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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经常是由主人公闻人咲的视角出发,探索故事中的世界,配角们的描述自然不会同女主角那般详实,所以尽管莲卿宸在凌珊心中份量不轻,在读者间也是颇受青睐的男配角之一,却仅仅占据了原书的一小部份剧情──在九莲宗的生活只不过是闻人咲踏上修仙之路的开端罢了,离开九莲宗之后,她与祁安两人结伴而行,探索九履界外的其他九个小世界,才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正因属于配角的细节常被省略,凌珊并不知道此刻莲卿宸身在何处,反正不是待在浮空岛上为其保留的席位便是。不过,依照凌珊对莲卿宸的了解,再加上参加大比的修士们活动范围受限,在大比期间不得离开小浮岛,莲卿宸能待的地方登时变得屈指可数,凌珊几乎没费什么工夫便找到儿子。
这座浮空岛里里外外都是人,想来大抵只有掌门专属的观赛台上清静一些,没有弟子会无缘无故前来打扰掌门的安宁。
莲卿宸骨子里是个师尊控,这点不管是作为亲妈的凌珊还是与他相识良久的程禹然都深有体会。师尊指东,莲卿宸绝不会往西,但凡是莲开生的期望,他定不会教师尊落空。他的诸多习惯与言行,亦是承袭自莲开生。
与其师叔简之遥相同,莲卿宸也喜僻静之处,只不过因他肩负着首席弟子的职责,往往需要与弟子们沟通,好交代一些宗内事务;再不然便是得出宗替掌门至其他门派交办任务,独处机会自然不可能像她家无事一身轻的师父那么多──虽然在收了她当弟子后,简之遥独处的时间也日渐下滑当中。
在九莲宗弟子眼中,莲卿宸是继简之遥后史无前例在二十岁时便结成金丹的修士,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首席大师兄,更是宗门不可或缺的支柱。彷佛即使天塌下来,只要有大师兄在必然不会有问题,这种全心全意的信赖甚至隐隐超越了不常在弟子前露面的掌门。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九莲宗对于莲卿宸的期盼有多少,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就有多少,仔细想想,凌珊便有些心疼儿子。
凌珊飞上观赛台之时,莲卿宸正独自一人端坐在蒲团上,垂眸擦拭着手中的本命剑──可不是所有灵剑都能从主人那儿受到相同的待遇,大多会被用几个粗暴的涤尘术解决清洁问题。莲卿宸亲自擦拭灵剑的习惯,实际上是从师尊莲开生那儿继承而来,打自从莲开生手中获得第一把剑开始,他便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从亲自拭剑这个细节便可看出莲卿宸对于剑道的虔诚,这种态度可谓是剑修的典范,这也是缘何他在剑道上得以比同门师弟妹,甚至是剑修这个族群走得更高更远的缘故。
也许是儿子专心致志拭剑的画面看起来太过美好,凌珊突然有点不忍打破现下的宁静,于是下意识地屏住气息,悄然藏身于屏风后方,一面小心地探出头。
只见那柄霞红色的火属性灵剑在莲卿宸的掌上时不时地发出灵光,可以想象拭剑的力道有多么舒服温柔,否则紫微也不会那么荡漾了。
……可恶,瞧紫微那么得瑟,害她也好想变成儿子手中的灵剑。
被轻柔地摸摸头什么的,想想就很美好。
「要是我有手就能摸摸娘亲了。」小光晕语带叹息。
「……谢谢你的安慰。」被安慰之后简直更空虚了。
凌珊扒着屏风边缘默默盯着儿子瞧了一阵子,总觉得无论自己再怎么横看侧看,儿子看起来都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凌珊摸了摸下巴,顿时觉得能测出儿子情绪的人体雷达──程禹然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
莫非程二货暗恋儿子很久了,否则怎么能看出儿子情绪不对?
此念一出,凌珊陡然被自己的猜测雷了一下,猛烈摇晃脑袋,试图把程禹然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儿子怀里的情景从脑海里甩出去。
──不!她不要程二货来当儿媳!千万不要!儿子千万要清醒点啊。
「凌师妹?」
冷不防被喊的凌珊猝然回了神,顾不得那幅画面还霸占着思绪一角,赶紧从屏风后头闪了出来。
「大师兄,我可不是有意偷看来着……我只是刚好路过!」临时编出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牵强,凌珊低头看着鞋面,心虚得要命。
她过去三十年里明里暗里花式看了儿子那么多回,从来没被抓包过,这一回却被出声「揪出」,一时间还真无法镇定下来。
难道是她的偷窥技巧退步了?
其实看在被「偷窥」的对象莲卿宸眼中,凌珊的「偷窥技巧」在这三十年来从来就没好过,凌珊之所以会以为自己没被发现,不过是因莲卿宸从不曾开口叫住她罢了。无论是前三年里几回偶遇明目张胆的注视,抑或后二十七年的路过皆然。
然而,今日相似的情景再度上演,莲卿宸却蓦然兴起出声唤她的念头,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开口了,于是当他惊异于自己居然也会将欲望摆在理智之前时,凌珊已经从屏风后蹦了出来。
凌珊慌张了一会儿,终于又找回了镇定,她走到莲卿宸跟前淡定坐下,正盘算着要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何会闹情绪、还是要拐弯抹角地问,对面的莲卿宸已经将剑搁在一旁,启唇道:「你的额头……」
凌珊摸了把额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抹药……她总觉得被师父揍的地方似乎比额头更需要抹药,不过既然连莲卿宸都特意提及了,她的额头肯定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乐观。
究竟得肿成什么德性,才会让儿媳和儿子接连提起?不过她该说儿媳和儿子之间果然有种默契吗?师父和小咲他们见了明明没说什么……
「哦哦,这是刚刚撞的……」话说到一半,凌珊乍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观察莲卿宸脸上的神情,确认他未因她拿头锤打擂台而产生什么异样情绪后,她松了口气,接着道:「我要回来休息的时候,天衣门的叶拂阑给了我一罐药。」说着,她低头从储物袋中翻找出叶拂阑送给她的那个瓷瓶。
刷一下母子情,顺带自然地为体贴的儿媳刷一把好感度什么的,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莲卿宸本欲同她说,自己这儿有药,瞥见凌珊身前的瓷瓶之后又默默打消了念头。
他对自己道:师妹已经有药了,他再取出一瓶给她毕竟不妥。
此时要是再给师妹一瓶,就好似……他有意跟那个叶拂阑攀比似地。
明明师妹与天衣门弟子交好,他该为她感到欣喜才是,尤其叶拂阑是未来的掌门叶拂意的胞弟,且样貌人品俱佳,是个相当好的相交对象,同他结交有益无弊──可不知为何,一思及凌珊与那名弟子站在一起的画面,他发觉自己心中竟隐隐浮现了一丝不悦,尽管负面情绪极为细微,却足够他反省自己了。
兴许,他并不够格作为一名大师兄也说不定,居然见不得师妹同他人要好,这等胸襟还不及他年少时……
莲卿宸心中喟叹,抬眼却见到凌珊右手食指上沾了一点萤绿色的药膏,悬在头顶处犹豫不决,看上去格外滑稽,而她额头肿起来那块显然已经上药照顾好了,不禁出声询问:「头上也有伤吗?」方才在擂台上,他明明没见到……
一想到要跟儿子说这是被她师父揍的,凌珊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儿子一向沉稳的缘故,她实在开不了口说出真相,只能含糊带过,「就是……稍微撞了下。」和师父的拳头相撞什么的,她应该也不算说谎。