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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儿子来看我了,本来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我儿子在外地读书,平时就算是有人来探望我,也都是我老婆来,这次换成了儿子,我看到还挺开心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八尺男儿,竟然一下子红了眼眶。
看赵伟国这幅样子,我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只是不敢往深处去想,要是真的那样的话,未免对赵伟国也太过残忍了吧……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我当时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在外地上学,太辛苦了,还说让他妈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可是没想到,他却一下子哭了,然后告诉我,他妈妈没了……我当时听见这个消息,脑袋‘轰——!’地一下子就炸开了,我让他别跟我开玩笑,这种玩笑不好开,可是他告诉我,我老婆这些年一个人照顾他,供他上学,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即便是身体有些小病小痛,从来也都不舍得去医院看看,一直熬着,就在几个月前,她被检查出了,肝癌晚期,已经没救了,然后在前几天,终于还是没熬住,去世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伟国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然后掩面痛哭起来。
我从来不是一个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人,况且这种痛失挚爱的痛苦,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所以我就这样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伟国。
赵伟国在地上蹲了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站起来。
而这过程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站在他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哥,节哀。”
我憋了很久,也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面,我的确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人,所以我想我还是不多说什么了,免得我说错话,反而让赵伟国心里更加难过。
好在,赵伟国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就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的人,所以过了一会儿,赵伟国也就慢慢平复了情绪。
“我没事了,思远,谢谢你。”
赵伟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很是轻松的语气对我说道。
尽管我知道这肯定是他装出来的,因为失去家人的痛苦,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恢复?
但是我也知道,这种悲痛,不是我随便安慰几句就能有用的,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赵伟国自己去想通,去消化。
之后,我洗漱完,然后就和赵伟国一前一后回到了号子里面。
这件事虽然赵伟国是告诉我了,可是这毕竟是他的隐私,我也不好到处宣扬,所以在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再谈论起这件事,我也就只当做是不知道。
赵伟国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在这件事发生之后的没几天,赵伟国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颓废的样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赵伟国的身上多了几分戾气……
“赵哥,你怎么了?”
终于,在我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还是趁着大家都不在,然后偷偷开口问了赵伟国这件事。
赵伟国听见我这么问,一开始先是一愣,看样子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赵伟国这才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开口对我说道:“一开始,我的确是沉浸在失去我老婆的悲伤中,也没来得及想其他的,可是这几天,我慢慢冷静下来,这才有闲暇想其他的事情。说到底,之所以我老婆这么些年,要这么辛苦,一个人照顾儿子,一个人撑起这个家,都是因为我不在家的缘故。”
听到这里,我以为赵伟国又开始自责了。
“这不能怪你……”
“不,我不是自责,你先听我说完,而造成我这么多年一直不能在家里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那个富二代,要不是他,我根本就不会在这牢里一待就是二十几年,不仅缺失了我孩子的童年,还让我的妻子连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我出狱!我恨,我恨那些人,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我出去,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伟国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经历妻子去世这件事之后,赵伟国是真的怒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赵伟国出去之后,还能有一个精神支柱支撑着他,比起没有丝毫动力,自然是要好许多的。
在我眼里,赵伟国要不是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一定是一个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凭借着他的脑袋和能力,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能熬出头。
这次出去之后,虽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古人都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样的胸襟,赵伟国自然也是可以的。
在这一点上,我毫不怀疑。
“好,我相信你!”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赵伟国的肩膀,以示鼓励。
……
在监狱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天都在不停地重复着昨天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日子格外无聊的同时,看惯了监狱里面的人员换来换去,距离赵伟国出狱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不知不觉,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多了,而赵伟国比我要早半年出狱,所以其实对赵伟国来说,剩下来的半年时间,就是他待在这里的最后半年了。
我也问过他,出去之后打算干什么,但是赵伟国回答我的只有两个字:复仇!
要是在别人,比如说是大个儿的身上,他要是这么说,我可能还会担心他会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可是赵伟国不一样。
这个男人,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来得有头脑,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担心。
我也看得出来,赵伟国虽然现在心还在这里,可是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段时间里,赵伟国一直在计划着什么。
不过他既然没有主动跟我说,我也就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