幽的瞳眸,短短一眼之间,她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显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这大晚上的,连她都被传染了疯病吗?
彼时,苏苓坐在榻上,而凰胤尘立在她身前,明明还算宽敞的软榻,此时却因为凰胤尘的钳制,略略有些拥挤!
须臾光景,就在两人视线中都涌现出疯狂的怒意时,凰胤尘蓦地闭目,重重的吐息了一瞬,随即再次睁开眸子,似是敛去了不少的怒火,波澜不惊的眉宇间,也染上了少许的疲色,沉默着,却乍然松开苏苓的下颚,说道:“此事,你若不想让本王追究,就告诉本王,他是谁!”
“我不知道!”原本,苏苓见凰胤尘刻意压下了怒气,甚至语气也变得不再生冷,心下也不想和他过于交恶,但仍旧无法像他一样,瞬间就能收敛脾气,于是便垂眸有些僵硬的声低声回答。
她说的是实话,可看在凰胤尘的眼里,却是她还在闹别扭!
如此,当苏苓忽然感觉到有一阵阵白色的粉末从眼前话落的时候,惊心的抬眸,瞬间刺目欲裂的看着凰胤尘的掌心,那里不正是他所握着的白色玉佩吗?!
“凰胤尘,你松手!你疯了吗?”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线索,但是万万想不到,凰胤尘竟然会做的这么决绝!
苏苓从榻上一跳,直接就要去拉扯凰胤尘的手腕,下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在那双白嫩的小手掰开他的掌心瞬间,整块玉佩都已经化作无形的粉末,随着她微抖的动作,顺着凰胤尘的掌心慢慢滑入了泥土之中!
见此,苏苓眼眸无法抑制的酸涩发胀,他每一次不合时宜的出现,且多次打断了她可以知道更多消息的机会,这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追究。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玉寒的出现已然彰显了玉佩的重要性时,他竟如此不可理喻的毁了玉佩,她知道自己不讨喜欢,也知道自己和他永远都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是却从未想过,为何会将事情闹到了今天的地步!
她不是好人,却也从未伤天害理,当初若不是为了相府,又怎么会嫁给凰胤尘。但是如今相府内也不似表面那么单纯,而她也被人毫无预警的抛入了漩涡之中,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反而还失去的更多!
心里的委屈和酸涩越来越严重,苏苓不是个容易哭泣的人,也不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柔弱女子,但是发生在她身上和凰胤尘之间太多太多的故事,让她毫无头绪之下,还要受到他这么不公平的对待,那种心力交瘁以及无能为力,终究还是让苏苓忍不住就落了泪。
她可以顽劣,也可以放浪形骸,可终归内心再强大,也无法正视好似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那种挫败感!
现在,玉佩被毁,她想知道和原本能知道的,似乎也随着玉佩的粉末悄然随风而逝!
“凰胤尘,你……”
这一声想要质问的话还犹在嘴边,但是苏苓已经哽咽的不能出声。她不想在他面前有半点的示弱,此时竭力隐忍的情绪,让她必能闭嘴狠狠的憋着!
苏苓是执拗的,但同时凰胤尘亦然!
在苏苓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别开望着凰胤尘的视线时,就在这一霎那,某人忽然感觉心头好像被人拿着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有些疼,有些呼吸难过!
军营大帐,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涉足,虽然说不上有女子进入军营是死罪的军规,但是在苏苓出现在军营内的一瞬间,几乎整个营中都传遍了这件事。
此时,还身在新兵营内和大乘大眼瞪小眼的凰胤姬,正处心积虑的想着如何才能迂回到主营帐见上苏苓一面。
“四爷,你就消停的吧,好吗?就当属下求你了,如今三王爷身在营中,你要是再做点什么事的话,这军营你就出不去了!”大乘苦口婆心的看着凰胤姬劝解着,他今晚简直是他一生的黑点。
竟然误入了军营的陷阱,幸好三爷没有让人对他用刑,不然他还有命回来见四爷吗?
小四凰胤姬闻言就忍不住伸手对着大乘的脑袋拍了一下,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道:“见过废物,没见过你这么废物的!你带着皇嫂过来,还这么不小心!皇嫂要是因为这件事,跟三哥发生不愉快的话,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大乘:“……”委屈也无人诉说,坚挺着吧!
“你说,三哥会不会真的迁怒到皇嫂的身上?这军营我真是呆够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训斥完大乘,小四的心里又有些不放心,他知道皇嫂和三哥的关系不融洽,如果这次又因为他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嫌隙更深的话,他会心中有愧的!
大乘抿唇不言,不敢说,怕挨揍!
等了片刻,凰胤姬没有从大乘嘴里听到任何声音,不由得瞪着他,又愤恨的骂了一句,“废物!”
而后,两个人一同坐在新兵营的通铺上,闷头苦想着对策!
夜色愈发浓郁了几分,沙场上的篝火也已经渐渐熄灭,最是深夜最浓时,天地间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主营大帐内,苏苓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盈于睫的不停往下掉着金豆子,这人啊,一旦被某件事情触发了心底的委屈,那接下来短时间里,肯定是所有不顺心的事,都会一股脑的席上心头,容不得她想不想在凰胤尘面前示弱,身为女子的苏苓,此时都毫无形象的开始抽泣起来。
凰胤尘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站立在软榻的一侧,明明心里千头万绪的凌乱着,但想要离开的步伐却怎么也无法动上一寸。
就这么孤寂冷漠的看着苏苓越来越大的抽泣声,心里也如万马奔腾般,烦躁不堪!
他没有与女子过度接触的经验,更不会如何哄人的技巧,眼看着苏苓拧巴着一张笑脸,哭的越来越不能自已,他这心里也跟着长草似的难受。
凰胤尘见苏苓脸上的泪光越来越多,大有泪流成河的架势,本想着将嗓音放的低柔一些,结果开口就成了,“闭嘴!”
短暂的静谧,连抽泣声都消失殆尽!苏苓瞠目抬眸看着凰胤尘,水光熠熠的眸子里还挂着一抹不可置信。
越来越无法抑制的情绪,在这一刻终是爆发。苏苓瘪了一下菱唇,下一刻就猛地吸了一口气,哇哇大哭!
“凰胤尘,尼玛蛋,我上辈子一定是刨了你家祖坟,鞭了你的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怎么就遇见你这么个王八犊子了,老天怎么你还不收了你这个孽障!!我瞎了眼要嫁给你,我如果还有机会重获一次,我死都不嫁你!”
这,便是苏苓!
活泼时候,性子如人来疯;难过时候,不做作不掩饰,哪怕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难看模样,也毫无顾忌的在凰胤尘面前大放厥词!
如果不是委屈到了极致,她也不会做出这种有别于她性格的事。总归,凡是都有例外!
苏苓边哭边指着凰胤尘破口大骂,要什么形象,要什么身份,她本来就这样!当然,某老三听见这般厥词,心里也同样不舒服!
但有一点,他被苏苓骂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听着这些话对他来说已然无关痛痒。但,唯有一句,让他心里别扭的紧!
嫁给他,至于让她如此委屈嘛?!
站在一旁略显落寞的凰胤尘,形单影只的垂眸叹息,脸色虽然依旧凛着厉光,但是心里更为苏苓的哭泣有些憋闷。
如此想着,说话更加开始不着调,“如果你嫁给本王,觉得万般不愿,本王可以还你自由!”
他不愿说出这些话,但是他自己此时心里明白,对于苏苓,他已经产生了不该有的包容和忍耐,他并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换做平时,有任何人胆敢这样与他说话,怕是早就和他阴阳两隔了!
偏偏,眼前的苏苓多少次挑战了他的权威,他终究没有一次对她下了狠手!哪怕是那次在望月湖的湖边,他以飞叶伤了她,却也紧紧是手指而已,因为他的力道,完全可以在当下取了她的命!
心里百转千回的别扭着,而苏苓一听凰胤尘要放她自由,这哇哇大哭的架势一瞬间就收敛的一干二净!
吸了吸鼻子后,看着凰胤尘隐晦的俊彦,想都不想就走下软榻,随即直接奔着桌案而去。在上面快速的拿了一张宣纸,又拿着狼毫沾了点青墨,在凰胤尘方转身之际,直接将宣纸抖在他的面前,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行,你大丈夫,一言既出,万马难追!来,写休书!立字为据!”
凰胤尘的脸,黑了!
明明说要放手的是他,不是吗?明明心里百般不愿,也强迫自己想要了断彼此的折磨,但真的到了眼前时,他又有些后悔,不该说的这么痛快!
他想的,其实并不是这样!明明是想安慰她,不想让她在哭泣,怎么转眼间就扯到休书的事情上了!
身为齐楚冷漠的三爷,他可以拒绝,但忽而又觉得颜面无光,蹙眉凝望着苏苓,下一刻竟破天荒的撒了谎,“休书一事,岂能儿戏!此事需要父皇和母后的龙章凤印加盖才有效!”
“没问题,那你先写!”苏苓又吸了吸鼻子,随即抖着宣纸,她今天誓死也要让他把休书写了。
龙章凤印这一说,她倒是没听过,但只要是能写了休书,这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至于盖章的话,要是皇上和皇后不同意的话,她去偷也得把龙章凤印给偷来盖上!
不过,她倒是觉得,皇后或许巴不得要将他们二人拆散,这样一来,皇上那里就更不成问题了!
此时,哭过之后还有些傻乎乎的苏苓,哪知道休书一事,直接盖上王爷的印章便可,如此就眼看着凰胤尘大笔一挥,在休书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后,拿回来一看,顿时又差点被气冒烟了!
休书曰:‘本王与王妃性格不合,无法忍受其泼辣作风,故此休书一封,并愿她与手下败将无法连理!’
苏苓颤抖着将休书摆在凰胤尘的眼前,哑着嗓子低声吼了一句,“凰胤尘,你特么故意的?”
见此,凰胤尘邪邪的睨了一眼休书,这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心里拨开云雾了,只要她不哭,能够继续和他叫嚣,写一封不作数的休书而已,也没什么大碍!
而此刻自我感觉甚好的凰胤尘,不曾想到,就是这样一封他自以为不作数的休书,在今后的某一天,险些让他得了失心疯!此刻的他也想不到,在未来的日子里,苏苓会将事情做得那般决绝,险些失去了一生相伴的机会!
“若不满意,便不作数!”
“得!我满意,我十分满意!”苏苓闻言愤恨的剜了一眼凰胤尘,随即就作势要将休书收起来,而凰胤尘见此却蹙眉,摊开手掌道,“将休书给本王!”
“不必,龙章凤印我自己去找皇上和皇后要,不劳你费心!”苏苓直接将休书塞进了胸口的衣襟中,也丝毫不顾自己这动作有多么的不雅。
而凰胤尘眯着眸子,看着苏苓相当冷漠的笑脸,红润的鼻头似乎还带着她哭过后的脆弱,心里黯然叹息着,倾吐出一口浊气,说道:“睡吧!”
“我走了,再见!”
苏苓想都不想就要转身离开营帐,而凰胤尘却在她旋身的一瞬间,骤然开腔,“若你不想休书作废,便在这里休憩一晚,明日本王命人送你回府!”
苏苓脚步一顿,回眸看着凰胤尘,又看了看宽敞的软榻,水光浸染的凤眸一转,开腔,“那我睡chuang,你睡地上!”
话落,苏苓如一阵风般,直接飙到了软榻和衣而卧,一点都不给凰胤尘这厮反悔的机会。她有没有说过,她是个爱记仇的人!
上次在相府的时候,他可是直接开口让她睡地上,这次连本带利讨回来!她没让他滚外面去睡,已经是仁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