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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什么事儿。”叶牧白一直都不说话，季如璟已经不想再跟他玩什么沉默游戏了，在僵持了三四分钟以后，她开口问道：“不会是什么都不做，就静静的在这里呆着吧？一会儿凡凡睡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在这耗着。”
季如璟尽量将话说的决绝一点，现在的气氛太奇怪了，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某一个地方现在正在坍塌，她害怕叶牧白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会让自己动摇。
“你们的婚礼是定在这个月的月末对吧？”叶牧白终于开口了，他的脸上有着模糊的路灯的光影，看起来莫名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白沙，有着不能言说的悲伤，虽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但是刚刚他说话的语气，却真的和以往有着细微的不同。
“对，你会来吗？”季如璟笑了笑，突然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个话题。现在说起这个，不管怎么样，都是会尴尬的吧？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对话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但是季如璟还是会感觉到紧张。这种紧张的感觉，回想起来，竟然和刚刚认识叶牧白的时候一样呢。
“我是不会去的。”叶牧白转过头，紧盯着季如璟，那种眼光里面有着深情、依恋、还有不甘和舍不得，但是唯独没有对季如璟的恨：“季如璟，直到现在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脑子因为前两次的事故坏掉了，我去了以后要做什么？笑着祝福你成为别人的妻子吗？心甘情愿的把我最爱的女人拱手让人的滋味，你一定要亲眼见证吗？”
叶牧白的一席话，叫季如璟不知道怎么接茬，只能默默的。良久，她开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吧。毕竟……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尘安也会放心不下。”
“季如璟你总是在这样，一直都在逃避我们之间的事情，要你面对一次真的就有这么的难吗？”叶牧白没有理会季如璟的话，有些伤心的反问着，季如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叶牧白，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任由他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们结婚的时候那的确是一笔交易，我承认我那时候对你没有一丁点的感情。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和方华芝带给你很多的伤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的混蛋。但是你知道吗，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所以我拼命的排斥你，拼命的想要把你的存在抹去，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真的很不甘心，甚至，我有时候会无法自拔的恨你。你这样的一个女人，除了脸蛋儿吸引人以外，没有一点优点。脾气不好，倔强，毒舌，总是要和我对着干才开心。但是就是很奇怪啊！我就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喜欢上了你！我无时无刻的不想要看到你，但是你一直对我不冷不淡，就算是我想要接近你，也被你拒绝到千里之外。”
“叶牧白你……”
“但是为什么，顾尘安就能轻而易举的靠近你？你知不知道，你们有过的那些共同的回忆，我每次想起来，都嫉妒的要死。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不管你们两个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但是现在，你季如璟是我的老婆，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我承认，我怀揣着对顾尘安的恨意来折磨你。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我也会后悔，甚至我觉得在我们马上就要好好相爱的时候，是我推开了你，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后悔吗？但是你不在给我一点机会，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顾的跑到国外去，我真的让你这么恨吗？”
说到这里，叶牧白的喉咙里面挤出一丝笑，那笑声里面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以前混蛋行为的后悔和讽刺：“你走的那三年以来，我一直都在尽力的弥补你，但是你呢，呵呵，你却飞到了顾尘安的身边，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就算是你回来以后我对你有多么的好，你也无动于衷。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如果顾尘安真的比我更能带给你幸福的话，那么，我会祝福你，一直祝福你。我也会彻底的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当中。”
季如璟完全没有想到叶牧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沉浸在这对话的震惊当中，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靠过来，贴上了她的唇。
那是完全单纯的吻。季如璟能够感觉到他唇齿间的清新。他没有深入，只是那样吻着。可季如璟却感觉到巨大的悲伤侵袭了自己，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脸上潮湿，季如璟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叶牧白哭了。
那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泪。第一次是在她和季逸希演戏离开他的时候。那时候只是恍惚的一眼，直到今天季如璟都无法明明白白的说出那时候的叶牧白到底是真的为自己落了泪，还是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时间太长，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现在她却是可以确定的。叶牧白的脸上的泪珠像是珍珠一样。这个在她面前从来都不轻易暴露自己情绪的人，如今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哭的像是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季如璟觉得心脏处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打了一下一样，痛的不能呼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个转身，拥抱住了他。
“如璟，你怎么了？”季如璟回来以后，顾尘安就隐隐约约的觉得她的情绪不大对劲。整个人和刚刚回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没什么，大概是有些累了吧。”季如璟冲着顾尘安疲惫的笑笑：“我先上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对了，宠珊打过电话来，说是季逸希在她那里，叫你不要担心。”
季如璟点点头，季逸希现在失落了也有了去的地方，早就已经不在依赖自己了。虽然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点落寞的，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儿。林宠珊那个孩子心地善良，在她身边，季逸希的脾气也都平静了许多，这才是遇到了对的人应该有的状态吧？但是看看现在的自己呢？这是什么样子？季如璟一边想着，一边去了凡凡的房间。今天他睡的早，这会儿是不是已经醒了？
“妈咪？”
推开门的瞬间，果然看见这孩子没有睡。凡凡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漫画书，看到季如璟进来了，高兴的说到：“妈咪！现在的凡凡已经变得很勇敢啦！晚上醒了也不害怕了呢！”
“凡凡真是一个男子汉！”季如璟夸赞道。纠结了一下，季如璟还是准备和凡凡说：“妈咪马上就要嫁给顾尘安叔叔了，凡凡是怎么想的呢？”
“嫁给尘安叔叔以后，凡凡还能再见到爸爸了么？”凡凡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季如璟。
“大概是见不到了呢，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回到国外去生活了，以后就不回来中国了哦！所以妈咪才想问问凡凡的意见呢。”
“妈咪自己做决定吧！尘安叔叔对凡凡也很好，不管妈咪给凡凡哪一个爸爸，我都会懂事都会乖的。”凡凡一脸认真的说到。
把这样一个自己都没有办法得到答案的选择题丢给一个孩子，季如璟现在也觉得自己挺残忍的。这样懂事的凡凡让季如璟更加的难受了：“凡凡不要看得太晚哦，早一点睡知道吗？”道了晚安以后，季如璟就退出了凡凡的房间。
却看见了顾尘安站在房间的门口。
“如璟，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季如璟从顾尘安的眼睛看出了担忧，但是季如璟现在却无法告诉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能默默的不说话，尽量不暴漏自己的一点情绪。
“我没有事情的，大概是有些累吧。”
“如璟，我真的希望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依靠我。我马上就是你的丈夫了，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顾尘安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着急，但是又不想把话说得太重。
季如璟抬起眼睛看了看顾尘安，扯着嘴角笑了笑，意思是告诉顾尘安，她现在很好，也没有任何需要顾尘安分担的事情。看到顾尘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季如璟的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愧疚，但就就算是如此，季如璟还是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里。
她没有开灯，窗帘也被拉得死死的。密不透风的黑暗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住，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季如璟需要的是自己静一静，而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关心。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季如璟倚着门，慢慢的滑落，跪在了地上。她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大概是季如璟最后一次见叶牧白了吧，这些话，也是第一次听到。季如璟承认自己的内心是复杂的。
叶牧白说的话她都明白。季如璟知道自己面对叶牧白的时候不温柔，脾气不好，像是倔驴一样，明明有些事情是对的，但是为了和叶牧白作对，她也不听。毕竟她就是要把这些负担统统都塞给叶牧白。那些在别人面前的好脾气，每次和叶牧白说话的时候就失效了，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撒过娇。季如璟始终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面对着他，现在想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季如璟也是害怕自己对他动心，所以才伪装成这个样子吗？
身边的人也的确是不喜欢叶牧白的，不管是顾尘安，还是季逸希。但是他们都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季如璟没有办法对他们的感受视而不见。可是现在，有比他们更主要的人，那就是凡凡。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叶牧白呢？是因为顾尘安吗？
季如璟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了，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顾尘安已经为了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年，所以现在呢，一句轻飘飘的为了凡凡就能吧顾尘安存在的一切都抹去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季逸希说自己把顾尘安当成备胎的事情，也就是事实了吧。所以季如璟不会那么做的，尽管对顾尘安没有所谓的爱情，但是就算是报答吧，她也不会取消婚礼。
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了顾尘安所做的事情了。
遗憾的事情有很多，印象中，许多应该两个人做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不管是蜜月旅行还是别的。记忆里甜蜜的记忆，也似乎一直都没有。一直都在处理各种不同的事情，狗血也一直围绕在两个人的身边，从来都没有散去过。两个人明明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啊，那些混乱的东西把美好都给抹去了，可是就算是那些不好的，现在也无法清楚的回忆起来了。
为什么连这些记忆，都会想不起来了呢？所以说，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把叶牧白忘得一干二净的，是吗？那个时候自己的生命中将不再有这个人的存在。两个人的人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叶牧白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有没有孩子，是否幸福，这些都和自己没有了一点关系，季如璟也从此都没有权利过问。两个曾经恨对方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也同样喜欢的对方的冤家，从此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普通的两个陌生人一样，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有点感情波澜了。
甚至，如果再也不提起的话，就算是凡凡也一定会忘记自己的爸爸是谁。
那些事情像是大山一样压着季如璟喘不过气来。这些明明都是自己所期望的啊！为什么现在想起来会这样的难受呢？还是说，其实从始至终，季如璟根本就不想这样？她最想结婚的人，是叶牧白？
季如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现在的心情了，在叶牧白说要谈谈的时候季如璟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她尽量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表现出了不耐烦。为了就是要坚定自己的心，不要在动摇了。
19:35分到20:03分。这场短暂的谈话，大概是两个人最后的独处时间了，以后便是真的江湖不见了。季如璟虽然好像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这个缓冲期限并不短，但是现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季如璟一直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不过是从今以后不见面了啊！在决定嫁给顾尘安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觉悟，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这么痛呢？
以后陪着叶牧白走下去的人不是自己了，所以孤傲如他，也会像季如璟现在一样舍不得吗，想起季如璟的时候偶尔也会让叶牧白觉得幸福吗，她也变成了叶牧白过去爱过的人了吗，会有人取代自己吗，季如璟身上还都是他喜欢的样子吗。
季如璟设想了许多关于以后的时间，但是里面没有一点有着叶牧白的影子。回忆没有一点用处，可是季如璟记得的，却只有这么多而已。叶牧白给过自己的，虽然都不是她曾经最想要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些也同样的无可替代。
她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了，只是觉得好痛好痛。叶牧白像是心间的一颗钉子一样，或许以后她都无法坦然的提起这个人。
季如璟将手放心胸口的位置。心脏的疼痛叫她喘不过气来。她不能够发出声音来，但是情绪已经不受控制了，还是不小心的呜咽了出来。
而房间外的人，将里面的所有声音都听了下来，一言不发，默默的走开了，脚步是那样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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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听说季逸希带着林宠珊出差到国外去了。虽然他现在还在叶牧白的公司，但是看起来他的抵触情绪已经少了许多，唯一叫人心塞的是，他还是不肯和季如璟说话，这一切都是由顾尘安转告给自己的。
但是季如璟也不着急。等到季逸希想通了就好了，他总不会因为那么一件小事就永远不认自己这个姐姐吧？更何况，她已经和叶牧白断了联系。恐怕以后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个结果季逸希也应该满意了。
眼看着婚礼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顾尘安变得越来越忙，一切的筹备都有他一个人来筹备，季如璟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就好了。虽然这里面有着太多不认真的态度，但是看着顾尘安以往对自己百般将就，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生季如璟的气。
凡凡和管家爷爷越来越亲密，几乎没有需要袭击操心的地方。白天凡凡去幼儿园，本来应该去公司处理一下事务的她，现在却全然没有了这样的热情，开始整日的在家里发着呆，一个人像是雕塑一样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有时候顾尘安回来早了，会看到季如璟失魂落魄的样子。自从上次叶牧白和他谈过以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叶牧白到底和她说了什么？顾尘安虽然好奇，但是也从不过问。那应该是季如璟心里的秘密吧。就算自己执意去窥视，想必她也不会说出任何一点线索的，倒不如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地想想。想通了，或许就好了。
“如璟，马上就要婚礼了，你有没有一定要邀请的朋友？”顾尘安柔声细语的和季如璟说着话。每每这时，季如璟就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顾尘安。她的心里现在空荡荡的，脑子也混乱一片，完全分不清楚对顾尘安的感情到底是依恋？感恩？还是别的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足够可以确认的，就是没有爱。
那么自己爱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叶牧白吗?
这个念头让季如璟吓了一跳。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即招惹了顾尘安又要牵扯着叶牧白不放。是时候做出一个选择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邀请的人呢，你也知道，我的人际关系一直都很简单。”
“如璟，你真的准备好和我结婚了吗？”
“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不管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都是不会后悔的，所以你放心。”季如璟笑着，她完全误解了顾尘安的意思，只是自作聪明的回答着自认为最稳妥的答案。但是眼底落寞却出卖了她现在的不走心。顾尘安看在眼里，并没有责怪季如璟的意思，只是在心里轻轻的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