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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仍旧躺在诊室的床、上昏睡不醒。
因为失血过多,他面色惨白的有些骇人。
殷笑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看着他的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冷凝。
昨日在沈府时,她见他印堂间隐现青灰,便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将自己的铃铛借给他。
如果摇动铃铛的人心意强烈,是可以将信息甚至大致位置传递给她的。而她也的确接受到了。可谁能想到,两人竟同时遇见了危险。
那个老实人竟然在最危险的时刻,依旧记得她的交代。只是他呐喊着救命的时候,她却身处不知名的黑暗中,自顾不暇。
不过幸好,柳青命不该绝,不偏不倚地就赶上白冉路过。
“殷姑娘。”见她仿若入定,许久都没反应,白冉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也有伤未愈,还是别站太久。”
殷笑闻声转头,“我没事。”说完想了想,扬起下巴示意他出去说。
诊室外面就是医馆大堂。只不过今天这里被白冉包了场,关门歇业。
殷笑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仰头看着白冉问道:“你有看见刺伤柳大哥的凶手么?”
“没有。”白冉摇了摇头,随手扯了凳子在她对面坐下,“我昨天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没有神智了。想来受伤已久。不过……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并且是出其不意一招制胜。”
“怎么说。”殷笑不由惊诧。
“我目前也只是凭经验判断。”白冉浓眉微蹙,略一沉吟后才说道:“首先是柳兄身上没有其它伤处,也不见挣扎打斗过。所以对方肯定是一击制胜。另外,就是伤口的高度。”说着,他站了起来,又示意对面的人起身。
殷笑有些不明所以,但却还是照做。
“袭击柳兄的人显然是想要他的命。如果换做是我,一定是准确无误的直刺心脏。但柳兄的伤口却是在腹部稍微靠上一点。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并不是什么有经验的武林高手,而是趁着柳兄不防备,捡着顺手的位置全力一刺。”说道这里,白冉冲着殷笑做了一个把剑而次的动作,就那么平举着胳膊继续解释道:“你看,如果是我对你这样做,因为我们两个的身高差,你的伤口应该是在胸口平齐或是靠上些的地方。”
殷笑依言垂下眼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指尖所指的地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然后,还不等她想清楚究竟不对劲在哪里,白冉已经飞快的放下胳膊。
他面色似乎有那么一丝不自然,轻咳着略偏开了视线,“所以根据柳兄伤口的位置来说,应该是个身材比他矮很多的女人。”
殷笑对他突然的细微反常并不在意,只摸了摸下巴提出疑惑,“那也可能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啊,你为什么就肯定是个女人。你也说柳大哥的伤是贯穿伤,女人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也说了是凭经验。柳兄的伤口我简单查看过。对方使用的凶器,应该是纤细的短剑一类,而且刃口异常锋利。有那样的利器在手,无需太大的蛮力,同样能伤人至此。”白冉重新坐回凳子上,看着墙边的药柜眯了下眼,“我已经托胡三儿带着仵作去查看现场了。。柳兄应该是受了伤滚下山坡的。昨夜天黑,我担心他的伤势也没四处细看。不过相信那凶手也没办法在漆黑的郊外抹去痕迹。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殷笑“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如果伤害柳青的凶手真的是个女人,那么她几乎肯定“她”究竟是哪一个。
“这个还给你。”白冉再次将胳膊伸向她,摊开的手心里,是那个只有三块石片的铃铛。
“谢谢。”殷笑抬手拿过来,看也不看便塞进怀中。
白冉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略一犹豫后,还是将疑问说出了口,“殷姑娘,这铃铛究竟什么东西。我找到柳兄的时候,他明明已经神志不清,为什么我还会听见铃铛响?”
“啊?”殷笑同样露出个疑惑的眼神,“应该是你找到他的时候,他才刚晕过去吧。”
这根本就是个完全不经过思考的瞎话。
可既然她不愿意说,白冉便也没多问。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之前不是说过,最好能找到以前在沈府做工的老人么,我倒是找到了一个。”
“是吗。”殷笑闻言抬眸,倒不如他想象中那般惊讶。
白冉继续说道:“我这两天就去见他的。那人姓吴,曾经在沈府做过一段工,后来攒了些本钱回家做起了小买卖。如今下身瘫痪,在青州府养老……”
“说重点。”殷笑翻着白眼打断他,似乎很不耐烦那些没用的前奏。
于是白冉也精简道:“重点就是,沈从山的父亲,沈老爷曾经得过花柳病。”
“什么?!”殷笑这次大吃一惊,“为什么你会问出这种奇怪的事?真的假的?!”
“不知真假。”白冉摊了摊手,似乎有那么一瞬难为情,但随即还是说了下去,“吴老爹年轻时也曾经染过那种病。当时安阳的黑巷有一个陈郎中,治这种病很拿手。他也是有一次去看病的时候,无意中碰见了沈老爷。不过沈老爷并不认得他,更不知道他就在自己府中做工。吴老爹人也很精明,没敢声张。而且那之后,他一直在府中刻意躲着这位一家之主。等攒够本钱后,就离开了。不过听吴老爹的意思,沈老爷当年的病似乎挺严重。”
殷笑抬手一托下巴,说不出无语还是什么,“所以沈老爷英年早逝,是因为这种病么?”
“谁知道呢?或许吧。”白冉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和一个姑娘家讨论起这种事情来了。
“还有其它的么?”殷笑问道:“比如说那个着火的宅院,还有沈大少爷既然不是老夫人亲生,那他母亲到底是谁?还有谢婉言……”
“这种主人的秘闻,他一个后院的下人怎么可能知道。”白冉好笑地叹气,“至于谢婉言……那个时候他早已不在沈府做工了。”
殷笑直翻白眼儿,“所以你在最关键的时候消失了两天,就查出了这种没用的事情?”
“当然不是。”白冉低笑一声,“你还记得你梦中听见那首民谣么,沈府当年的确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哼唱。”
殷笑重新正视着他,“谁?”
“就是葬身火海的管家夫人。”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唇畔弧度逐渐扩大,“当年的管家夫妇都是江南梅岭人,而管家夫人的闺名……就叫寒英。”
“!!!”殷笑心脏一怔狂跳,脑中仅剩的那一点黑暗,也瞬间豁然开朗。
…………
柳青在入夜的时候醒了过来。
失血过多令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所以他只是短暂地睁了下眼,甚至都没看清楚守在身边的人是谁,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紧随而来的,是伤口引起的高热不退。
滚烫的皮肤温度灼人,只把殷笑急的团团转。
柳青身上的衣服之前救治时脱了下来,然后就扔在一边没管。白天白冉拾掇的时候,在贴身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封信。
纸上大片血迹早已干涸,信上内容却仍旧可辨。是以她做威胁,让柳青独自去郊外。
所以自从看见那封信之后,殷笑便一直有些难过。如果这一次不是她过于自负,或许就不会连累柳青出事。
多么难得一见的老实人啊!
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不过好在耿大夫两贴药下去,他温度退了不少,明显有所好转。
只是柳青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无法离开医馆了。但总霸占着诊室又耽误人家开门做生意,而且他们两个也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于是在白冉又砸出一锭金子后,耿大夫老伴儿笑逐颜开地将后院的一间客房收拾了出来,用来给柳青养伤。随即又大半夜得张罗着让一名小学徒杀了只老母鸡炖汤,并且主动承担起了照顾病号的责任。保证过不了几天,柳大捕头又能生龙活虎的满城乱窜。
把柳青换完地方重新安置好时,五更天都已经过去大半。
两人坐在医馆前堂喘了会儿气,又吃了些点心,外面天色便开始放亮。
一夜没睡,殷笑多少有些萎靡不振。
白冉从前晚忙活到现在,几乎未曾歇息过,也是多少有些疲惫。
于是他将最后一口茶饮尽之后,转头看向趴在桌上闭眼假寐的人,“要不去我那里歇息一会儿?”
殷笑闻声撩起一只眼皮,看着他迟疑片刻后,东倒西歪地坐了起来,“也好。”说完便打着呵欠站了起来。
白冉放下茶杯,也跟着起身。
然后,就在殷笑准备伸手去抽门栓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砰砰砰”地砸门声。
突如其来地响声下来她一跳,还是从后面走上来的白冉动手开了房门。
门外,胡三儿浑身污渍衣着不整。他看着两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地道……地道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